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并不知道,有些恶,是与生俱来的。
当年连话都说不周全的大公主就敢亲手掐死太子养的小雏鸭,这事只有大公主的奶娘一个人知道。
大公主的奶娘并没有告诉皇后,只是故意将自己冻病了,借病脱身,离开了大公主的身边。
宁氏知道皇后的心结,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握住皇后的手,用自己的温暖驱散皇后心中的苦寒。
程小白眼见着阿爹阿娘又“腻歪”上了,便拽了拽双陆,又向哥哥弟弟们使了个眼色,几个人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众人前往程谨枫的房间,刚进院门,就看到刘得水的女儿刘玉奴从房间里匆匆跑出来。
程小白面色一沉,立刻拦住路,冷声喝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刘玉奴低头小声说道:“小女替恩公收拾床铺。”
双陆一眼扫过,发现刘玉奴面上并没有惊慌之色,倒是很有几分羞涩之意,心中大约明白了几分。
“我早说过不必人近前服侍,你若是忘了,便去问你父亲。”
程谨枫声音很冷,神情更冷,这程小白她们几个从来没有见过的。
刘玉奴眼圈儿一红,含羞带怨的飞快看了程谨枫一眼,扭身跑开了。
“诶……这人怎么这样!”
程小白气呼呼的叫了一声。咩咩也跟着说了一句,六皇子没开口,却是冷冷盯着刘玉奴跑走的方向,眼中有种直接将这人抹杀的寒意。
双陆摇了摇头,这是三公子的私事,就算她已经嫁进家,成为三公子的大嫂,这种事情她也不好干涉太多。只不过这刘得水的底细,还是应该再查一查。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双陆从来不会忽略任何一点点细微的潜在危险。
几人走入房中,全都认真观察这间屋子有何不妥之处。
这是个两明一暗的套间,两明是东西两厢,一边是待客的花厅,一边是书房,一暗便是卧室了。
花厅的圆桌上,摆着一只影青梅瓶,梅中插着几枝娇艳欲滴的鲜花,那花瓣上犹有几点晶莹的露珠,显然是刚刚换上的。
对面书房里的书桌上,放了一只雪白的净瓶,瓶中插着一枝鲜红似火的枫叶,看去极有视觉冲击力。
“刘姑娘倒是挺有心。”双陆淡淡说了一句。
程谨枫眉头皱得更紧,他在外经商用的都是化名姜宣,从来没有用过程谨枫这个真名,难道刘玉奴知道了?所以才会在书房中放了一枝这样漂亮的红枫?
程小白没有在插花上多用心思,她的嗅觉不是一般的灵敏,正满屋子闻味儿,看看那刘玉奴是不是在房中放了什么不该放的东西。
咩咩看到姐姐到处闻味儿,也跟着到处嗅啊嗅的,六皇子则飞快找到薰笼,将里面的香料取出来,交给小白姐姐辨认。
程谨枫看到妹妹弟弟们忙得不亦乐乎,便笑着说道:“没事的,就算有些什么,咱们也是不怕。你们们别太紧张。”
程小白没理她小三哥,很认真的检查完香料,又进卧室检查一圈,然后才走出来说道:“那也不能大意了。”
咩咩和六皇子两人使劲儿点头,齐声说:“五哥说的对!”
程谨枫还能怎么办,只能点头应是。
众人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双陆将面朝院子的窗户全都推开,众人这才各自坐了下来,开始互通情报。
第560章 莫名其妙的黑锅
程谨枫听妹妹说完江南程家之事,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反应了。
他和二哥在东山郡查了好些日子,也只是摸到谢程两家一小部分底子,可妹妹只用了几天的时间,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程家连根拔了。
是妹妹运气太好还是他们兄弟俩个点儿背?
“四哥你这什么表情,怎么着,我们把事儿办了反而做错了?”
程小白不满意她小三哥的态度,不高兴的反问一句。
“不是不是,小五你干得真漂亮!”
