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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成夫君妹妹_卧扇猫【完结】(9)

  可为何在那之前陈媪和容濯包括其余人都未看出她身世。

  只有那女子认了出来呢?

  灼玉抬袖露出手臂上的云纹灼痕,这道疤是她被抛弃当日烫的,在赵王宫其余人还不知情的时候,年幼的她就已经被恶人偷偷抛弃。

  那幂篱女子便是通过这道疤认出她,她就是派人弃掉她的人。

  灼玉望向边上铜镜。

  镜中映出一张稍显清稚陌生的脸庞,和她前世揽镜自照时所见那妩媚女郎还相差甚远。

  她该庆幸,她重生在十四五岁,眉眼还有幼时痕迹,傅媪才能通过玉佩和她容貌断定她身世。吴王宫初次重逢,容濯会让她抬头也是因此。

  而前世十八九岁,她已彻底没了幼年影子。被送到容濯身边时,赵国王后去世,赵王重病不醒,傅媪等老人也因夺权变故被薛相遣散。

  无人能通过容貌认出她,她也因被抛弃的阴霾淡忘幼年事,容濯更从未提过他有个幼妹。

  他们这一对失散多年的兄妹,就这样以夫妻的关系重逢了。

  晦气!

  灼玉拉住锦衾将自个蒙住。

  -

  休息数日,灼玉的风寒总算好了,傅媪见她似还未从身份的巨变中缓过来,聊起她幼时之事。

  不免提到容濯:“公子濯幼时体弱,常在外养病。您两岁才初次见到二王兄,那日您含着个蜜枣吃得正香,一见到公子濯便惊讶得张大了嘴,蜜枣也从嘴里掉了出来。”

  傅媪笑意不觉和蔼:“您当场大哭,瘫坐在地上不肯起来,指着公子濯咿咿呀呀地说话,听着是在控诉王兄让您的蜜枣从嘴里掉出来!”

  十来年后再忆及此事,傅媪还能想象到当时情形。

  但她越往下说,灼玉揪着被角的手越是用力,眉头亦越紧。

  傅媪看在眼里,试探道:“小翁主不喜欢公子濯?”

  灼玉摇摇头:“不曾,只是分离了太久,还有些生疏。”

  但傅媪回想灼玉初见公子濯时激动昏倒的一幕,越发觉得古怪,召来赵王派给她的人:“去查抚养翁主的人,最好把人带回来。”

  -

  灼玉总算出了房门。

  船头聚着同船的其余郎君女郎,正在一块说笑。见灼玉出来,女郎们都好奇地看着她,却羞于主动搭话。

  有个身穿紫衣的少年笑着上前:“是公子濯的新妹妹啊,我是长安赵御史家的,姓赵名阶,家母乃是赵王堂妹,你我也算亲戚,翁主不介意的话可唤我一声赵阿兄。”

  灼玉乖巧道:“赵阿兄。”

  赵阶家中无妹,对此很是受用:“既叫了这声,往后可就是自己人了啊。来,同赵阿兄说说,那日为何见到容濯就晕了过去?”

  想到此事,灼玉眉头又蹙起。

  真烦,谁都要提到他。

  她思忖着怎么搪塞既不会出错,又能截住这人的话,后方有一道清冷但散漫嗓音先于她开了口。

  “吾妹怕生。”

  第7章

  怕生。

  容濯一语双关,既粉饰了灼玉曾经种种令人误解的怪异之举,又调侃赵阶这个生人太冒昧。也算是帮灼玉解了围,可灼玉却并不领情。

  前世陈媪送走她许是自作主张,但令牌却是容濯交给陈媪的——即便他本意是让陈媪多关照她,陈媪也并不想加害她,但结果都是他亲手把她的生死交到别人的手中。

  她并不想认他这个王兄。

  看出她刻意的忽视,容濯并未不悦。赵阶见兄妹二人似乎不算和睦,想捉弄捉弄容濯,故意问他:“上船已数日,竟还不知公子濯这位怕生的王妹芳名是什么呢?”

  容濯被他问住了,他只知妹妹的本名,却不知她如今何名。

  他不会无礼到明知一个人流落在外多年习惯了新名,却总是称呼其旧名,甚至过问也不曾。

  容濯温声叫住正欲离去的王妹:“不知妹妹如何称呼?”

  哪有人会像问初识的陌生人询问亲妹妹叫什么名字?偏偏容濯语气自然,显得兄妹二人既熟稔又不熟。

  旁人皆忍俊不禁。

  灼玉脚下停顿:“灼玉。”

  容濯颔首,又问王妹:“那又该如何书写呢?”

  灼玉无言走到茶桌边上,蘸茶水写下两个字,灼玉。

  容濯看着鲜活的两个字,启唇无声念了念,两个字在舌尖盘旋而过,他心口忽似被什么灼了下。

  他凝眸紧盯那两个字,试图弄明白为何会如此。

  赵阶依旧唯恐天下不乱:“灼玉,灼烧美玉?你二王兄表字执玉,偏偏你唤灼玉,的确有趣!”

