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隔着人群夏京墨一眼便看见了平日里总是死乞白赖追在自己身后的女子正一脸阴沉的向自己走来,蓦然的不知为何看见宁湛的这一刻夏京墨的心忽的一松,随后就是一阵委屈,原先在徐氏的诋毁和众人的指责声中还极力忍着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低低唤了声“阿湛……”
宁湛早在看见夏京墨眼角泪水的那一刻就揪紧了心,听了这声呼唤更是加快了脚步走了过去。
来到夏京墨面前宁湛心疼的捧起那张满是泪水的小脸,用衣袖轻
轻擦拭着,原本阴沉的脸上满是怜惜,眼中夹杂着深深的懊恼。
以前宁湛担心夏京墨孤身一人又初来乍到不安全一直都是她送夏京墨回的家,今日酒楼采买物品出了点问题她赶回去处理便没顾得上送夏京墨回来,没想到偏偏这时候徐渔带着她姐夫过来找墨儿的麻烦,要不是她早先安排在墨儿身边的两个乞丐给她通风报信,她现在怕都不知道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小兔子让人欺负了去。
遥想她没来之前夏京墨受的委屈,恨不得现在就将那个自她来后就一直缩着身子的徐渔打死,何至于让她带着个男人来欺负她的墨儿。
心中恼恨徐渔的无耻行径,但眼下却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先将徐氏给墨儿泼的污水洗清才是紧要的。
看着那张哭花了的小脸极力忍住将人抱进怀里的冲动轻声安慰,“墨儿不哭,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剩下的事我来处理,别怕。”
宁湛温言细语的话落在耳中无端的让夏京墨安心,睁着一双水波潋滟的杏眸轻轻的点了点头乖巧的站在了她的身后。
宁湛突然的出现让本气焰嚣张的徐氏愣了一瞬,随后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徐渔,见她一副唯唯诺诺受气包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再看向宁湛时刻薄的脸上露出一抹市侩的讥笑,“原来你就是这小蹄子的情娘!怎么?现在来给他撑腰来了?我可告诉你我家徐渔的伤可不能被白打……”
“闭嘴……我宁湛不打男人,但你嘴巴在不放干净些小心我让你下半辈子都说不了话。”徐氏话没说完,宁湛冷冷剜了他一眼,清亮的眸子不复先前的温柔,冷冽的让徐氏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住了嘴。
可徐氏毕竟摸爬滚打活了半辈子,自己妻主不争气吃喝嫖赌样样不少,他要是个和婉温顺的性子早被啃的渣都不剩了,是以养成了如今泼辣跋扈的样子。
刚才被宁湛周身的气势震住惊颤不已,这会反应过来顿觉丢了面子,可看宁湛盯着自己阴沉的目光也不敢在像先前那般嚣张,但终究心有不甘。
他这次来可不光只是给徐渔讨个公道的,昨日徐渔带着一脸的伤垂头丧气的回了家,他原以为是卖鱼时又被徐大的债主打了,毕竟这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徐大欠了债便会躲起来等什么时候他俩将钱还上才会回家。
债主找不到人便会来家里或是去徐渔卖鱼的街头去堵她,徐渔要是不给便会将人打一顿再将银子抢去,徐渔性子又直每次都不长记性,挨打的多了他也就不想多问了。但毕竟是妻主的亲妹子又是他看着长大的,且徐大天天在外鬼混时都是徐渔帮衬着自己,他的日子才没过的更苦,心里对这个小姑子还是关心的。
一开始他问这伤的来源徐渔还支支吾吾的不肯说,他只当是又被人将卖鱼的钱抢去了不愿告诉他,可今早他将徐渔的脏衣服拿出来洗时,竟从里面抖出来一小瓶伤药和两块碎银子。当时他以为是徐渔人大了有了私心,偷偷藏了私房钱。
他心中带气等徐渔打渔回来,在他几番逼问下才不情不愿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
当时他虽知道这不是私房钱放下了心,但转念一想当时与徐渔相看的那户人家只有孤儿寡父两个人,自己儿子与别的女子不清不楚传出去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索性这门亲事他也没看上,何不就此事再向他们要些汤药钱。
是以今日下午将徐渔硬拽了过来,没有这伤他还不好开口要银子。
最后打听到夏京墨的住处便有了最先的一幕,又见夏京墨孤身一个小郎更是肆无忌惮。可没想到最后没见到小郎的爹等来了宁湛这个看起来便不好惹又气势逼人的煞神。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故作淡定义正言辞道“怎么,事情做了还不让人说了?”
