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二房的长子,萧熠初。
“知盈妹妹,你怎在此站着,我还以为你已经乘马车先走了。”
萧熠初爽朗的声音打断薛知盈的动作。
她握在春桃手臂上的手缓缓收回,转身朝萧熠初福身:“二公子。”
萧熠初已阔步走到近处,原本跟在他身后的随从见状,都垂着头停在了一边等候。
薛知盈下意识看了眼他走来的小道,担心徐氏会跟着出现。
见小道已不见来人,她才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她回答萧熠初刚才的话:“我在此等马车,一会便出发了。”
春桃若是寻常丫鬟,这时候该是能听出薛知盈这话显然是不想告诉萧熠初更多,她也不当在此时插话。
可春桃不是。
她紧接着接话道:“姑娘的马车坏了,还不知何时能修好。”
春桃单纯地想着,若是二公子应该会帮帮她们吧。
果然,萧熠初闻言皱起眉来:“怎么突然坏掉了,我昨晚还专程派人检查过。”
薛知盈:“……”
萧熠初神情一顿,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顿时有些尴尬。
他默了默,转而又道:“别担心,我让人去问问,若是坏得严重,我再另给你备一辆马车。”
“二公子,不必劳烦了,我刚才已经让春桃去问过了,不严重,等等就好了。”
薛知盈嗓音轻柔,但带着明显的疏离客套。
不过萧熠初注意力不在此。
似是早就料到她会婉拒他的好意,他直接将目光投向了春桃。
春桃自是知无不言:“姑娘在此等了好一会了,没人来说现在马车是什么情况。”
薛知盈眉心轻跳了一下。
是她大意了,春桃心智不足,以往交代过的事她也应再提醒她一次的。
“知盈妹妹,即是如此,你先与我同乘前往荣恩侯府吧,我回头命人好好检查一下那辆马车,若是修不好,待宴席结束我再派别的马车来接你,眼下还是不要耽误了赴宴的时辰。”
薛知盈心下叹气,这话若是萧昀祈对她说的该多好。
想到那个肯定不会说这些话的男人,她连拒绝萧熠初的话都少了几分委婉:“还是不必了,二公子你先走吧,我在这里多等等就好,不耽误的。”
萧熠初又改口:“没事,我也不急的,那我陪你一起等吧,若有什么突发情况……”
薛知盈突然后退了一步,目光定定地看着侧方。
萧熠初话音顿住,不由顺着她看去的方向转了头。
萧昀祈一身玄色衣袍出现在前院,身姿挺拔,矜贵冷然。
萧熠初愣了一下,在萧昀祈扫来视线时,赶紧作揖问候:“堂兄。”
薛知盈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像是要用目光把他拉近到身前来。
没想到萧昀祈真的走了过来。
薛知盈眸光一亮,见那双绣金黑靴在近处停住了,她就微微福身,轻柔地唤道:“表哥。”
萧熠初错愣:“……?”
为何他是表哥,自己却是二公子。
萧昀祈闻声没什么反应,只问:“聚在这里干什么,出什么事了吗?”
他没有将目光看向薛知盈,但余光能看见她就
这么明目张胆地直盯着他。
反倒是萧熠初在兄长面前不便表露过多对薛知盈的关注。
他目不斜视,正要开口向萧昀祈解释。
“兄长,是知盈妹妹……”
萧昀祈微眯了下眼。
这时,翠华院的李嬷嬷匆匆跑来,人还没到近处,动静已是不小。
“见过大公子。”她还是先恭敬地向萧昀祈行了礼。
转而对萧熠初道:“二公子,夫人派老奴来看看您出发了没,您怎么还在这儿啊。”
“还有点事要处理,等会就出发了。”
“二公子,该启程了,不然老奴可就没法同夫人交差了。”
“可是……”
“二公子。”
因萧昀祈状似无视的冷漠,薛知盈落在他脸上的目光愈发肆无忌惮。
反正他也不分神看她一眼。
身旁的对话又继续了几句。
“我知道了。”萧熠初垂着眼,语气中不难听出失落,“兄长,知盈妹妹,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萧熠初从外看来翩翩公子,实则十分怯懦。
这也是为何他同为萧府的公子,还对薛知盈极力示好,她却从不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说不定徐氏急着将她送出去,也与萧熠初有些许关系。
