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结束没几天,高二(3)来了一个转学生。
他们是文重,转学怎么可能来他们班。
“关系户吧。”从听到风声开始班里就在讨论。
“什么鬼,我们班这么好进吗,怎么不去国际班。”
“别这么说,万一人家是学霸呢。”
“那也要等期中结束啊,淘汰制又不是摆设,真厉害就自己考进来。”
不管文理,重点班都是辛辛苦苦自己考进来的,甚至高一下的几次大型模拟成绩也会作为分班参考,一次不敢马虎,骄傲也倔强。现*在突然有人突然加入,心里肯定不舒服。
“行了行了都别说了,老师来了。”
靠近门口的人使劲咳嗽提醒。
教室重归安静。
汤兰走上讲台皱眉:“不低头学习在聊什么呢,外面就听见你们吵了。”
“......”
一阵沉默。
汤兰没在意,边整理讲台边朝外说:“贺闻,你进来。”
“我们班今天加入一个新同学,贺闻,你来做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贺闻。”
“祝贺的贺,听闻的闻。”
少年黑衣白裤,身段显眼,不过更吸引人的,是脚上红球鞋。
只能用两个字形容,骚包。
文科班女生多,班里哪有这种花蝴蝶啊。
那时候他们对贺闻的印象各种各样。
装、关系户、钱砸进来的。
没实力,脸还行,骚包,不是好人。
没人鼓掌捧场。
汤兰也不管,往后一指:“你先坐最后吧,下周换座位。”
最后一排只剩了一个角落,两张木桌歪着,空间狭小。
贺闻没异议,落座,把书包甩桌上,手臂一压垫着,看架势要睡觉,简直把不学无术演绎的淋漓尽致。
更加深了其他人的坏印象。
“贺闻,起来坐好。”汤兰呵斥,不满地警告他。
“......”
这件事不止三班,其他班也有听到风声。
下课,林疏雨出去接水。
走廊都在讨论参:“为什么要让这种人进来坏风气啊。”
“就是。”
他们都在离贺闻不远的地方。
最后一排那个人能听见。
但他毫不在意,汤兰走后他又恢复原样,头上还盖了本书遮阳。
肆无忌惮。
这些和林疏雨没关系,她也不在意。
周六碰上许绍国加班,他最近身体有点小毛病,找中医开了几幅食补药方,林清韵得了空做好,装在饭盒让林疏雨去送。
林疏雨带着自己的耳机走了。
医院平常人多,周末更多。
许绍国不在科室,林疏雨等了会儿,护士说许主任在手术,一时半会结束不了,让她把饭先放下吧。
林疏雨走出医院,给许绍国发消息叮嘱要记得吃。
头顶的梧桐叶已经没夏季那么绿,林疏雨在街边站了会儿,仰头从缝隙看到光和蓝天。
她在想要去哪儿,书店买题还是另一条街买水果,林清韵昨天说想吃石榴。
脑袋规划了一下线路,林疏雨往前走。
前面迎面走来一个眼熟的身影,她不禁多看了一眼。
说是眼熟,其实是被扎到了,因为那人穿着一件粉色T恤。
医院附近萧条忙碌,贺闻的穿搭太另类,比学校还...
他面无表情,手里拎着书包和林疏雨擦肩而过。
她回头,发现他去的是住院部的方向。
这是怎么了。
可能因为地点是医院,所以林疏雨下意识往下想,随即又反应过来不该打探别人的私事。
林疏雨当没看见继续往前走。
斑马线,红绿灯,拐角。
柏油路,然后过天桥。
从天桥下来的时候已经换了场景。高楼大厦中心广场,医院外的地面总是灰扑扑的,这片截然不同。
而更不一样的,是林疏雨看见了谢屹周。
他低头看着手机,站在人群末尾等红灯。
下台阶的步子突然迟疑,林疏雨第一反应竟然是往回走。
不然她现在过去就要和谢屹周一起等红灯,那她是打招呼还是不打招呼,是装没看见还是在他后面躲着。
林疏雨朋友不少,但最害怕这种半生不熟的关系,迎面走来对视都别扭,总在想她先搭话对方会不会不记得她,不说话是不是又不礼貌。
何况对方还是谢屹周。
不能越界。
林疏雨瞥了眼红灯,干脆避免这种尴尬,等下一次绿灯。
小姑娘也没过去,别扭地找了个路灯柱背身倚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心里默数着还要几秒他才会走。
五——
四、三、二、一。
转身刹那,瞳孔骤缩。
“谢屹周!”
