大爷一拍大腿, 说:“那不让他们知道不就好了吗?只要这事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行,他们从头到尾都不知情,那他们就既不会伤心, 也不会生气。如果测出来他们有善根, 咱们不必告诉他们,这事就这么翻篇,以后该怎样怎样;如果测出来他们没有善根,咱们也不必告诉他们, 就骗他们说最近天气转凉容易闹肚子、腹痛,日后找个缘由让他们离开就是。”
大家纷纷说好,很是赞同大爷的话。大家不约而同地在心里进行自我安慰——自己又没有拿毒药给他们吃,那是香灰而已;只要这事偷偷地干,不让他们知道,就不会使他们伤心难过或者生气。
于是,大婶把香灰放到茶汤里,茶汤有颜色,况且里面本就混有少量没过滤掉的茶叶渣,把香灰混进去不易被发现。
善渊道人和英萝捉鬼回来的时候,大婶笑吟吟地为他们奉上茶汤。
两人都喝了混有香灰的茶汤,但只有英萝一个人出现了异常。
一碗茶汤下肚,英萝突然腹痛难耐,她匍匐在地上,因疼痛而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
恐怖的一幕发生了,英萝的四肢和后背都长出了黑线,这些黑线蜿蜿蜒蜒,像活的一样,扭动着、生长着,不停地延伸。
村民们发出惊叫,有人看着英萝的样子吓得大喊:“鬼仙!果然是鬼仙!没长出善根的鬼仙!”
善渊道人一面抱起英萝,一面冷脸呵斥:“什么鬼仙?你们在胡说什么?”
突然一阵娇笑传来,一个身材娇小的红衣女孩从天而降,落到众人面前,竟然是金绮月。
善渊道人大惊:“金绮月!你没死?”
“没死,杀你们来了。”
金绮月跟疯了似的爆发出一阵狂笑,她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此刻的金绮月是狂喜的,是兴奋的,这种到达巅峰的狂喜与兴奋,不得不用杀戮来庆贺。
村民被金绮月杀了个遍,善渊道人一面抱起晕死过去的英萝,一面试图阻止金绮月杀人,但他失败了。善渊道人想拔出“刺月”和“弥月”两把重剑,可善渊道人不是英萝,没有神力,无论他怎么使劲,那两把重剑就是纹丝不动。
那两把重剑是能压制神通鬼的神兵利器,拔不出来,就无法阻止金绮月杀人。有力气拔出并挥动两把重剑的,只有天生神力的英萝。
善渊道人和英萝,一个有神威,一个有神力,神力挥动重剑,神威激发剑的威力,缺一不可。如今缺了神力,剑挥动不起来,没有兵器能压制金绮月了,金绮月可不狂喜吗?
鲜血染了金绮月满身,她其实可以避开这些血的,可她偏要让血腥染上自己的身体,甚至把血往自己娇俏的小脸蛋上抹,她就是要用这一疯狂的动作来彰显自己是个疯子——一个打不死、杀不掉,卷土从来、所向披靡,把凡人和世界都踩在脚下的疯子!
金绮月从尸山血海中朝善渊道人走来,英萝虚弱地缩在善渊道人怀里,早已失去意识,两把重剑“刺月”和“弥月”立在一旁,纹丝不动,善渊道人拿这两把重剑没办法,他拔不出来,除了英萝没人能拔得出来!
善渊道人愤怒地瞪着金绮月,同时抱紧了怀中的英萝。
“你对她干了什么?”善渊道人红着眼质问金绮月。
金绮月露出无辜的表情,“我没干什么呀。村民愚昧,我只是随便编个小故事,他们就信了,以为你们是鬼仙,他们把香灰混进茶汤里给你们吃,想试探你们有没有善根。嘻嘻,自认为自己多聪明,以为小动作不被发现就万事大吉。哈哈,越是自以为聪明就越容易上当受骗啊!”
“香灰?”
“你们喝的茶汤里混有香灰,那不是普通香灰,那香灰我下了咒的,至于为什么你没事,只有英萝有事,小师叔,你还记得你我做的交易吗?”
闻言,善渊道人瞳孔一缩。
善渊道人咬牙道:“我没有跟你做交易,我没答应你的条件。”
“可你单方面受了我的惠呀。”
金绮月“格格”笑了起来,“害英萝的人,是你。”
那天,在天女城的小亭子里,金绮月笑眯眯地对善渊道人说:“我不跟你拐弯抹角,你为爱人,我为自由,咱俩合作,怎么样?”
