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妹妹呢？妹妹也说我了吗？”
陆淼失笑：“说了，都说了。”
聂云戈点点头收回脑袋。
薛姨妈见他眼睛晶亮晶亮的，就知道他这是在高兴了。
晃晃脑袋，薛姨妈又跟陆淼唠起了家常，问她这是做什么去了云云。
陆淼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
也没唠几句，车子就到了巷尾。
薛姨妈感激委托了几句，说两个小时后过来接聂云戈就先跟走了。
陆淼招招手，牵着聂云戈往回走。
一进院子，孩子们就“哥哥妹妹”的叫得亲热。
聂云戈拎了糕点礼物来，进屋放下东西就拆开包装和大家分享。
明夏心细，就着桌上的油纸单独包了一份儿留下。
聂云戈看见说：
“妹妹，不用省，你要是喜欢吃，明天我还叫姨妈买。”
明夏摇摇头说：
“这个是留给我敏敏姐姐的。”
“敏敏姐姐？”
聂云戈疑惑了。
明夏就解释说：
“敏敏姐姐是从老家来的姐姐，她比你大，是我们之间最大的！”
聂云戈明白过来，说：
“那我也要叫她姐了。”
明夏咬了一口豌豆黄，点头肯定道：
“没错！”
看孩子们相安无事地吃着糕点、聊着天。
陆淼嘱咐了句“好好相处、不许打架”，就掩上房门回屋去了。
家里腌菜坛子是没有的。
早几年从废品站带回来的青花瓷坛，倒是有一个。
时间过去得有点久，陆淼在房里窸窸窣窣找了一会儿，才从橱子底下最里侧把积了一层灰的坛子取了出来。
吹了一口气，灰尘扬起的瞬间，陆淼赶紧皱着脸偏头躲避。
瓷坛釉水颜色清亮，三面执莲童子图中间，还穿着几组莲花。
执莲童子是佛教元素，起源于宋代。
在清代有“连生贵子”的意思，在康熙年间是一种比较常见的题材。
陆淼反复观察釉口和底座，觉得没太大毛病，就找东西擦去灰尘收了起来。
怕坐公交车颠簸、碰坏，晚饭桌上陆淼就跟陆远征说，让他明天抽空送她一趟。
陆远征点头后，她又说：
“上回开车的那个人还能找到吗？除了上下班，爸也不怎么用车，能不能让那个人教教陈向东？”
陆淼最开始是让傅璟佑有空就教教陈向东的，但是傅璟佑调去了津门工作，平时忙得很，实在没空。
她爸不怎么用车，要是可以，就用他爸的车学。
地方也有现成的，就在人民大学的操场上学。
地方大，避开学生下课时间，也不用担心发生什么意外。
陆远征颔额“嗯”了一声：
“明天回来看着安排安排。”
陆淼点点头，爽快应了声“行”。
隔天把瓷坛带到文化馆，老师傅们轮番观摩一圈，瞬间炸开了锅：
“是真的！”
“我记得博物馆里有一只相似的，那个中间只插了两组童子图和莲花图，整体比这个小一圈，釉的成色没这个好，图模糊也没这个画工精致。”
“这只保存的成色很好！”
“哎呀，这么个宝贝，怎么能拿去当腌菜坛子呢？”
老师傅们围拢青花瓷坛七嘴八舌的说着。
陆淼听说是真的，心里就松了一口气。
她没回答老师傅们问的，这坛子是哪里来的。
只故作懵懂的挠挠头道：
“这要是真的话，那不就是文物了吗？”
陆淼顿了一下，继续说：
“这个能捐吗？或者上交给组织？”
“……什么？”
嘈杂的说话声忽然止住。
所有人都怔愣的望着她。
陆淼笑笑说：“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来，这种东西我们普通人家也维护不了，不如上交。”
……
半个小时后，陆淼出了文化馆。
她坐进车里，陆远征回头看她手里空空如也，问道：
“假的？”
“不。”
陆淼摇摇头说：
“是真的。”
“是真的，那东西呢？”
小车缓缓发动，陆淼看向窗外向后掠去的“国家文化馆”牌匾说：
