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拿去工作室喂碎纸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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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映成趣的空调依旧打得很低, 许尽欢披着一件明显不是她的男士外套防风,嘴里边吩咐道:
“这个镜头要重新渲染调色,对比度太高。”
“哦哦,好的, 我一会儿去后期部门, 让他们重新再弄一下。”
成欣言记下许尽欢点出问题的画面。
“其他没什么大问题, 片子修完导出来后,可以给甲方确认了。”许尽欢关掉审片软件,又问道:“政府项目那边的纪录片,到什么程度了?”
成欣言:“素材已经汇总完毕,粗剪正在进行中。”
许尽欢点点头,端着杯子起身, 道:“行,忙去吧。我一会儿去制片组看看进度。”
许尽欢和成欣言一起出去,目送小徒弟往后期部门的去了后。
她则端着空掉的杯子,到茶水间做咖啡。
深褐色的咖啡豆子在磨豆机里刺拉拉出粉。
许尽欢动作熟练,将磨好的细粉用布粉器在过滤手柄里压匀,挂上萃取机。
等萃取的时间里,她摸出手机,在群里发消息。
【许尽欢:晚上吃饭,@江浸月,妞你什么时候收工?】
本来以为在拍戏的江浸月,应该一时半会儿看不到手机。
这边,许尽欢还在给咖啡打奶泡。
一杯摩卡还没做好,手机就响了。
许尽欢边往她的马克杯里扔冰块,边捞起手机看了眼。
【江浸月:OK的!我已经收工了!】
【许尽欢:?】
问号才发出去,几乎是同时,语音通话就来了。
“喂。”许尽欢喝了口刚做好的摩卡,含糊道:“不是说预计七点结束,赶八点饭局麽?”
“嗐!别提了,我们剧组那个男二塌房了,被狗仔拍到劈腿,石锤在热搜上挂一上午了。”
江浸月叽叽喳喳,给许尽欢科普娱乐圈才熟透的新瓜。
“就同时交往12345位女友吧,被狗仔拍到了,现在嫂子们都出来锤他呢。”
许尽欢对娱乐圈的瓜不太感兴趣,不过她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江浸月小嘴叭叭叭,她也不打断。
左右听八卦又不需要动脑子,许尽欢就端着咖啡,在茶水间,通过江浸月这个女明星闺蜜,吃完了一整个瓜。
“啊啊啊,想到我之前还想把这个劈腿男介绍给你,就一阵恶寒。”
那厢,江浸月摸了摸手臂鸡皮疙瘩,嫌恶道:“幸好你那会儿拒绝了,不然我今天的和你去捉奸,暴打渣男了。”
“谁?”许尽欢听她扯到自己身上,只觉得莫名其妙。
娱乐圈的瓜,和她有什么关系?
江浸月痛心疾首道:“就是你和律师五一期间,闹别扭,然后和我在你那个小破出租屋里吃外卖那次!”
许尽欢拧着眉头,把脑子里的记忆的时间线拨到五一期间。
“哦,那次啊。”她想起来了,就是头一天晚上和智驾协会闹得不愉快,去沈砚舟家里一夜纵情。
隔天听到他和智驾高管打电话,商讨起诉相映成趣的那起乌龙。
许尽欢仰头,将杯子里的冰摩卡喝完。
她嚼着碎冰,囫囵道:“想起来了,你是说要给我介绍奶狗弟弟来着,就这货色麽?”
“是啊!”江浸月小嘴叭叭,跟机关枪似的:“那会儿我真觉得他是个贼阳光、贼随和的小奶狗!”
许尽欢嗤笑一声,心说,小奶狗算什么。
我在无良律师心里头,还是小狮子呢。
你给一只食肉的狮子,介绍个奶狗,姐妹我也看不上啊。
反正不管是阳光小奶狗,还是劈腿烂渣男,许尽欢都不管兴趣。
和她没关系的事,许尽欢一向是当个八卦,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当个笑话听完就忘。
她咽下嘴里剩下的碎冰,谈起正事道:“既然你提前收工,我一会儿打个电话问问颜煦,看看晚上饭局要不要提前。”
“啊……不用打电话。我就在我哥这儿呢。”
江浸月那边安静了几秒钟,传来颜煦温文尔雅的声线,他笑道:“时间上都可以,你问问你家那位。”
许尽欢了然道:“行,到时候我发群里,你们留意下。”
约饭的正事交代完,许尽欢就先挂了电话。
刚好沈砚舟把餐厅的菜单pdf发过来,她随手转发到群里后,便给沈砚舟打电话。
在等待接听的忙音里,许尽欢低头在水池里洗杯子。
冲完马克杯,她望着手里蓝色的马克杯叹了口气。
“嗯?怎么在叹气?”磁性的嗓音从水池边,手机扬声器里传来。
几公里外,沪市CBD,高耸的写字楼内。
沈砚舟站在会议室尽头的窗口,望着市中心的摩天大楼,唇角笑意温柔。
他身后,会议室里陆续离开的众人,视线都若有若无得瞟向走廊尽头。
“喂,沈par给谁打电话呢?”团队里的高年级律师,站在会议室门口,拉住散会后正打算离开的龚凯,小声问道。
“呃……”龚凯瞟了一眼落地窗前颀长高挑的背影,嘴巴很严:“不知道哎。”
还能是谁,肯定是老板娘啊!
