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长的凤眸带着威吓,“阿姝?”
秦姝一俯身,“臣清楚了。”
刘笙换了个姿势靠坐着,“不
过那个什么,你做这鱼钩,朕准了。将其推入绝境这事儿,用不用朕帮你啊?”
秦姝身体一僵,垂眸静待,并没有接话。
刘笙噗嗤一笑,“算了,你先去办吧。”
秦姝叩首,“臣告退,望陛下保重龙体。”
外面的雨已然渐小。
疾步走出紫云殿大殿,秦姝重重甩袖,“去叫白羽,让他给我把城外那人唤回来,现在就去!”
鸣泉一怔,他方才在门外只能听个模糊,此时更不知道城外的“那人”又是谁,尽量跟上秦姝的步伐问道,“陛下方才不是答应了要留这些人一条命?为何主子如此急切?”
秦姝猛地停住,眼底一片猩红,“他杀心已起,我哄他一时。但只要我一出宫,外面就会人头落地。”
“快去问,问那些劳役都哪去了?是否回了工棚?叫台间把那里给我围了,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踏入!”
鸣泉被喝得来不及再想其他,速速把这几件事记在脑子里,脚下步伐飞快,径直朝宫门口跑去。
刘笙与尹清徽二人一同站在大殿门口向外远眺,看着仓皇离去的两个背影,刘笙淡淡地笑着。
尹清徽试探道,“陛下,当真要放任长公主如此行事?”
刘笙挑眉,眼中不见半点温度,“你想说什么?”
尹清徽颔首,“臣直言,若是陛下不悦,臣可以不再提此事。长公主收揽的臣子,是陛下的,还是长公主的?臣好生困惑。”
“大宋开国时,臣便听说长公主可以替先帝亲传旨意,堪比宫中一品女官,后来手里有了实权,更是在朝臣之中颇受敬佩。陛下任由这样的人去劝服顾琛、谢行周二人,她当真不会假劝服,真倒戈吗?”
“她不敢。”刘笙闻之一笑,淡淡道,“喏,这不是来了吗。”
“朕已经告诉她了,以后不论刮风下雨,她都得进宫来。”
只见秦姝还未踏出宫门,便迎面见着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秦姝当即面如寒冰,“你来做什么?不是叫你这几日不要出来吗。”
岳听白急切的心情都摆在脸上了,可算在这里碰到了秦姝,也不管秦姝周身一股拒人千里的气势,径直往她身上一扑。
“呜呜呜,我还想你怎么出去了那么久。”
秦姝脸上神色没有缓和太多,将少女重新摁回轮椅上,“你是来找我的?”
“我......”
“你要是来找我的,咱们现在可以回家了。”
她迫切的希望少女能说出自己想听的话。
可少女摇摇头,“我是来医腿的,阿姝。”
“什么意思。”
女子在宫门口伫立,风袖飘飘,细细的雨丝打在身上,一身清冷。分明还是夏日,可那睥睨凛然的双眸泛着的刺骨寒意,令人从脚底爬上一股恐惧,不敢直视。
少女眨着眼,怯怯道,“阿姝,我害怕。”
秦姝敛了眸,闭眼良久才道,“谁叫你来的,我去替你回了,你回家吧。”
“陛下说,我的腿恢复得极好,叫我日日进宫来,免得前功尽弃。”岳听白伸手去拽秦姝的袖口,“阿姝,我是看雨小了才出门的,陛下说的很对,我假以时日就会站起来的。”
“你莫要生气了,阿姝。”
秦姝垂眸,语调回暖,“我今天很忙,鸣泉也很忙,我不能放你一个人在这。你在这等我,我去替你回绝陛下。”
“阿姝,稍晚些我就回去了,治腿也不过两个时辰,若是我到时没回,你再来接我可好?”岳听白笑得暖暖的,抓着秦姝的袖子不让她走,“既然答应了陛下要每日坚持,怎可失言呢?”
秦姝转过去的身子被她拉住,只好淡淡地回首瞧她。
她痛到极致,便是这个表情,岳听白知道的。
听白心里一揪,眼眶不由得泛红,她好讨厌自己忍不住泪的模样,可是此刻定是要忍字为先,张开双臂撒娇道,“阿姝不委屈,快来抱抱。”
秦姝嘴里暗骂了一声什么。
她知道只要自己还在,岳听白就不会出事。可是以她的性子,绝不肯被人胁迫到如此境地。
她这一生被胁迫的时候够多了,从进京之后就未曾停过。
好想撒泼啊,像九岁之前那样。
“用我送你进去吗?”
岳听白摇摇头,正因为没有抱到秦姝而懊恼,“不用,你来接我就好。”
“两个时辰之后,我亲自来接你。”
刘笙歪着头看那宫门口良久,才道,“你小心些,今日对阿姝有些放肆了,惹急了就不好了。”
尹清徽收回眺望的目光,“是,陛下。”
“你要记住,朕可以随意威胁秦姝,因为秦姝不会杀刘家人。但若是你威胁她...”刘笙的眉心微微动了动,“她杀你,朕未必拦得住。朕最需要的就是她,你可懂了?”
尹清徽恭敬拱手,无不顺从,“臣明白了,臣只会做陛下身边的鹰犬,陛下让臣做什么,臣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