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人李健康,身中一百多刀,凶手竟是他的儿媳妇。据儿媳妇供述,她和老公谈恋爱时,受到公婆百般阻挠。她嫁进李家后,日子过得不好,公婆动辄打骂,撺掇儿子和她离婚……
沈大河一听,整个人更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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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沈大河的微信,沈澈和池乐悠正坐在观光车上。老头子问他在干嘛,沈澈懒得回。
一车外地游客,坐池乐悠旁边的大妈笑眯眯瞧她:“小姑娘本地人啊?你们本地人去哪里玩?”
池乐悠含笑点头,向大妈介绍哪些景点值得去,听得大妈双眼放光:“我儿子今年刚考上公务员,还没对象,我家房子有——”
从另一边伸出一条胳膊,将女生一搂。
沈澈黑着一张脸,乜大妈一眼,冷冷道:“大姐,这是我老婆。”
大妈嘴里蹦出一万个对不起。
池乐悠涨红了脸,胳膊肘搡他一下,小声嘟哝:“谁是你老婆。”
“谁说话谁就是。”
“……”
“你再说不是,我现在就亲你。”
“你要不要脸!”
“要脸没老婆。”
情侣间咬耳朵说的小话被大妈听个正着。
大妈发微信教训儿子:谈恋爱就得不要脸!爱面子的全是单身狗!都像你这样,婚姻登记关张,产科儿科倒闭,人类世界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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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乐悠:“诺,盖章处。”
沈澈顺着她的视线眺过去,“你犯的事儿,你去盖。”
这家伙难哄得很。小煎包没把他哄好,双人自行车也只哄回一半——非得让后座的她环紧他的腰。
池乐悠看见沈澈微耷的眼皮,鄙夷心软的自己:“我盖,你监督。”
大男人曲指敲《留子打工日记》内页,发泄他的不满:“这儿,盖掉。”
池乐悠举着印章,重重盖下去。日程本左边多了一个Q版许仙。
她捧着本子吹干。
“还有这两句,”沈澈环顾一圈,周围没有游客,他伪作生气的调调,“全骂我的。”
女生扬起脸,就着白炽灯的光线瞧他:“法海盖这页?”
“不要那秃驴。”刚想拔高声音,前方逛来几名游客,沈澈压低声,“左边许仙右边法海,你不仅拆人couple,你还怂恿人家搞基?”
“……”
行吧。
好端端的日程本变成大花脸。某人郁结的心情一扫而空。翻回扉页,右下角有女生秀气的签名。
沈澈的拇指揿到红色印泥,在她签名旁轻轻一按。
池乐悠:“你别把我本子弄脏……”
大少爷指腹往右边移了一个角度,两个鲜红的指印凑出一颗饱满的红心。
“你签名,我画押。”他捧着本子,学她的样子吹干。
“还生气吗?我的大少爷。”池乐悠跳上台阶,居高临下撸他脑袋上的顺毛,“你看我多好,帮你把头上的鸟窝铲了。”
沈澈抬手指玻璃门,他精心捣腾的发型活像大风天的鸟巢,“我打1818黄金眼嗷,Tony池。”
孙悟空没翻出五指山,倒被如来抓了现行。
池乐悠从包包里抽出牛角小梳,央他低头。
“娘炮。”沈澈撇嘴,“我不用谭木匠。”
“……”
揍,不揍,揍,不揍。
池乐悠努力说服自己。
大少爷牵着女朋友,走起路来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乌泱泱的游客涌进来。
视角拉高,两尾洄游的大马哈鱼,逆着人流行进。
终于挤到出口处,池乐悠奔进洗手间。
洗完手急匆匆跑出来,见他乖乖站在约定好的位置,双手举着两根冰棍。
“你拉肚子吗?冰棍快化了。”话落,出口处的两个女孩子掩唇偷笑。
池乐悠炸了:“女厕所排队!”
