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谨松打了个响指,他的长随立刻拎着两个黑乎乎的人形物体走进来,并将之扔到了谢晷的面前。
“啊……”
被巨大惊恐袭击的谢晷吓得倒退一声,惨叫一声跌坐在身后的椅中。
那两个被丢到地上的黑衣人,正是谢家暗中蓄养的顶尖高手,这就是谢晷敢深夜独入府衙的底气所在。
这两人身手极高而且狠辣无比,出手几乎不留活口,死在这两人手下之人,少说也有上百人之多。
喘着粗气,谢晷看向地上那两个唇角挂着鲜红血水的黑衣人,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这两人口中都藏有毒囊,可到现在也没服毒自尽,而且唇角有鲜红的血,那只能是被人硬生生撬开牙关,取出了毒囊。
“这……你……我……”
谢晷的大脑一片混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些什么。
“吴大人,这两人深夜窥探府衙,被我的亲兵擒下,他二人已经被废去武功,口中毒囊也已取出,您可以放心的将人收监。”
程谨松看向吴知府,微微颌首说了一句。
吴知府闻言大喜,立刻喊人进来将那两人五花大绑,拖走关入大牢。
谢晷越发害怕,他自己并不会武功,如今只剩他一人在府衙,这不成了送人口头么。
“吴大人,在下告辞……”
谢晷强撑着说了一句,站起来就想走,只是他来的容易,想走,可是难如登天了。
“谢家主莫非以为劫杀商旅没有触犯大楚律法么?”
吴知府冷哼一声,厉声喊了一句“来人……”
管家带着几个衙役冲了进来。
“将此人上枷,单独关押。”
吴知府一指谢晷,冷声下令。
如今秣陵府衙里的刑名钱粮师爷以及衙役全都是跟吴知府一起来到秣陵城的,因此对于谢晷这个在江东江南鼎鼎有名的谢家主,他们并没有什么畏惧之心,大人一声令下,几个衙役就如狼似虎似的冲了过来。
谢晷毫无反抗之力,被两个衙役抹肩头拢二臂,用粗麻绳五花大绑着拽了出去。
谢晷嗷嗷的胡乱大叫,一个衙役气得扯掉谢晷的靴子,拽下他的袜子塞进了他的口中,谢晷差点儿被自己的臭袜子熏晕过去。
看着谢晷被拖下去,吴大人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多谢贤侄出手相助。”
程谨松笑着说道:“吴伯伯言重了,小侄既遇上了,便是小侄份内之事。”
吴大人听了这话更加高兴,又问道:“贤侄,你刚才所说谢家派刺客劫杀商旅之事,可确有此事?”
程谨松点了点头,在心里组织一下语言,才和缓的说了起来。
“确有此事,此人姓徐名未,是位行商。他在东山郡前往秣陵的路上被谢家派出的刺客劫杀,巧遇小侄好友数人,才救了他的性命。此人如今正在秣陵城中,大人若是需要他上堂做证,小侄可去请他前来。”
“哦,那就好那就好,有人证就好。”
吴大人心中略略踏实一些,只要有人证,就能更容易的将谢家钉死。如今程王陆三家已经覆灭,只剩下谢家,等彻底灭了谢家,他调任秣陵的重任就完成了七八成。
剩下的中小世家收拾起来容易的多,将江南彻底收回朝廷手中指日可待。
吴大人仿佛看到了功成之日,自己加官晋级的美好前景。
谢晷前往府衙,只在临行之前告诉了管家。
管家溜溜等了一夜也没等回自家老爷,心中惴惴不安。
天亮之后,管家赶紧叫人到府衙打听消息,银子塞了不少,却连一点儿消息都没打听出来。
吴知府早就让师父知会了底下的衙役们,谢家塞的银子尽管大胆拿着,也不用交上来,只一条,不许告诉谢家任何消息。
衙役们简直要高兴死了,奉大人之命,光明正大的拿银子不办事,平日里可没有这样的好事儿!
整整一个上午,谢家的管家没有打听到任何消息,他吓坏了,立刻去乡下祖地向前任家主谢老太爷禀报。
谢老太爷一听说儿子半夜去了府衙至今未归,向来没有太多表情的脸上立刻涌起了浓浓的怒意。
“胡闹,谁让他去的,我一再告诫他不可鲁莽行事,他怎么敢违背父命!”
管家不敢说话,只能趴跪在地上,等着老太爷发完火。
片刻之后,谢老太爷就平静下来,冷声问道:“昨夜是谁保护你家老爷前往府衙的?”