少年正低头回消息,眉间褶皱未平,忽然被一股温软力道拽开,陌生而温热的体温覆在手腕脉搏上,让他下意识想抽离
自行车铃铛擦着衣角掠过,一个半大小的男孩子骑着小黄人自行车冲过,小孩嘴里咯吱咯吱的笑着,车速飞快,浑然不觉险些酿祸。
“你看路啊!”她声音里带着颤,攥着他手腕的指尖微微发紧。
林疏雨语气焦急提醒:“绿灯过了。”
自己身边突然出现声音,谢屹周被喊的懵了下。
上一个这么吼他的女人还是他外婆。
而现在,少年垂头仔细一看,鹿眼,银发卡,被风吹乱的刘海下熟悉的脸,不是林疏雨是谁。
训他的人是,拉他手的人也是。
那她什么时候在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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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andXia’semails--2017.10.1423:00
-“数过,从琴房到教室总共108步。”
喜欢你是不能说的秘密,这件事有点酸又有点甜,有点难受又觉得还好。
第11章
手腕残留的温度突然变得鲜明。
谢屹周指尖蜷缩了下,没抽出来。
林疏雨回头确认再没车,还是不放心的把谢屹周往前拽了点:“你...”
她声音软下来。
一抬眼,正对上他的视线。
林疏雨又顿,话突然卡在了喉咙里,被他这样直直盯着,脑袋空白了。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直到手背被少年温热的指腹粝了下。
他手指曲起,点了点她。
这个动作林疏雨自然而然理解为提醒,提醒她松手。
如梦初醒...
和他接触过的皮肤迅速升温,如同水到了沸点,少女嗖地把手背回身后。
指尖残留的温度挥之不去:“我不是故意的...”
语气画风突变,磕磕绊绊,不是,她没想靠这么近,刚刚是太着急了。
细腻瓷白的皮肤在烈日下逐渐变红,林疏雨不好意思再看他,视线却不经意扫过他喉结左侧,凸起的弧度旁竟然有一颗小痣。
谢屹周抬头看了眼日光,不知想到什么:“谢谢。”
“不用谢。”她小声应着,余光偷瞥了他一眼,林疏雨试探:“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
“那也不至于。”
他们说话的时间里红灯再次到临,谢屹周换了话题问:“去哪。”
“啊?”
“不是顺路么。”
林疏雨想也没想就摇头:“不顺路。”
她刚刚越界了,现在不敢再漏出一点马脚。
想让他看到自己,又害怕他看穿自己,尤其是明白他看穿后的结果是什么之后。
林疏雨随便指了个相反的方向:“去那边买东西,路过。”
“路过啊。”谢屹周转身望向她指的路,喉间溢出一声轻笑:“那条路在施工。”
林疏雨被他引导瞪大眼去看,结果只听见少年调侃的笑。
“逗你的。”
“走了,绿灯了。”谢屹周拽了下她手腕,像刚才她提醒他一样,一触即分的触碰,却让她整条手臂都麻了。林疏雨后来想了好久,怎么也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看穿,因为他后面说:“林疏雨,绕什么路啊。”
风轻轻绿叶飘,少女的心就在人海潮流和他近在咫尺的脉搏中乱掉。
林疏雨,饶什么路啊。
林疏雨,动什么心啊。
**
这两句话时不时蹦出来缠她一下。
前一句是谢屹周说的,后一句是林疏雨问自己的。
夜悄悄,巷子里有猫叫,月亮斜在绿墨天空。
林疏雨拉高被子藏住脸,他为什么这么好啊,这怎么可能不喜欢。
呼吸在被子里闷的呼气变重,晚上很容易多想,那念头滑滑梯一样,把林疏雨自己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