萧熠初已是不敢耽搁地疾步离开了,岂料,萧昀祈也同样迈步要走。
“表哥。”
薛知盈止住思绪,急急唤出声。
萧昀祈脚步一顿,侧眸看向自己的衣角。
明显有被拉拽的力道,但目光看去,只余袖口微晃,不见伸来的手指。
萧昀祈缓缓抬眸,终于直视了她。
她今日与之前不同,一身织金对襟襦裙,外罩月白纱罗大袖衫,腰束杏色丝绦,勾勒出窈窕身姿,略施粉黛,肌肤白皙如雪,唇点胭脂,像熟透的樱桃,轻轻一碰便能沁出甜腻的汁水来,美得很是惹眼。
像一幅专为他展开的画卷,小心翼翼地迈步向前,将画面送近到他眼前。
声轻柔软地道:“表哥,原本二夫人准备的马车不知为何坏掉了,我没法出行赴宴,你能不能……帮帮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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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薛知盈微微仰头,身量矮于他,要对上他的眼睛,眼尾便不自觉弯下了弧度,显得模样有些可怜。
但萧昀祈还是那副不为所动的样子,面上神情没有任何变化,目光短暂地停留片刻,就将她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萧熠初在场时,她一言不发,人一走便只在他跟前诉苦。
可谓意图明显,但技俩拙劣。
萧昀祈唇角微动,沉声唤道:“木彦。”
候在一旁低着头但颧骨升天的侍从霎时收敛了神色:“是,主子。”
“给薛姑娘备一辆马车。”
木彦怔然抬头,也正好看见薛知盈神情微变。
他真是恨铁不成钢,人家表姑娘是这个意思吗?
多好的机会啊,有胆子私会,没胆子同乘马车?
不过木彦也知道,自家主子当然不是怯懦顾及外人眼光之人,说不定是这两人玩的什么情趣吧,就喜欢私下的隐秘。
他把一肚子话憋了回去,恭敬应声:“是,属下这就去办。”
“……表哥。”
薛知盈很低地唤了一声。
萧昀祈或许没听见,没什么反应。
木彦动作实在利索,不等薛知盈酝酿出下一句话,就已是快步返回:“主子,都吩咐下去了。”
萧昀祈微微颔首:“去乘车吧,别误了时辰。”
薛知盈:“……多谢表哥。”
萧昀祈转身离开了,看着那道冷漠的背影,仿佛连方才那道在她脸上停留过的目光也成了错觉。
薛知盈叹息一声,垂眸看向身前锦衣。
一想到这身锦衣是徐氏专为送她前去见那位临安王所制,心里就一边烦闷一边嘀咕徐氏没品位。
她分明食量不大,却还是在成长中比同龄的少女长得更为丰盈,平日着装她都尽量将其遮掩,虽无人刻意关注她,她也希望自己能看上去纤细柔弱一些。
可此次赴宴,徐氏命人细量了她的尺寸,却还是制出一件如此紧致的衣裙。
她一点也不喜欢,显得她好胖。
萧昀祈肯定也看出来了。
本就不顺利的引诱,更是雪上加霜了。
这时,春桃凑上前来疑惑道:“姑娘,为何您拒绝了二公子备的马车,却接受了大公子的?”
薛知盈闷闷地道:“才没想接受呢,我要的不是这个。”
“那姑娘要什么呀?”
薛知盈没有回答,萧昀祈安排的马车很快就驶到了府邸门前。
薛知盈坐在马车上情绪不高,一直沉默到抵达荣恩侯府。
荣恩侯在朝权势不高但人缘颇好,他生性随和,喜热闹好交友,时常呼朋唤友,大肆欢庆。
小侯爷也是随了荣恩侯的性子,今日花宴便是由他筹谋举办。
薛知盈曾听老太君闲谈时说起,荣恩侯府的宴席本是为那荣恩侯府一家欢庆喜乐,但因宴席热闹气氛随意,又举办频繁,逐渐成了朝中暗流涌动的交集地。
在荣恩侯府的宴席上碰见谁都不足为奇,喧腾的氛围成了最好的遮掩,所有暗涌都会随宴席结束而散去。
薛知盈很少出席这样的场合,她自己不喜没有主动请求过,以她的身份也不会成为专程受邀之人。
宴席设在荣恩侯府的花园里,没有确切的坐席安排,她便在女眷席寻了个人少的角落落座。
“沅湘,那不是你家的表姑娘吗,她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