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门从外推开,林疏雨回头,是陈南霜回来。
她和林清韵通电话出来的唇角笑容微微停滞,捂住听筒:“妈,我舍友回来了,先不说了,总之我没事。”
林清韵沉默几秒,然后嗯了声,挂断电话。
今天陈南霜没有问她,大概是听见了林疏雨刚刚的话,包往桌子上一甩不耐,但好在没说什么。
柯以然在下面把她动作看得一清二楚,悄悄给林疏雨发消息:「这人真是,就个感冒,至于吗。」
柯以然:「每天都要问一遍,这么爱问怎么不去卫生站问。」
林疏雨:「她害怕也能理解,没事,我快好了。」
柯以然:「她还甩脸,我天哪,谁欠她的了,又不是你想生病,我发现了陈南霜每次都这样,顺着她心还好,一不如意就黑脸,典型的以自我为中心。」
林疏雨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矛盾。
虽然不尖锐,但着实让人不舒服。
柯以然过了会儿站起身清嗓,没再给林疏雨发消息,而是光明正大:“走啊疏雨,带你出去玩,这宿舍一点声音也没有真是憋死了。”
“去哪儿。”
“别管了,反正比这闷着舒服。”
林疏雨说好,然后乖的挽着柯以然手臂下楼。
柯以然长长吐出一口气:“真服了。”
“好啦,*别说她了,没事。”
“我朋友他们包了个间玩,带你去凑凑热闹。”
“走吧?”
林疏雨唇角弯弯:“走。”
推开门,包厢里顿时传来几声响亮的笑,然后看清来人,目光聚在陌生面孔林疏雨身上。
“然然!”扎着脏辫的女生从沙发里蹦起来,“这位美女是谁啊?藏到现在才带出来!”
柯以然笑着揽过林疏雨的肩,大方介绍:“我舍友林疏雨,你们别吓着她。”说完转头凑近林疏雨耳边:“这都是我在街舞社的朋友,闹惯了但都没恶意,这几个是生物的,那个是法学院的,剩下三个是信科的。”
“你要是有什么八卦,可以悄悄问他们哦。”
林疏雨还真问了个:“这里面有你上次说聊着聊着来感觉的那个吗。”
柯以然瞪眼:“不是让你问我!!”
林疏雨得逞地眨眨眼。
两人原本想做角落,但这群人都特别热情,拉着林疏雨和柯以然做中间。
“喝杯?”有人问林疏雨。
柯以然连忙制止:“她不喝酒。”
“这度数低,没事。”
柯以然啧了声不耐,其中一个银发男干脆插话换了个话题,好奇地问:“林同学这么漂亮肯定有男朋友吧?”
“停啊!!你少打她主意,”柯以然抓起抱枕隔开两人,“今天是来玩的,不是来相亲的。”
“okok,不说了。”
几个人吵吵闹闹过了会儿,林疏雨后知后觉发现手机上许元嘉的消息。
「你生病了?」
林疏雨心一惊,不清楚他怎么知道的,许元嘉电话接着过来。她立马放下手里的牌和柯以然说:“我哥打电话来,我出去一下。”
“那你快去。”
她不知道许元嘉怎么心有灵犀知道她情况的,担心林清韵知道,马上接起:“哥。”
许元嘉听了听她声音,确定下来:“你还真生病了,怎么回事。”
林疏雨张了张嘴,还没明白:“你怎么知道...”
