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新科进士行礼后各自落座,开始书写或许是他们一生中最重要的一篇文章。
宁远祥今日特别的顺,他只觉得自己文思如泉涌一般,提笔蘸墨,只见宁远祥落笔如行云流水……
且不论文章写的如何,只说这运笔的风姿,就让人看直了眼睛。
在场之人没有一个不是饱学之士,都是浸淫墨海十数年甚至是几十年的文人,可他们自问,他们写字时谁都没有宁家三郎这般潇洒的风姿。
有几个重度颜控的官员都快压不住自己那急欲尖叫的念头了。
宁远祥今儿绝对是文曲星附体,只见他笔走龙蛇文不加点,不过半个时辰,就写完了一篇洋洋洒洒的好文章。
放下手中的毛笔,宁远祥轻轻呼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文章从头到尾再次细读一遍,脸上浮现出一抹满意的浅笑。
很了解儿子的宁景彦一直在偷偷关注着儿子,看到儿子脸上的笑容,宁景彦的心立刻踏实下来,那样的笑容,是他儿子只有在写出极得意的文章之时,才会流露出来的笑容。
妥了,儿子至少能得个探花!宁景彦在心中暗自骄傲!
毕竟不是人人都是状元之材,当初他大儿子二儿子,考得不错,也只是在二甲前十名,不像他当年连中六元,是名盛一时的状元郎!
宁康帝看到别人都在奋笔疾书,只有宁远祥已经写好了文章,端端正正的坐着,微微颌首,似是在闭目养神。
无声的示意蔡贵走下去看看,若是宁远祥真的已经全写完了,就将他的卷子拿过来,宁康帝要先睹为快。
蔡贵无声无息地走到宁远祥身边,用不会影响其他人的音量低低问了一声,宁远祥浅笑点头,低低应了声“是”,蔡贵就将已经晾干墨迹的卷子拿走送到了御案之上。
宁康帝很认真的读宁远祥的文章。
此次殿试的主题是论为官之道。
这个考题看似很普通,实则刁钻,不只考才学,更考实务能力。这样的考题,对于整日困于书斋之中寻章摘句的书生来说,极易写些空洞无物的套话废话,那样的文章,是不可能被看中的。
宁远祥的文章却不是那些套路化的官样文章。他的文采斐然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他写的极为务实,他从为县官之道写起,写到六部为官之道,进而深入至阁臣之道……
一篇文章写的字字入理句句合情,通篇文章务实而不简朴,切中时弊却不尖刻,无论站在什么立场的官员,看到这篇文章,都没办法昧着良心说一句不好!
看完宁远祥的文章,宁康帝先是狂喜,继而陷入深深的纠结之中。
这可是状元之才啊!可偏偏只有他有探花之貌!到底是点状元还是点探花!宁康帝都快纠结死了!
群臣看着御案后平日里面无表情的皇帝脸上一时喜一时愁的,心里都好奇极了,暗想这宁家三郎到底写了篇什么样的文章,瞧把皇帝给为难成什么样了?
皇帝身边的太监取走了一篇文章,那些心性不够沉静的考生难免有些浮躁,明明能写的更好的文章也因此失了些水准。这倒在无形中又为宁康帝做了一次筛选。
直到所有的考生都交了卷退出金殿外等候。宁康帝才急急的命众大臣阅卷。
众大臣看完所有的考卷,立刻形成了立场鲜明的两派。一派以张相爷为主,立主点宁远祥为状元,他的文章实在是字字珠玑,张相爷做过数任主考官,还没看到这样则言之有物,又文采斐然的绝妙好文。
另一派则以户部尚书何进为首,立主点宁远祥为探花。他们的理由也很说得过去,这一科考生中,没有人比宁远祥的品貌更好,不选他做探花,就没有人有资格成为今科的探花郎。
宁康帝本来就纠结,如今见大臣们争的面红耳赤,他就更加纠结了。
他倒是想将状元和探花都点宁远祥一人,可那也不行啊!哪能一个人占两个名次!就算是昏君都不能这么干,何况宁康帝还不是个昏君。
看到何尚书急哧白脸的力主点宁远祥为探花,宁康帝心里渐渐了然,这是何进看着实在无法打压宁远祥,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压他的名次。
毕竟探花郎再好听,也只是一甲第三名,若是授官,最高只能授到从七品,而头名状元的授官,最低正七品,从六品也不是不可以的。
想通了这一层,宁康帝心中已然有了决定,他立刻看向张相爷。
人老如狐的张相爷哪里能猜不到宁康帝的心思。在他们这些老狐狸面前,宁康帝还是嫩了些!