程谨枫赶紧夸赞妹妹。这可不是他说好听的哄妹妹,而是真觉得妹妹干得漂亮。
就是程家兄妹们说话之时,秣陵城府衙大牢中,程家主面如死灰,面对前来探监的母亲,他连一个字都不说。
程豹私自记下的册子将程家主彻底钉死,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平日那些对程家唯唯诺诺的官员们,如今都与程家一刀两断,甚至程家女眷们想求他们帮忙,那些人连见都不肯见程家女眷,唯恐惹祸上身。
“儿啊……儿啊……”
程老夫人一声又一声的叫着,老泪直流,不过是数日时间,她原本只是花白的头发全都白了,人也消瘦得厉害,看上去如风中残烛一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熄了。
“儿啊,总要想法子保住我们程家的血脉啊……”
吴大人也是个厉害的,他到了秣陵虽然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却一直在暗查程家,程家对子孙的约束又不像谢家那么严格,吴大人一抓一个准儿,只不过全都压着引而不发,只等到关键时刻给程家致命一击。
所以此次程家上下的男丁,除了程家主一个两岁多的孙子之外,其他人全都被抓了进来。
而那个两岁多的小孙子,又是个先天不足身体孱弱,能不能养大真的很难说。
沉默了许多,程家主突然翻身跪倒,给他母亲连连磕头,边磕边说:“阿母,儿子不能为祖宗尽孝了,往后四时八节的祭祀,全都托付母亲了。请阿母替儿子给祖父磕头赔罪,儿子辜负了列祖列宗……”
说罢,程家主伏地痛哭不止。
程老夫人哭得满脸是泪,她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使劲儿的点头。
狱卒很快过来赶人,程老夫人心中极恨,可此时她儿子的性命就在这些贱役的手中,所以她什么都不敢说,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看着母亲离开,程家主在心中暗自祈祷,但愿母亲听懂了他的暗示,拿着祖上留下来的信物去京城宁国公府,说不定他还能有一线生机。
程老夫人出了府衙立刻回府,直奔祠堂而去。
进了祠堂,程老夫人屏退下人,走到过世公公的牌位之前,一把拿起牌位,仔细检查起来。
牌位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普通的牌位,程老夫人翻过来调过去看了好几遍,什么都没看出来,只能将牌位放回原处。
这一放,程老夫人就发现不对劲儿,那放牌位的台面比两旁的台面要略高一点儿。
程老夫人立刻用手摸索台面,果然发现了细细的缝隙。
拔下头上的簪子小心撬起薄薄的木板,程老夫人看到一封信和一本族谱。
将信和族谱全都拿出来放到袖中收好,再将木板放回去,将过世公公的牌位放好,程老夫人立刻带着信和族谱回了自己的院子。
信是当年将那位武学天赋绝佳,于读书却一窍不通的程家嫡子赶出家门的族长,也是那位嫡子的亲生父亲留下的。
程老夫人打开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原来她丈夫这一脉子嗣并非长房嫡支,只是当年的二房,若从根上算起来,他们如今只能算是旁支。
族谱很是老旧,上头的笔迹都是历代程氏族长留下的。
在这套族谱上,京城宁国公府程家才是世家程家的正枝嫡脉。
程老夫人明白了,儿子是要她拿着这份族谱和那封信去京城程家求援。
在程家主看来,我承认你们京城程家是嫡支,你们就要担起嫡支族长的责任,护住江南程家。
程老夫人想了又想,却找不出最合适前往京城的人选,最后她只能横下一条心,亲自前往京城宁国公府求救。
又或者?程老夫人担心往返京城时间太长,倒不如就在秣陵借宁国公府之势,逼吴知府网开一面?
反正族谱上写明了宁国公府程思则是程家家主,她索性将那程思则拖下水。听说皇帝对那个程思则极为恩宠,说不定能免了江南程家之罪。
哪怕是多罚些银子都没关系,只要江南程家还在,银子早晚都能回来。
程老夫人想了许久,自以为想得十分周全了,便又有了精气神儿,叫丫鬟进来服侍自己梳妆更衣,她要带着族谱去求见吴知府。
府前街的宅子里,宁氏可不知道一个惊天大锅就要扣到她远在永宁镇守边关的丈夫头上。她正张罗着给孩子们做暖锅子。
天有些阴,还飘了些如丝的细雨,正是吃暖锅子的好天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和狼王一起待久了,家里的孩子们有一个算一个,都特别爱吃羊肉锅子。
程小白看到阿娘张罗暖锅子,趁人不注意时悄悄溜出门,准备去多买些肥羊收到空间里,等晚上无人之时,进空间和二叔二婶大哥大嫂它们来个大会餐。
出门不到半个时辰,程小白就买光了市面上能找到的上等小肥羊,全都在没人注意的地方收进了空间之中。
空间中的狼二叔它们听说晚上要会餐,兴奋的在空间里嗷嗷叫着直撒欢,吵的镇守空间老苍溟的一缕元神都坚持不下去了,将狼二叔它们挨个儿的胖揍了一顿,这群巨狼才算是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