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向红见洪馨没搭理自己，想着对方是病人，也没计较礼貌不礼貌，而是到叶清月身边坐下，用眼神询问进展如何。
叶清月对她轻轻摇头，表示情况不太好。
这时，洪馨和罗有福端着碗过来，母女俩也停了眉眼交流。
“馨馨，你尝尝这辣炒牛杂。”
罗有福给洪馨夹菜，这是洪馨最喜欢吃的。
洪馨犹豫了下，小心掀开纱巾下摆，这个角度也没人能看到她的脸，接着将菜送进了嘴里。
入口前，洪馨本想吃了再说几句话刺刺叶向红，毕竟她爸做的辣炒牛杂味道一绝，国营饭店都比不上，更何况叶向红？
可刚嚼两口，洪馨就老实了。
她要是说不好吃的话，就是明着找茬了。
叶向红的手艺确实很好。
她妈说这菜炒的比她爸好吃，一点都不是客套。
洪馨沉默吃着菜，情绪有点低落。
罗有福在一旁摸不着头脑，馨馨怎么看着不高兴？
是觉得叶向红炒的牛杂不合胃口吗？
可这筷子也没见停下来啊。
自从洪馨病情加重后，罗有福也看不懂闺女在想什么了，总是像现在这样，除了胡思乱想、干着急，就没有别的办法。
最后只能默默给闺女夹菜，让她多吃一些，别垮了身体。
吃了一会，洪馨忽然发现她快把这盘菜吃完了，心里越发焦躁，干脆放下筷子，假装吃饱，挑起了话题，“向红你现在一个人带着孩子，也挺不容易吧？”
叶清月闻言，心中暗道，终于憋不住了吗？
“我吗？还好。”
叶向红见洪馨终于愿意跟自己说话了，她笑笑道：“几个孩子懂事，也不用我操心，也没啥不容易的，倒是孩子们总爱操心我。”
“那你可真有福气。”
洪馨闻言，看叶向红的眼神，藏着几分讽刺，“丈夫活着的时候，有丈夫养，丈夫走了，孩子也大了，可以顶上。”
她是笑着说出这些话的，让人分不清是真羡慕，还是恶意。
罗有福皱起了眉，别人分不清，她当妈的还能不清楚？
她闺女不对劲，似乎不喜欢叶向红，说话也夹枪带棒。
叶向红也觉得洪馨这话有点怪，但说不上来，正想着该怎么接，旁边的叶清月开口了。
“洪阿姨，你这话可说错了。”
叶清月笑眯眯地说道：“我娘可不靠我爹养。”
顿了顿，她一脸天真无邪地说道：“只靠我爹的话，我们全家都得饿死呢。”
第265章 为亲爹并不富裕的生活雪上添霜】
不等洪馨有所反应，叶清月继续道：“我爹在家只需要下地干活，偶尔被县里的厂借去做木工，我娘不仅要做这些，还要操持家务。”
“爷爷奶奶苛刻我家，一大家子的家务活，大多都扔给了我娘做，打扫全屋卫生、做全家人的饭，甚至给全家洗衣服……都是日常了。”
叶清月叹了口气，颇为心疼地看着叶向红，“我和姐姐弟弟虽然会帮娘分担，可工作量摆在那里，最辛苦的还是我们娘。”
尽管这话是故意刺洪馨的，但话中内容却不假。
叶向红过去在叶家吃了太多苦。
“我爹从来不帮我娘做这些，在我几岁时还染上酗酒恶习，喝醉了就打我娘，和我们几个孩子。”
叶清月说话的语气风轻云淡，可话中内容却让听者心惊不已。
她道：“我爹打我娘时，我想去劝架，我爹就连我一起打……”
“这男人真不是个东西！”
罗有福听到这里，忍不住破口大骂，她之前虽听过叶清月提起那个家暴爹，可听到叶清月详细说起时，还是会发怒。
连孩子都不放过，这种男人畜生不如！
一旁，洪馨纱巾下的脸，变得苍白。
叶清月扫过洪馨的眼神，她若有所思。
洪馨似乎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事，看来叶勇不仅没向洪馨坦白，还扭曲了事实。
或许，叶勇会骗洪馨，家暴的人不是他，而是叶向红。
这也能解释，洪馨先前对她、对她娘冷淡的原因。
心里想着，叶清月决定加一把火，她面露愁苦之色，开始细数叶勇过去家暴的事。
末了，她还特地补充道：“我爹只会在屋里家暴，到了外人面前，又装作一副好丈夫好父亲的样子……两副面孔，呵，他的演技还真是好啊，也不知道会不会演着演着，自己都信了自己是个好人。”
洪馨的脸色愈发难看。
罗有福则十分愤慨，一边骂叶勇，一边心疼叶向红。
“清月。”
突然，叶向红的手搭在叶清月的手背上，她轻声道：“别说了。”
叶清月声音一顿，朝叶向红看去。
她娘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仍是平时那般木讷，但又有些不同，说不上来。
叶清月只以为她娘心里还惦记叶勇，所以不想听她讲叶勇的坏话。
就在这时，桌子对面传来响动。
洪馨浑身颤抖，跌跌撞撞地朝厨房外跑去。
“馨馨！你去哪？”
罗有福诧异，想拉住洪馨，但抓了个空。
叶向红伸手，抓住了洪馨的手腕。
洪馨下意识扭头看她，两人目光碰撞。
叶向红看到洪馨通红的双眸中，带着不安，带着如梦初醒的愤怒，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