第37章 第37章“哦?你说……
“哦?你说说我做了什么。”宁湛敛下眼中一闪而过的寒光饶有兴趣的问道。
“我家徐渔是不是你打伤的”见宁湛除了问话并无其它多余的动作,再加上又有这么多人围观也不怕她动手,多少助长了些胆气,气哼哼的将徐渔推到宁湛面前,势要宁湛承认错误。
宁湛也不否认,看着徐渔那张青肿的半张脸心情颇好的挑了挑眉,大方的承认,“不错,是我打的,你想怎么样。”
见宁湛这样说了,徐氏也不藏着掖着,掐着腰尖着嗓子叫嚷道:“我家徐渔招你惹你了,你说将人打了就打了,大伙评评理,这还有王法吗?”
果然,徐氏此话一出,刚安静下来的人群又热闹了起来。
见此,宁湛眉毛一挑,不由的多看了徐氏一眼,这个男人不光跋扈挑事的本事也不差。
“我打了她是不错,可我记得已经赔过伤药钱了。”说完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徐渔,很是谦逊礼貌的问道:“况且此事也怪不得我,是吧,徐姑娘?”
徐渔被宁湛目光刺的难受,想到昨日她那一身吃人的杀气,既怕又心虚,低垂着脑袋也不敢应声,只一个劲的拉着徐氏的衣袖小声催促着,“姐夫,我们回去吧,这么多人看着别闹了……”
宁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承认打了人,此事他们占着理怎么能现在回去。狠狠瞪了一眼徐渔拉开抓着他衣袖的手朝宁湛嚷道:“打人还有理了,不怪你怪谁?看你气度不凡的,怎么说话这般无理。”
“那你还是问问这位徐姑娘吧!她做了什么好事让她自己说。”宁湛双手背在身后一幅懒得搭理的模样。
听了这话徐氏可不高兴了,指着夏京墨脱口便道:“我家徐渔老实巴交的能做什么,定是这小蹄子攀了高枝看不上我家徐渔怂恿你这情娘打的。”说着,为了煽动众人也让夏京墨出丑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嚎着,把泼夫的无赖劲展现的淋漓尽致,“我家徐渔这是造的什么孽呀!好不容易相看个小郎还是个如此不知检点的,到处勾三搭四!”
“住嘴……”
只听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刚刚还声嘶力竭哭嚎着的徐氏一声哀嚎顿时安静了下来,捂着瞬间肿起来的半边脸一脸惊恐的看着面前满目阴冷的女子。
宁湛不知何时站在了徐氏面前,搓着右手指腹正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他,“我说过我不打男人,但你向我未过门的夫郎身上泼脏水,就休怪我不留情面。”
夏京墨早在宁湛出手时便惊呼出声,想要阻拦却已经迟了,这会又听见那句‘未来夫郎’更是惊在了原地不知做何反应。
只喃喃轻唤着“阿湛……”莫要胡说。
爹爹告诉他宁做穷人夫不做富人侍,不要被她迷了心智,他也自觉配不上她,一直想要远离她。可他又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想要靠近她,每日看着她为了讨好自己总是绞尽脑汁的样子他表面上装出一副冷淡嫌弃的样子,其实心里是很开心的,这让他觉得,他在她心中和别人比始终是不一样的。
可也仅是想想而已,他从未敢奢望过……
而现在……夏京墨看着眼前从出现便一直挡在自己身前修长挺拔的背影,一个念头忽然落入心间。
或许……他可以尝试着信任她,接纳她……
与她相处看看也未尝不可……就当是给她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宁湛听见夏京墨唤她,那怯糯糯的小声音要不是人站在她身后自己又时刻注意着差点就忽略了,转身重新将目光投向夏京墨,以为自己刚才打人时又吓到了那胆小的小兔子,忙出言安慰,“墨儿别怕,我只是小小的教训他一下,不会有事的,谁让他满嘴的污言诟语诋毁你,我这打的都算轻的!”
她怕夏京墨心软责怪她出手伤人,安慰的同时还不忘将自己撇干净,以免让
小白兔觉得自己只是个爱动拳头的粗人。
可说完宁湛再抬眸看向夏京墨时愣了一下,眼前的小郎虽面色苍白却无半分责备,那双黝黑的杏眼里带着对她全然的信任,正深深凝视着她,带着一抹难言的复杂纠结更多的是释然和妥协还有对她行为的一份无奈,独独没有她猜想的惊恐和嫌弃。
宁湛看的一愣,那杏眸里沉淀的情绪虽然多但直觉告诉她,哪里似乎变的不一样了,让她没由来的感到一阵欢喜。
“我不怕,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动手的……”夏京墨笑着朝宁湛摇了摇头,眼中泛着细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