许元嘉叹气,“妈刚刚给我打电话,说你声音不对可能病了,但你又不说,让我打电话问问,她着急得差点哭了。”
“我...我真的只是感冒,已经快好了。”
许元嘉:“你现在半年回家一次,她只能看着新闻了解京川这边的事,特殊时期刚过,着急也正常。”
林疏雨知道自己的报喜不报忧出了问题:“我马上再给她打个电话。”
许元嘉继续说:“她跟我说你学校人多,一旦出现案例就容易传染,想让你搬出来,你怎么想。”
林疏雨小声:“我觉得没必要。”
“我们的角度确实必要性不大,但我看她最近实在是担心你,电话里给我重复了好几遍,我在想要不要给你租短期让她安心,至于住不住看你,钱也不会太多。”
“是不是有点麻烦了。”林疏雨还是觉得不会有什么事。
许元嘉觉得这也是迫不得已,本来有些话他不想说。
林清韵这个人看着雷厉风行,但在林疏雨身上牵挂非常明显,尤其是在林疏雨来京川上学后,距离远,几乎半年才回家,他听许绍国说过几次,林清韵有时候想给林疏雨打电话又怕打扰她,也后悔让她来这么远,如果在夷清,起码能照顾着。
“其实妈这段时间晚上休息的都不好,一直在看京川的消息,真真假假她都想着,你要不就顺她一次,假装说自己搬了出来,下个月估计就好了。”
林疏雨想到林清韵电话里的沉默和焦急,也止不住心软,沉默片刻:“好...那我自己找个房子。”
许元嘉直接说:“我有个朋友也在京川,刚刚联系过了,他的房子目前不住你可以简单搬点东西过去,然后最近多给妈通电话。”
“房租我也给过了,你是女孩子,房子哪怕住得短也不能随便找,安全要保证。”
林疏雨不再反驳,安安静静听家人安排,还少浪费点别人的口舌和心意。
回到包间,许元嘉又发来一条消息:「你那边什么时候结束,我刚刚问了问他,说晚上可以带你看看房子。」
林疏雨算了下时间,回复:「现在也差不多了。」
许元嘉:「行,给我个地址,让他联系你。」
旁边柯以然问:“怎么了。”
林疏雨简单说明了情况,柯以然托着下巴羡慕:“你家人真关心你啊,我爸妈就无所谓,对我完全是放养。”
林疏雨笑笑,实话实话:“可能因为我之前是单亲家庭,我妈确实挺担心我的。”
“你是单亲家庭?”柯以然震惊,然后又迅速掩住唇,“我不是这个意思,单亲也正常,过不下去就离呗,只是看不出来你....”
“没事。”
林疏雨只是觉得她能明白林清韵的不舍和牵挂,她们血脉相连,她也一样。
今天下午说得话有点多,还没痊愈的声带有些痛,但不想败兴,便一直笑着回应。
那个银色头发的男生真的很健谈,他又开口:“哎你们学建筑的是不是画画都特别好看。”
“你看我怎么样,给我画张。”
林疏雨刚要回答,喉咙突然一阵刺痒。她急忙偏过头,手指慌乱地摸索着桌上的水杯,抿住温水。
也在这时——
“叩、叩。”
两声不紧不慢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包厢门被人敲了两下,然后从外推开。
霎时间光线跑进林疏雨呛红的眼尾,她眉心微蹙,跟着望过去。
外面世界一点点照亮屋内的混沌,像是掉帧的老电影,缓缓映出来人的脸。
他穿了件黑色冲锋衣,一副明显的好皮囊,深隽疏朗的眉骨下眼皮淡薄,鼻梁高挺颌线凌厉,好像到哪里都是人群焦点,总能一眼就记住。
而在捕捉到林疏雨探寻时,他掀起眼睑。
两道目光在空中骤然相撞,像是夏日拉开汽水喷涌出密麻的白色泡沫。
林疏雨一脸错愕眨了眨眼,谢屹周?他怎么来了?
却没注意到谢屹周目光自顾自停留在她眼尾,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她旁边的银发男手里还捏着酒杯,她水喝完了,那人就忙着拿酒来替。
他的目光太直接,终于其他人都发现站起来,对这位来客略有疑惑,柯以然愣了愣,盯着这张熟悉的脸:“...这就你哥那位朋友?”
林疏雨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谢屹周已经朝她抬了抬下巴:“别喝酒,过来。”
安静一瞬,其他人看明白开始起哄,笑起来:“原来有男朋友啊,还这么腻来接人?”
“不是...”林疏雨走到谢屹周身边,没来及的辩解,手心突然被塞进什么,她低头,发现是一颗润喉糖。
谢屹周向前半步将她挡在身后视线扫过,嘴角勾出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漫不经心,却明显把林疏雨划进自己领地,“她感冒,就别欺负了。”
第37章
四月底的傍晚六点多,暮色刚刚漫上天际,这条路上的第三个路口出现,前方长龙般的车流纹丝不动,刹车灯在渐暗的天色里连成一片猩红。
谢屹周按下车窗,胳膊搭在窗沿,侧头向右看去。对面钻出一只毛茸茸的萨摩耶脑袋,林疏雨正在和那只狗对视,都是乌润润的眼,他在后面看着她们,发现竟然评判不出哪个更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