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主子和表姑娘的事无人知晓,连他都是自己猜出来的,他也不能随意告诉别人,即使是谢世子殿下。
木彦恭谨道:“回世子,今日一切顺利,别的属下也不知晓了。”
谢珩若有所思地喃喃:“是吗,那他这是……”
这时,萧昀祈迈步走来:“余下的交给你了。”
谢珩回神,露出一抹笑:“好,那你呢,去何处?”
萧昀祈狐疑地看
了他一眼,顿了一下,淡声道:“回府。”
看着萧昀祈大步流星离去的背影,谢珩摸着下巴再次喃喃:“总不能是为情所困吧,这太诡异了。”
萧昀祈当然不是为情所困,而是被薛知盈胆大包天的引诱扰得心烦,今日查到的东西远不足以抵消他忍受此事的厌烦。
回到萧府,往云墨斋去的路上,木彦趁四下无旁人,忍不住斗胆询问:“主子,您是在为表姑娘的事心烦吗?”
问出心中好奇,木彦心里舒坦了,也做好被主子无视的准备。
岂料,萧昀祈竟是“嗯”了一声。
木彦大为惊喜。
这是烦透了吧,居然都到忍不住要向他倾诉的程度了。
木彦赶紧上前半步,贴心提议:“主子,表姑娘今日应是受了惊吓,不若让小厨房备碗甜汤送去,吃些甜食心情能放松些。”
萧昀祈脸一沉:“你脑子里成日装的什么东西?”
木彦霎时闭嘴。
他能有什么坏心思啊,还不都是想着为主子出谋划策。
拉不下脸安慰佳人,那就继续自个儿生闷气吧。
萧昀祈在云墨斋处理完余下公务,再回迎风院已是入夜。
下人已提前备好浴水,他进屋关门后便径直开始宽衣。
思绪大多落在手头正在查办的案件上,只是偶尔会因与孟琛有关的线索而牵连出一个不必要的人物。
浴水没过腰身时,萧昀祈动作顿住。
今日缠在他腰上如水般温软的触感再次浮现心头。
但这个形容并不准确。
水是会被穿透掌握不住的,那具压在身上的躯体虽是柔软,却是紧密贴实能被感受到的。
可还是软得和此时浴水包裹的感觉相近,令人匪夷所思。
一瞬走神,擦过耳边的轻微异响转瞬即逝,像是错觉。
萧昀祈沐浴不久,起身后如往常一样,一边穿上寝衣一边往屋内走去。
只是走到隔断的屏风前时,他脚步停了一下。
萧昀祈目光垂在腰侧系了一半的腰带上,片刻停顿后,他手指迅速打了个转系好腰带。
再向外迈步,一抬头,视线里出现一道局促站立的身影。
薛知盈双手交叠地捏着裙摆,听见脚步声也没转头,只低垂着视线。
萧昀祈随手取下屏风旁挂起的外袍,冷呵了一声:“不打算解释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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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薛知盈其实眼下很是心烦。
老天爷总是给她小恩小惠让她错以为自己运气不错,又总在关键时刻毫无眷顾。
好比刚才,她还在绞尽脑汁思考要以什么理由进到萧昀祈院中,没来得及想好,守在迎风院门前的木彦一见她,两眼放光,低声但热情地就把她迎了进来。
可倒霉的是,她又一次来得不是时候,心不在焉敲了门,硬着头皮走进屋中,她才发现萧昀祈正在沐浴。
她想不出萧昀祈这个侍从是怎么回事,怎还不及春桃机灵,他难道不知自家主子正在沐浴吗,竟还将府上女眷放进屋中。
但薛知盈又不愿意放弃这个莫名得到的机会,呆在屋内只顾着胡思乱想,压根忘了继续思考自己要如何解释来此的理由。
以至于思绪未尽,萧昀祈已是发现了她。
“表哥,我……”
薛知盈支支吾吾自己没了下文。
萧昀祈却也不催。
他信步走向坐榻,姿态闲散地坐了下来,目光再次落到她身上。
气氛僵持,屋内静得令人发慌。
薛知盈紧绷许久才缓慢地抬起头来。
可一对上萧昀祈那双漆黑的眼眸,才刚编出的借口又顿时散乱,开口只道出:“我想见表哥,所以来了。”
萧昀祈身姿放松地后靠着,手臂搭在把手上,指腹摩挲了一下把手光滑的表面。
他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慢悠悠地问她:“薛姑娘这个时辰想见我?”