沈澈死乞白赖,求她:“我的祖宗,请吃贡品。”
“哼,仇人贡品是吧。”
她接过白娘子,和沈澈手里的许仙组成一对儿。
游人如织,两个社会闲散人员啃着冰棍儿,四处闲逛。
古寺传来撞钟声,晚霞染红她的衣角。不知走到哪里,女生在寺庙的黄墙尽头驻足,老香樟的浓荫里,垂下一截毛茸茸的尾巴。
沈澈瞟一眼香樟树对面紧闭的大门,刚想开口:“我家——”到了。
“嘘!”隔着二十米距离,女生不许他出声,“你看,松鼠。”
松鼠肚皮干瘪,黑黝黝的豆豆眼望着她。
池乐悠掏口袋:“没带坚果,你是不是饿了呀?”
她四下环顾,这附近和景区的热闹截然相反,白墙黑瓦后显然是一片未知的天地。
是名人故居么?她没在门口看见文保单位的字样。
池乐悠的视线又逛回大门上的兽面铜环,便见沈澈的手按在门环上,歪头看她:“开心果,夏威夷果,大核桃要吗?”
女生不明就里,口型回过去:“你要去买?算了……”
话没说完,便见沈澈拇指按在密码锁上,滴一声后,他推开沉重的大门。
“唉!别开呀!你开人家门干嘛!”她急得喊出声,小松鼠躲进树梢偷偷观察人类。
沈澈忍笑,滑步躲进门内,又气球似的探出一颗脑袋:“偷点儿人参果给我家小猪。”
她躲在门外,不敢进去,脑袋探进去半颗,“山下就是景区派出所!”
沈澈径直往里走,在正厅前止步,回眸瞧她。
池乐悠心脏跳了一帧,似乎有点明白过来。这好像,是他家。
大少爷翘起拇指,往后指——
池乐悠疯狂摆手,“你别!”
他的嘴上没装刹车,扯着嗓门儿大喊:“爷爷,我女朋友来了!”
“王嫂,家里有坚果吗?我女朋友要喂那只咬坏电线的松鼠。”
“严姐,我女朋友渴了。”
“……”池乐悠石化了。
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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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从集团公司下班的沈大江正摘着领带,听孙子大喊“女朋友”,老爷子气血上头。
张家亲事刚黄,混账玩意儿哪来的女朋友?
这门亲是老爷子相中的,找个凶巴巴的孙媳妇看着孙子,这混球再能折腾,见了母老虎似的媳妇,那都得打蔫儿。
意料之中,张老头寻到高尔夫球场,找沈大江单挑。
沈大江一杆进洞,张老头气到摔杆。
老头儿一夜没睡踏实,梦里全是和沈家撕逼的名场面。
第二天,老头儿拿着钓竿找沈大江决斗。
沈大江钓到一尾五十斤的鳡鱼,往库里南车尾一挂,司机绕着张家工厂足足开了三大圈。沈大江不过瘾,让司机加班,专挑H市人多的地方开。
张老头空军,但事关钓鱼佬的尊严。
没想到,沈大江派人拍下了张家保镖去水产市场买鱼的画面。
当晚,张老头在家里的豪华氧气舱躺够一小时——
气得。
事后,沈大江借着优化供应链的名头,把集团旗下某条产品线的注塑件代工交给张家工厂做。
得吊着张老头一口气,万一他气得两腿一蹬,那沈大江往后的余生,岂不是少了个欺负的对象。
人生像盘瓜子,那个和你抢碟儿的对家一旦不在了,再香的瓜子也失了滋味。
“什么女朋友。”沈大江四处找家伙,家法藤条被那臭小子折了,戒尺被他烧了,正厅除了瓜果点心,什么都没有。
沈大江扯下领带,欻——老爷子拿它当鞭子使,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一顿再说。
想揍孙子的心达到顶点。
他呵斥:“你过来!”
沈澈一脚踏进正厅。
“……?”给沈大江整不会了,臭小子怎么不跑呢?
事若反常必有妖。
老爷子手背青筋凸起,提花领带在手间绷成一条将断的弦。
“爷爷,”沈澈身后似乎跟着一条小尾巴,“想揍我也看场合吧?”
臭小子他还笑!
这一刻,沈大江想去张老头家,去那台欧洲运回来的天价吸氧舱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