善渊道人一张脸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锋利而冰冷,直直盯着金绮月。
金绮月微笑道:“你有喜欢的人,你爱她很久很久了,我说的很久可不是一年两年、三年四年,而是……百年千年。”
善渊道人瞳孔缩了一缩。
善渊道人没说话,金绮月继续往下说:“你开窍早,很早就知道自己喜欢她,可她,你的爱人,天生情窦不开,心脏中关乎情的一窍是封闭的。”
金绮月笑道:“你再不帮她开窍,以后就算再过百年千年,结果也还是一样,她永远看不到也感受不到你的感情,你对她的爱,全白费。”
善渊道人眼神沉了下去。
金绮月幽幽地说:“可怜有情人啊……不过,这事不是没有转机,我在天女城藏书阁看了那么多书,像你爱人这种问题,其实也是有办法解决的。解决办法是什么,小师叔,你想不想知道?”
第219章 拔了谁的情丝
善渊没有回答她, 只是盯着她看。
善渊道人不说话,金绮月也不尴尬,她轻笑了两声, 自顾自地从怀里掏出一条七彩丝线,说道:“这个世界, 有人情窦不开, 就有人多情,从多情者身上拔出一条情丝,补给情窦不开者, 不就行了吗?这就是解决办法, 简单得很。”
“拔情丝要经历钻心之痛, 这条情丝是谁拔给你的?”善渊道人问。
金绮月“哟”了一声,笑道:“原来小师叔知道拔情丝要经历钻心之痛啊,看来小师叔也不是没去查过古籍, 是知道这个办法的嘛。”
“我是查过书, 也知道这个办法。”善渊道人说, “但一来,我没找到合适的多情者,二来, 就算找到了,拔情丝要经历钻心之痛,没有几个人承受得了那样的痛苦, 我不能强迫人家拔。”
说到这, 善渊道人眼睛一眯,质问金绮月:“你拔了谁的情丝?不会是强迫人拔的吧?”
“不是。”金绮月否认道,她大大方方地说:“情丝是舒瑾安拔给我的,我没强迫他, 就是有一次吧,我随口问了他一句你是真的喜欢我吗?他当时没回答,结果当天下午人就不见了,晚上的时候才找到我,二话不说就掏出一根情丝给我,但又是一句话都不说,转身就跑了。”
“情丝是舒瑾安自己拔的,你问他喜不喜欢你,他不好意思说出口,所以用拔情丝来证明?”善渊道人问。
“是呀。”金绮月笑出了声,用一种非常随意的态度轻飘飘地说道:“他真傻,我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又没认真,转头我自己都忘了,他却这么上心。这情丝可是他自己拔的啊,我没强迫他。”
善渊道人见她态度轻挑,对舒瑾安毫不重视的样子,皱眉道:“他待你情深意重,愿意用拔情丝来证明感情,你却嬉皮笑脸,就这样对待他的情义?”
金绮月扁了扁嘴,“小师叔啊,他对我有没有情义,是他的自愿,而我看不看重他的情义,是我的自愿,谁也没有强迫谁,明白么?”
善渊道人沉默了,心想这话金绮月说得倒没错,既不能逼人喜欢谁,也不能逼人接受谁的喜欢,都是自愿。
金绮月把情丝递了过去,善渊道人想接,但手刚伸过去,又收了回来。
善渊道人冷冷道:“你不会白白送我一条情丝,说吧,你的交换条件是什么?”
金绮月脱口而出:“带我离开天女城。”
善渊道人想了许久,最终叹了口气,“你不能走。巫师占卜得知,不日后神通鬼就要现世,到时捉鬼师与神通鬼必有一场硬战。你是助道者,你要留下来帮助捉鬼师,所以……你不能走。”
善渊道人又补充道:“助道者是捉鬼师最得力的助手,我虽然也铸造了一对对付神通鬼的神兵利器,但稳妥起见,天女城这边还是要有一个助道者帮助为好。”
金绮月冷笑,“这就怪了,我帮不帮,难道不应该是我的自愿吗?”
“不一样,神通鬼非同小可,这是为了救天下苍生。”
“天下苍生救不救,不也应该是我的自愿吗?”
“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也是天下苍生的一员。”善渊道人厉声说。
金绮月笑了笑,“小师叔不要这么紧张,我开玩笑的。您说得对,我也是天下苍生的一员,所以我必须帮,我必须留在天女城,尽我所能,与捉鬼师们一起对付即将现世的神通鬼。”
金绮月幽幽地叹了口气,又说:“既然走不了,那我也认命了。小师叔,我不要你带我离开天女城了,这条情丝你拿走吧。”
善渊道人微愣,“你就这么让我拿走?”
“你拿去吧。”
“你可以换一个交换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