薛知盈小声解释:“因为表哥白日不在府上,所以我只能此时前来,刚才我在门前敲了门,听见表哥在屋内应声就推门而入了,只是进来后才发现,好像是我听错了。”
听着她又是这般漏洞百出的解释,萧昀祈也不再与她客套迂回了。
他直言道:“薛姑娘,如果今日之事让你造成了什么错觉,那我现在告诉你,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我对你不感兴趣,请回吧。”
薛知盈站着没动。
她沉默了一瞬,再开口,声量反倒拔高了一些:“我没有产生不该有的错觉,心悦表哥是我情不自禁。”
心悦他?
萧昀祈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
“我说得不够清楚吗?”
薛知盈也不知自己是预料过会被拒绝,还是别无它法只能一往无前。
对上萧昀祈的目光后,她语气竟是多了几分理直气壮:“即使表哥无意,我也没办法让自己改变心意,我收不了这份心思。”
萧昀祈微眯了下眼:“所以你来是为了向我表白心意?”
唔……算是吧?
薛知盈面上浮现一瞬迟疑,又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来能干些什么。
只是她回到静水院后,春桃一直兴致勃勃地说起自己今日在荣恩侯府的所见所闻,她也不免一直想起被孟琛堵在小道上的情景。
她是逃过了一劫,可之后该怎么办?
孟琛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人,只要他还留有侵占她的心思,或许明日,甚至当下,他一声令下,她根本毫无办法。
没有人会护着她,她自己也反抗不了分毫。
薛知盈太紧张也太害怕,思绪胡乱冲撞着,不自觉就朝迎风院来了。
事实上,她刚才说谎了。
她今日的确生出过错觉,萧昀祈出手帮了她,没有将她赶下马车,也没有在她投怀送抱时推开她。
这怎能不让人心生错觉。
她以为自己可能会有一丝机会,只是现在这个念头已经被完全打消了。
少女的低落被萧昀祈尽收眼底。
他看着她逐渐垂下头,低声应道:“是,我想告诉表哥我的心意。”
俨然一副少女情思惨遭拒绝的可怜模样。
萧昀祈眸底的平静堪称无情,声色平缓说出的话,也让人不由心惊。
“我还以为,你是为白日冒犯之事来道歉的。”
少女乖得跟没脾气似的,随之就低声道歉:“对不起,表哥。”
萧昀祈默了一下,有些想笑。
她胆小得不经吓,让道歉便道歉,但让她收起心思,却又敢理直气壮说收不了。
萧昀祈问:“你还有别的要说的吗?”
“……没有了。”
“那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薛知盈低头藏着情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还不走,想留在这儿过夜?”
薛知盈蓦然抬头,脸上下意识就写上了“可以吗”的表情。
看得萧昀祈愣了一下。
但很快,她就自己消散了这副表情,又低下头来,不舍地道:“那我回去了,今日,打扰了。”
萧昀祈随之起身,不过当然不是去送她。
他没再多看她一眼,只简短“嗯”了一声,便转身朝书案的方向去了。
*
薛知盈回去后一夜无眠,翌日自然是精神不济。
不过幸运的是,一整日都没有任何变故,无人传唤她,也没有关于临安王的消息传来。
但也仅此一日而已。
薛知盈根本没法放下心来。
她头上悬着一把刀,以往她只知刀刃在随时间正在下落,却从未抬头看过,在荣恩侯府的遭遇才让她看见,刀刃已在近处,更有人掌控着悬刀的绳,要何时行刑,全凭对方掌控。
随后又相安无事几日,这种紧绷的心情才逐渐散去些许。
可随之要散去的还有她想借萧昀祈之手助自己摆脱困境的心思。
想来也是,即使她知晓了萧昀祈并非完全不近女色的秘密,也不代表任一女子就能近他身旁。
但说他单纯好骗又是怎么回事呢,是因为她还没下足心思吗。
思绪反反复复,正不得结果。
这日,萧昀祈的侍从竟然出现在了静水院。
薛知盈看到来人时,眸中难掩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