张相爷立刻朗声问道:“请问何大人,我朝纶才大典为国选士,选的是才学还是相貌?”
何进被问的一愣,继而暗恨的直咬牙,心不甘情不愿的,何进不得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看相爷这话说的,自然是选才学。”
张相爷捋着白胡子淡笑道:“这就是了,那还有什么好争的?不选宁远祥为状元郎,今科仕子,还有谁有脸腆居状元之位?”
张相爷之话不可谓不重,此言一出,再也没有官员敢反对点宁远祥为状元。
宁康帝暗暗点头,当即大笑宣布:“好,朕钦点宁远祥为今科状元!宁老爱卿,恭喜你啊,父子双状元,一门四进士,真可谓我朝一大佳话!”
众位大臣这才猛然想起来,宁景彦宁老大人,他可是三十年前那位惊才绝艳,连中六元的状元公!他家有三个儿子,每人都中了进士,名次最差的老二,那也是二甲第九名
“嚯……一门四进士,父子双状元,宁家到底烧了什么高香!这般的荣耀,真是古今罕见!”
所有看向宁景彦宁老大人的眼神都热切的恨不能将他烧化了。
不知道有多少位大臣已经悔断了肠子,他们都就瞎了眼啊,这么好的女婿人选,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人捷足先登了……
第157章 这年头,动物都会争风吃醋了?
宁祭酒家的三公子高中状元,这个消息从金殿飞出,不到一个时辰就传遍了整座京城。
京城的老百姓们或许不知道宁祭酒是谁,可他们谁不知道镇北军的程小元帅。?再一细问,听说新科状元是程小元帅的内弟,老百姓们可就乐开了花。
程家在京城百姓中名声极好,毕竟百年来程家镇守北疆,才让百姓们有了安稳的日子,老百姓是懂得感恩的。
爱屋及乌,一听说程小元帅的小舅爷高中状元,好多百姓都自发的跑去程府道喜。
留守京城宁国公府的何满夫妻听说小舅爷高中状元,都高兴的不行,特别是满娘子,她可是出身宁府的,在高兴之上又多了几分自豪骄傲,那可是她看着长大的三爷啊!如今都高中状元了!
何满和妻子一商量,就命人抬了两大箩筐喜钱放到大门口,凡是来道喜的百姓,每人都会分到一小把大钱,约莫有十几二十文。足够百姓人家桌上添上一道肉菜或是打上一小壶老酒了。
直到有人在街口大叫:“快去宁府啊,状元公家里放喜钱啦……”
围在宁府大门口的百姓们才纷纷跑开,大家都跑去宁府抢喜钱,看状元公去了。
何满看着已经见底的两大箩筐喜钱,与妻子对视一眼,笑的开心极了。
满娘子笑着催道:“阿满,你赶紧骑马出城,向夫人报喜!夫人怕是还不知道这个好消息!”
何满开心的应了一声,小厮备了快马,一路打马如飞地向庄子上赶去。他得早去早回,放媳妇儿一个人独自在家,何满可舍不得。
何满到了庄子之时,看到庄子上的人个个喜气洋洋。何满跳下马笑着叫道:“二毛,什么事啊这么开心!”
崔二毛一溜小跑跑到何满面前,兴奋的叫道:“满哥,咱们家三舅爷高中状元了,这可不就是天大的好事儿?”
何满微微吃惊,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消息刚刚京城传开啊。我就是赶来报喜的!”
崔二毛骄傲的笑着说道:“是玄儿带回来的消息。今儿一早,二公子就叫玄儿飞去京城,到金殿外等消息了。玄儿可机灵了,它一听说是咱家三舅爷考中了状元,就飞回来报喜了!”
“玄儿怎么报的喜?”何满好奇的问道。
崔二毛骄傲地说道:“玄儿把皇榜抢回来了……”
“啊……二毛你说啥,玄儿抢了什么东西?”何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玄儿啥时候胆子这么大了,连皇榜都敢抢,它就不怕御林军把它捉起来就地正法?
难道说有靠山的鹰就这么牛气烘烘不成?
何满哪里能想到,自从他家世子爷和夫人把小小姐和狼王一家子接回来之后,玄儿就彻底被狼小三给带坏了。
狼小三一肚子的坏水,天天给玄儿洗脑,现在的玄儿已经不是当初那只傻不拉叽的鹰,而是进化版的钮祜禄·玄儿。那心眼儿多的,程家老大和程家小三可都没少被它坑。
被狼小三儿开窍了的玄儿可有心眼儿的,他知道就算是主子和主子夫人偶尔坑坑都可以,可小馨儿和程家小二是绝对不能坑的,非但不能坑,还得处处陪着小心,否则,怕是要鹰命不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