谢老太爷了解自己的儿子,没有人保护,他是断断不会半夜独闯府衙的。
管家老老实实的回了话。
谢老太爷听说是岳冷锋和杨铁手跟着去的,心里倒踏实一些。这两人的身手极好,是家里死士的教头,打遍江东江南未逢敌手。
“他们二人呢?”谢老太爷问了一句。
管家摇了摇头,低声回话。
“小的已经四处找过了,都没有找到。昨夜他们保护老爷去府衙后,就没了消息。”
“我知道了,你且回去,稳住府里上下人等,不要自乱了阵脚。”
谢老太爷面色更加阴沉,冷冷说了一句,就打发了管家。
管家走后,谢老太爷沉思片刻,立刻动身去了后山的墓园……
第566章 歪打正着
谢家的前任老家主谢临有个怪癖,过上三五日就要去后山的墓园转一转,这一转就能转上大半天,在谢家老宅养老的老仆人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次也不例外,谢老太爷去了后山墓园,直到天擦黑才回来,下人们赶紧过来服侍老太爷净手更衣,两个丫鬟伺候着用了晚饭。
时间倒回下午,飞到秣陵城外搜捕信鸽的玄儿突然感觉东南方向应该有不小的收获。
双翅一殿,玄儿径直往东南方向飞奔而去。果然飞了没多久,玄儿就发现不远处的一个山包中飞出了好多只信鸽。
玄儿不愧是上过战场的鹰,脑子就是比普通的鹰好使,它竟然知道要等信鸽远离那个小山包再进行捕杀。
一刻钟后,玄儿出击,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就此展开,从那小山包里飞出的信鸽,有一只算一只,没有一只能逃脱玄儿的利爪和尖喙。尽数被玄儿杀死,还被叼到浓密的树冠中严严实实的藏了起来。
在一个地方突然出现这么多信鸽,玄儿觉得很不对劲儿,在藏好信鸽尸体之后,就一爪一只抓着两只信鸽飞回了府前街,将信鸽交给了姜老爷子。
老爷子做的蜜炙信鸽大家都有些吃顶了,可玄儿却没有,它还是很爱吃,而且谨松来了,怎么也得让老爷子帮自己烤鸽子招待谨松才行。
之前常常被小狼崽子们叫“玄儿叔”,玄儿是真将自己当成长辈了,深深觉得自己有义务照顾孩子们。
姜老爷子接过信鸽首先检查腿上的铜管,若是有信,就取出来亲自交给小白,若是没有,就直接拔毛开膛破肚……
这两只信鸽腿上的铜管里都有信,姜老爷子赶紧洗了手,将铜管给孙女儿送去。
程小白拿着铜管直接去找她阿娘,让阿娘看信。
正在和皇后就一本游记争论不休的宁氏,看到女儿来了,一秒变回端庄稳重大方得体的宁国公夫人。
看罢了信,宁氏轻轻摇了摇头,好像在感叹什么似的。
皇后见了笑着问道:“阿娴,信上写了什么,叫你如此感叹。”
宁氏轻声道:“我们原本以为世家控制了典籍才能千年不倒,现在看来竟是错了,世家的根本不仅仅是士,还有农,甚至农占的份量更重。”
边说宁氏边将手中的放大镜和密信送到了皇后的面前。
皇后拿着放大镜看了一会,神情凝重起来。
“想不到世家的手已经伸得如此之长,如果我们这次没有来江南,只怕……”
宁氏点点头,低声说道:“从这信上的编号来看,这样的信应该有不少的一批,也不知道玄儿是不是将所有的信鸽都拦截了。”
“小白,你快去问问玄儿,看看有没有抓漏了的。还有,其他的信鸽在何处?”
程小白答应一声就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咩咩跑过来回话,说是五哥和玄儿出城了。
程小白叫出青龙,让它变成小一些的青龙,带自己和玄儿飞出城去取信鸽。反正这会儿天已经黑了,又是个暗无星月的阴天,青龙隐在空中飞行,是不会被人发现的。
青龙将自己变成只能背一个人飞行的大小,这样消耗的灵力相对少一些,等回来之后它再去空间里修炼几天也就能补回来了。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程小白去而复返,她手里拎着一部书大小的羊皮口袋,鼓鼓囊囊的,显然装满了藏信的铜管。
皇后和宁氏两人立刻拆信,读信,誊抄,两人忙不过来,又抓了双陆和小白的差。
四个人溜溜忙了大半夜才将所有的密信整理好。
看着厚厚一沓誊抄好的信件,四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若不是玄儿这阵子迷上了抓信鸽,不只是两江,只怕大半个大楚都得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