  容濯视线从那两个字上收回,平静道:“那又何妨?不妨碍在下与吾妹兄友妹恭。”

  他问灼玉:“对么,王妹?”

  可他口中与他兄友妹恭的“吾妹”却只敷衍地“嗯”了一声。

  并非故意落容濯面子,只是被他问名字时,灼玉不合时宜地想起前世相处时的一件事。

  -

  前世刚到容濯身边,他一直不曾问灼玉姓名,礼遇又疏离地唤她“太子妃”,如此唤了三个月之久。

  后来某日,容濯兴致盎然地看了她好一会,忽然问她。

  “不知太子妃如何称呼?”

  彼时他们在相国府宴上,他问话前二人还心照不宣地假装新婚燕尔、琴瑟和鸣,容濯偶尔体贴替她夹菜,俨然一个无微不至的夫君。

  可哪有夫君当众问妻子姓名?

  宾客们皆是讶异。

  偏偏容濯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他嘴角噙着浅笑,将新婚的宠溺和生分拿捏得适如其分。

  但薛相将灼玉嫁给容濯可不止是为了折辱他,更希望她诞下他的子嗣,以助他彻底掌控赵国。因而灼玉要在薛相面前显示她的价值,不想被薛相看出他们还不熟悉,她垂下眸,眼角眉梢俱是羞涩:“殿下又故意捉弄妾了,您忘啦?妾的闺名唤作‘灼玉’。”

  容濯难得配合她,用温柔一笑佐证了她的谎言。

  回宫后,他问她:“此名有何含义么?”未待她回应,他又换了一个说法:“此名乃薛相所起?”

  灼玉恍悟:他突然在意她的名字总不能是突然对她动了心吧,难不成他是疑心连灼玉此名也是薛相羞辱他的一部分?

  灼玉觉得他怪可怜,再看他矜贵的姿态,又觉他真装。

  怜悯中夹了些微捉弄之意。

  她高高撩起袖摆,露出白皙的玉臂,指着那云纹烫伤:“是我阿姊起的。灼玉,并非灼烧美玉,而说我是块被灼伤了的美玉。”

  “殿下瞧,这疤多独特!”她故意将手臂凑到他眼前,挑衅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君子之礼。

  容濯果然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倏然移开眼。下一瞬他目光缓缓移了回来,落在她面上,眸中笑意了然,似乎已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灼玉飞快转移话题:“但我还不知灼字怎么写呢……”

  哪知自己给自己寻了麻烦。

  容濯莞尔一笑。成婚三个多月,人第一次对她露出温柔的神色,温和得让她大感不妙。

  “无妨,孤可教你写。”

  他命人取来绢帛和笔墨,亲自握着她的手教她书写。

  长这么大,灼玉还未与男子这样近过,不自在地想躲开,容濯却像露出狐狸尾巴的兔子,眉梢微挑:“太子妃为何突然这样怕孤?适才将手臂伸到孤面前时,可不曾如此拘谨。”

  被他含笑戳穿,灼玉犹在挣扎,黯然垂眼:“我……妾只是自卑,殿下什么都会,可妾连一个字都不认识,连名字也不会写。”

  话是糊弄他的,但话里的黯然是真的,来到赵国成为太子妃后,她时常因不通文墨而受权贵们鄙夷。

  容濯察觉她微妙情绪,温声宽慰:“人的好坏并非由学识决定,孤觉得太子妃会是好人。”

  从此他开始耐心教她识字,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她虽总是抱怨识字太苦,但也受益颇多。

  即便前世他们对彼此都是假意与真情掺杂,但灼玉已弄清前世她的死并非容濯有意造成,回想起他教她认字的事,多少还是感激他的。

  再看容濯,她眼里也没了冷淡,噙上些微暖意。

  容濯微微怔忪。

  “妹妹?”

  这一声妹妹一出,灼玉脸色蓦地冷下来,眼里那点暖意迅速散去,她抵触蹙眉,决然地转身离去。

  赵阶纳闷地扯了扯容濯:“你得罪你这妹妹了?”

  容濯冷淡抽回袖摆,掸去袖摆莫须有的灰尘,蹙眉困惑望着妹妹冷淡离去的背影:“我亦不知。”

  -

  数日后,船行至定陶。

  众郎君要在此处分道扬镳,改换乘坐马车东去长安。

  “等过了下一座城池,就又得分道扬镳了!下次再见恐就是后年岁末长安朝贺之时。”赵阶不舍地感慨。

  “执玉恐怕还不知道,你离开广陵那几日,公子顷对翁主越发上心。待下回再见之日,恐怕就是他得同你讨教如何讨令妹欢心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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