“哦。”高年级律师有些遗憾。
龚凯脚底抹油,正打算遁走,皮鞋刚迈出会议室,又被另一个同事,扯着胳膊拉回来。
“凯凯,你师父今天没戴眼镜哎!”这次拉住他的,是同为实习生的女孩。
刚出校门的女孩,即便穿着正式的西装套裙,眼底却闪烁着惊艳的光芒。
“凯凯,沈par他是不是混血儿啊,今天开会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的虹膜是带一点点蓝色的哎!”
“哇,我也注意到了。沈* par今天还迟到了几分钟,估计是昨天改法律意见书,弄太晚,今天起来的时候,连眼镜都忘记戴了。”
“是吧!太帅了!帅得我汇报的时候,光顾着盯着他脸看,差点忘词。”
龚凯被一左一右夹在中间,活像是被赶鸭子上架的窘迫群众。
“凯凯,沈par,是你师父,有什么内幕消息,透露一下!”
“是啊,咱们松青沪市分布的颜值扛把子,是不是被人拿下了?”
只要有人的地方,八卦无处不在。
松青律所,作为无数法学生挤破脑袋都想进的红圈所之一,除去丰厚的薪资报酬,工作压力自然也是极大的。
重压之下,自然免不了偶尔八卦,来放松心情。
面对同事闪烁着八卦之魂的目光,龚凯咽了咽口水,艰难地保持沉默:“我也不太清楚哎,沈par最近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加班。”
天哪,他出差忙得昏头,都会去京市王府井给老板娘买包,当礼物。
天哪,他通宵赶工处理合同,还会装作没事儿人一样,给老板娘打视频报备行程。
龚凯内心已经变成尖叫鸡,心说你们没跟着沈par,不知道其实我早有老板娘了……
凝视着同事得知无瓜、结伴遗憾离开的身影,龚凯竟然从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爽感。
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世人皆醉我独醒。
他关掉会议室的灯,瞥了一眼不远处面朝窗外、背对着走廊方向打电话的直属上司。
龚凯没有上前打扰,轻手轻脚带上会议室的门,捧着材料悄声离开。
会议室顶端的走廊,斯文矜贵的男人,微微扭头睨了一眼身后,继续平静淡然地打电话。
“今天谁惹小狮子不高兴了麽,唉声叹气的。”他慢悠悠询问道。
水流哗哗,许尽欢关掉水龙头,拿起洗干净的马克杯,对着灯光凝视了一会儿,才说道:
“就是发现,我的生活已经被你侵入了。”
她咂舌道:“今天来工作室前,我收拾了一下之前打包准备搬走的行李。”
沈砚舟嗯了一声。
男人白皙的手背骨节分明,他单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搭在窗沿。
整个人像是一幅被窗户框起的优美油画,只不过这幅油画只有室外偶尔掠过天际的飞鸟能瞥见。
许尽欢放下杯子,问道:“沈砚舟,我们上次买的杯子,你还在用吗?我好像在家没看见。”
“在用,前两天我带到律所来了。”
许尽欢一愣,惊讶道:“粉色的杯子,你带到律所,会不会太招人瞩目了?”
杯子是很久之前,还在炮友阶段时,有次他们两人一起逛超市的时候买的。
其实,许尽欢主要是看中了蓝色的那只。
调色很特别是,不是常见的天蓝色,还是在瓷器上很罕见的墨蓝色。
在货架上,看到这只杯子第一眼,许尽欢就想到了沈砚舟的眼睛。
如广袤深邃的夜空,如赛里木湖的湖面,如她沉醉其中、无法自拔的独特色彩……
扬声器里传出沈砚舟轻笑的声音:“没什么不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