“我捐了。”
即便那东西是古董文物，但现在毕竟在个人手上，那就属于个人收藏物了，
是个人财产。
刚才文化馆的老师傅们也劝过陆淼，让她好好的再考虑考虑。
尽管有些话没办法在明面上说，但大家都在很委婉的告诉她：
这个东西很值钱。
如果再放一放，保持这个完整度和成色的话，以后还会更值钱。
第984章 被否决
但陆淼还是那套说辞。
以“普通人养护不了”为由，坚持走文化馆的途径选择捐赠。
怕陆远征不能理解她的做法，陆淼收回目光时，思索解释了两句：
“如果敏敏真的不想上学，后续我打算安排她来这里。”
以陆淼的面子，想安排敏敏到文化馆做学徒，其实不是什么难事。
可学徒和学徒之间也有差别。
她一环扣一环，费了点功夫才不突兀的卖了文化馆一个好。
文化馆的人必然对她肃然起敬。
以后如果敏敏真的过来了，与面子、与里子，他们也都不好意思不重视、不优待。
让敏敏磨几年，先慢慢学着。
中间文化课能多学点就多学点。
实在学不进去，就把手艺学扎实。
以后出师了，就近安排进故宫工作的概率很大。
体制内的工作待遇好，社会保障也相对全面。
陆淼帮扶不了敏敏一辈子。
敏敏最终还是要靠自己的。
陆淼只能帮她起个头，在千百条普通的道路中，择选出其中最优……
陆远征“嗯”了一声，没在这件事情上多说什么。
家里的丫头，从来也不是个鲁莽的。
做出任何决定，固然有她的理由。
都是大人了，她有主意就由她自己定夺就是。
“那谁要学车，你让他十点到校，到时候让小李教他。”
“好。”
……
陈向东被陆淼安排去学车，故宫那套院子便没了盯梢的人。
陆淼就偶尔过去。
这中间陆淼空闲时间，偶尔也会留一下市场情况。
之前傅璟佑说过，政策改动，国家不再主张向工厂拨款。
好些国营厂子经营不善，为了缓解资金压力，会对外单独进行出租工厂车间的合作。
就着这个事儿，陆淼心里有好几个点子。
不过还没开始施行运作，陈铆钉的电话就打到了家里。
原来是春节期间，陈铆钉从陆远征嘴里听到陆淼已经辞职的消息。
陆淼毕业的时候，陈铆钉就许诺过，学校会为她保留一份外语大课老师的位置。
之前陆淼时间安排得满，陈铆钉就一直没提这个事儿。
现在想着陆淼没那么忙了，陈铆钉就赶紧打来了电话，请她回学校上课。
陆淼的时间紧凑，这周能上、下周还未必。
不好安排固定班级，陈铆钉就在电话里跟她说好了。
让她确认上课时间，他安排学校里的公开课大教室，提前放出消息。
到时候谁能过来上课，看学生们自己抢。
陆淼想着这阵子的事情不多，就应了。
不过挂断电话后，她还挺
顾虑的。
以老师的身份正式上课，她还是头一次。
能有人来上她的课吗？
结果顾虑完全是多余。
陈铆钉在学校公告栏公布消息，并附上去年广州广交会的报纸。
什么“最美外交官”“实力翻译家”等，几行大字不要太显眼。
听说上课的老师那么牛，学生们抢课都抢疯了。
再说敏敏。
傅璟佑周末休息，陆淼带着敏敏和他一起送时安他们去少年宫。
到少年宫时，陆淼带敏敏进去转了转。
把什么少儿书法、文学、科学、体育、舞蹈、乐器等各个教室厅都看过了。
敏敏沿路东张西望，很稀奇。
陆淼看在眼里，温柔引导她：
“要是愿意上学，以后课余时间，你也可以和弟弟妹妹们来这里上兴趣班。”
说话时正好走到少年宫最新开办的扬琴班。
敏敏仰头看看婶婶，又转头看向教室里，捏着两根小棍儿就能敲击出好听乐声的小朋友。
最终，敏敏摇了摇头，望向婶婶坚定道：
“婶婶，我不想学这些，我想挣钱。”
陆淼微微怔愣，旋即轻轻叹气。
摸了摸敏敏脑袋，自此，陆淼不再提及送她去学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