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
翟洵的身影进入厅内,他扫了眼桌上的人,小孩子都在隔壁,被佣人看护着,在桌的十几个大人就那么严阵以待地瞧着他,先是忌惮、厌恶、紧张、畏惧,再是伪笑。
他接过热毛巾擦了手,淡淡开口:“赶来赶去,您也不嫌累。”
“你心里要真在意我这把老骨头,我也不用跑一趟。”老爷子哼笑道。虽是笑着,语气里却有着难以忽略的不满,底下的小辈们都低着头,连窃窃私语也不敢。
这家里,除了翟洵,没人敢接这话。
翟洵也回笑:“您中气十足,再活几年不成问题。”
说完径直走到翟老爷子下方的位置坐下,翟家将就辈分,但因为翟洵的身份,因此座位永远在最前方。
其他人听见这话吸了一口冷气,虽然对翟洵的脾气也习以为常,但还是怵得慌,生怕稍有不慎这厅内就是一场暴风雨。
老爷子瞪他一眼,问道:“财神敬过了吗?”
早上走过场,请了专门的师傅,敬过财神。大清早,翟家的人连老爷子都去堂内跪过,只有翟洵姗姗来迟。
翟洵满不在意:“没有。”
老爷子这次是真有点动了气,年年都要为这事儿发火,翟洵心情不顺,蹙了蹙眉,懒得在这儿争,随口应付道:“一会儿再说。”
这顿饭才算是终于能开始动筷了。
翟洵这才似刚看见身边人一般,淡声喊了句:“爸。”
翟鸿笑了笑,不像跟儿子交流,反而十分客气点头:“好好好,今天厨房做的都是你爱的,多吃点。”
“是啊,小洵。好久没见到你,感觉你都瘦了。”这时找着机会接话的人,是齐乔。也就是翟鸿第三任妻子。
翟洵便不回答了。
家中氛围一向如此,大家也都习以为常。
翟老爷子也没说什么,谁让这翟氏的掌权人是翟洵呢?
一顿饭吃完,翟老爷子看了眼翟洵,接着便起身。饭桌上的人都稍稍停下,而后看见翟洵也慢条斯理擦擦嘴站起来。
书房内,挂着各路名家的墨宝。
翟洵从墙上扫过一副新挂上的,听老人说:“好久没跟你下棋了。”
翟洵闻言,转身走过去,一盘残局,黑子杀得白子片甲不留,只剩最后几步便要吞噬殆尽。他冷笑执起白子。
老爷子道:“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
翟洵冷淡回答:“最近监察部要树一批典型,我给齐氏报了个名,听说您和齐家最近走得很近,我劝您省点心,别到时他跟周家的下场,对您名声不好。”
翟老爷子脸色沉下来,他落下一子:“你是瞧着如今我年纪大了,管不了你了。”
“卸去我这名头,也就您一句话的事。”翟洵笑了一声。
“齐氏近来势头不错,如果结婚对你对翟家未来只有益处,那丫头我见过,比许多男人做事都要利落。翟氏未来的夫人,需要这样的人。”他喝了口茶,慢悠悠说:“而不是一个籍籍无名,毫无背景的服装设计师。”
他终于还是提到了沈名姝。
“当初是您将她送到我身边,这世上哪有后悔药呢?爷爷,要怪,这事儿也只能怪您自己。”
他说得轻描淡写,老爷子脸色却越发的沉:“她这辈子进不了翟家的大门。”
“我没想让她进。”
翟洵将棋子摁到黑子上方,望着平局,幽幽嘲讽道:“这儿是多金贵的地方吗?”
就算要进,也不是上这儿来。
他也没顾及老爷子的表情,站起身来:“我还有事,您找其他孙子陪吧。”
翟洵直接出了园区,看着汽车离去,几人绕着走廊往后院去。
“他是不是还没去拜财神呢?”说话的是翟洵近亲表弟。
翟淼瞥了他一眼,喃喃道:“财神?你看清楚了,到底谁才是翟家的财神?”
她虽然十分不喜欢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但是该说的还得说,没有翟洵,这家里没有人能撑得起翟氏这棵大树。
所以就算爷爷想做什么,也不会在他身边逼得太紧,反而……
很可能和当初一样,让女方知难而退。
说来老头子也不怕丢人,这和欺软怕硬有什么区别?这么老个人了,还欺负人家小女生。当然,这话她也就心里说说。
不过那女人以前倒是挺有骨气的,说走就走,可不知如今怎么又回来了……
“翟洵走了?”
翟州从旁边出来,见几人在谈论起翟洵,懒洋洋问道。
翟淼耸肩:“走了。”
“晚上去酒吧吗?”翟州撞了下她的肩膀。
翟淼摇头:“哥,你天天这么晚小心把种玩出来了,到时候再挨顿打就惨了。”
翟州是翟鸿第一任妻子领养的孩子,今年三十三,结了婚生了孩子完成了任务,如今天天背着家里瞎玩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