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白你知道,我爱上的,是什么样的人吗。”
少女闻之,莞尔一笑,“阿姝,或许每个人眼中的世界都是不一样的。就如你看谢行周,看到的大抵是他身上那股,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赤诚孤勇,是朝堂上所看不见的热血。可我看谢行周时,看到的就只是一个能令阿姝真心发笑的人。”
“你或许觉得追逐所爱很是不易,可我觉得,你能不被那人教化成一个只会杀人的疯子,就已经是你倾尽全力的坚持了。”
“疯子,是不会爱人的。”她笑,“好在,阿姝还有爱人的能力。有了爱人,阿姝才会对这世界多一分留恋,多一份归属。”
秦姝低下头来望她,眼中涟漪已起,似懂非懂。
听白伸出手来摸摸她的下巴,暖声道,“阿姝,如果可以的话,不要单单因为我而急着走了。我们还有很多很多年,但我知道,这世上的很多人,已经没有明天了。”
“北境战事,你知道了。” 秦姝道。
“是。”她在九层台住了两个月了,连捕捉关键字眼的能力,都强了不少。何况台中之人布置任务时也无心避着她,“我知道阿姝对于很多事,都是狠下心来才不去管的,我也清楚你这样做的原因。可如果能够保全更多人,那我希望,你不要仅着眼于保全我一个。”
“阿姝,顺从你的本心吧。”
“爱一人也好,爱千万人也好,顺从你的本心吧。”
秦姝笑了,笑得热泪横流,笑得她肩膀受不住的颤抖。
有一滴泪,落到了少女的额头上。
听白轻轻拭去,已经忘了有多少年看不见她的泪痕。
会哭,才会笑。
她抬眼望向天边,呢喃着,“如果可以。别再让更多人,重蹈我们的覆辙了,阿姝。”
“我知道,我知道。”秦姝重复着,“我会的,我会保全你,也会尽力保全...我想保全的人的。”
听白唇角弯弯,看着簪月一蹦一跳着返回的身影,她指给阿姝看,“很快,我也可以这般跑起来了。到时我就可以自己骑上一匹烈马,我们一人一壶马奶酒,我们到时,就可以自由的在草原上驰骋了。”
“我愿意等,我愿意等到河清海晏,等到战火追不上我们的时候。”
秦姝深深敛眸,乖顺地弯下腰来抵着她的额头,依恋道,“好。反正阿白在哪里,哪里就会是我的家。”
“主子,姑娘,螃蟹买回来啦!”簪月晃了晃手里提着的东西,笑得耀眼,“我买了好多!等我们回家了就煮来吃,好不好?”
谢行周随后而至,天色很暗,他却一眼瞧见了阿姝脸上的异样,望了一眼弯眉浅笑的岳听白,蹙了蹙眉,没有言语。
“注意适量,不要吃积食了才好。”秦姝叮嘱着。
簪月弯腰抱拳,像模像样的,“知道啦,一定会的。”
听白抬头望了望天色,“不早啦,我们得赶紧回去吃螃蟹了,再晚可要...”
话还未说完,便听到前方一阵群马嘶鸣,紧接着便是一道震声大喝,“九层台金武军,携紧急军情返京上奏,烦请让路!”
人群仓皇四散,本还灯火长明的道路瞬间被长夜吞没。
下一瞬,群马之间的火光再次照亮人群脚下的路,是将士们举起的火把。
秦姝驻足在原地,簪月却立即反应过来,翻身上马,高喝道,“尊主在此,金武军速速上前来!”
前方军队为首的男子顿时扬鞭策马,“金武军得令!”
“这是...”
“是青霄,不要怕。”秦姝回握住听白的指尖。
听白看向两人指尖向触的地方,蹙了蹙眉。
她的手,比自己的还要凉。
须臾之间,铁蹄声响彻在耳边,那一队将士齐齐出现在几人面前,为首之人纵身下马,手中那一把比他身形还高的战刀被狠狠倒插在地上,几乎要将整片地面震上一震。
男人极为魁梧,重甲持身,下马之后吹胡眯眼,眼露凶色。
只向人群中这么一瞧,立即单膝触地,双手抱拳,垂首高呼道,“属下金武司掌司青霄,拜见尊主!”
身后将士附道,“金武司金武军,拜见尊主——”
“许大将军。”谢行周心中大震,这人不是早在先帝大去前就离京了吗,这又是...
“青霄啊。”秦姝阖眸,恨不得这只是自己大梦一场,“你若是这时告诉我,有连你都解决不了的军情,恐怕会...”
“小殿下。”许青霄心中又怎会不纠结痛苦,只是事关皇族,容不得他思量,“淮安王,反了。”
一个豫州淮安王,虽不足为惧,但也是需要派遣军队镇压的。
可如今迫在眉睫的战事,是北境啊。
许青霄早早就接到了秦姝的密信,信中想要让他与谢骁一道支援北边的意思明显,他虽是粗人,但也清楚能令小殿下几次三番来信催促的事儿有多要紧。
可,事与愿违。前脚淮安王还被金武军以武力镇压逃出营帐,后脚豫州五万大军便出现在京周附近,许青霄听到消息后连水都不再喝一口,星夜赶路,亲自回京等待秦姝的调令。
“属下知道自己的职责,不敢擅自与大军交战,以免缠身,误了小殿下的大事。故此不经禀告,用掌司腰牌擅自进京,是属下之罪,请小殿下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