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喉咙一动,猝不及防咽下什么,立刻坐起:“你给我吃了什么?”
沈容刀给自己也抛了一颗丹药,用嘴衔住,说:“不用绞尽脑汁想这么多理由。”
暴风辩解道:“我没有绞尽脑汁。”
“是啊。”沈容刀点头:“我这么好,想救我当然不需要理由。”
暴风哑口无言。
她低头翻储物袋,过了会儿,开口:“好东西不多。”
沈容刀说:“可惜,那个绿衣服的储物袋我没偷,那里边应该有值钱的。”
暴风提醒:“很可能是储物锁。”
随着修仙的逐步普及,储物袋为了适应大众化需要,功能有所减少,大部分只作为单纯的空间存储容器使用,每个修士都能买得起,但也很容易失窃。而那些不缺钱也不缺资源的修士更注重物品的安全性,喜欢用可以烙印神识的储物锁,除非遇到高手强拆,否则,里面的东西谁也取不出来。
对此,沈容刀只是短暂遗憾,很快又投入到收获的快乐当中。终于,从乱七八糟的玩意里面捞出一片薄纱。
暴风摸了摸,说:“这是改换形貌的东西,但只能换脸,每天可以用一个时辰。”
还有一些沈容刀不认得的,暴风都能一一说出功用。
沈容刀:“你不知道什么是当铺,但对这些倒是挺了解。”
暴风:“我虽然不知道当铺,但是我知道这些东西在哪里卖比当铺更划算。”
这沈容刀就很感兴趣了。
“当铺的凡人不识货,开价很低,但修士不一样。一般修士聚集的地方都有这种商街,你去哪里摆摊可以卖得更多。”暴风顿了顿,说得更具体些:“比如天木宗,它是本州最大的宗门,附近肯定有大商街,你可以去找找看。正好你戴着面具,只要不是直接遇到那个绿衣服,其她人应该都认不出你。”
“你呢。”沈容刀问。
面具只有一张,暴风不可能顶着这张脸回天木宗招摇过市。不等暴风开口,沈容刀问:“去那个圣门?”
暴风迟疑片刻,点头:“我得先吃点儿肉。”
暴风的反应总让人忘记她伤得不轻。沈容刀闻言,往她后背看了一眼。在丹药帮助下,血已经不流了,但断裂的骨骼还支楞在那里。
为了确保把绿衣修士拉入阵法,修改后的阵法能够透过灵力,受限于条件,她没办法调整更多,只能争取最好的结果。
暴风注意到她的视线,说:“这些伤养一养就好了。”
沈容刀问:“你能走?”
暴风停顿一下:“我需要一个夹板。”
沈容刀的灵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劈了木头给她撑在后面,固定骨头位置,再从身上撕成一绺一绺的布条里截出一根,在她胸前背后绕来绕去。
距离太近,暴风不太自在,开口:“你之前说会用剑,我还以为你开玩笑。”
沈容刀:“我确实是开玩笑。”
“可你会用剑。”暴风又说:“还会阵法。”
沈容刀:“我多才多艺。”
“你没有常识吗?”暴风惊愕,对上沈容刀视线,更诧异了:“你真不懂啊。”
沈容刀说:“我什么都懂。”
暴风摇摇头:“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容刀说:“我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暴风以为她又开玩笑,可沈容刀真的没有开玩笑。
“很少有人像你这样。剑修修剑,阵修修阵,可你既能用剑、又能布阵……你是个什么修?”
“至少是人修。”沈容刀想了想,慎重补充:“……大概吧。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的话,”暴风道:“你没有想办法?”
沈容刀无所谓道:“反正都过去了。”
暴风匪夷所思:“要是有仇人找上门来,你不准备一下?”
沈容刀很自信:“我这样的人怎么会结仇呢。”
暴风:你对自己的实力是有什么误会。
“反正,像你这样能够兼修的修士……很少。”暴风用语十分斟酌:“你最好还是注意一下。”
沈容刀敷衍地嗯着。
暴风犹豫了又犹豫,说:“以后你要是有需要,可以去圣门找我——不过圣门不太好找。”
沈容刀点头,摊开她手掌放了件东西,说:“以后你要是有需要,可以来找我——我也不太好找。”
暴风低头,看到手心里用草编成的蚂蚱。应该是沈容刀困在阵法里时的杰作。
暴风脸上冒出问号。
沈容刀说:“这是信物。”
暴风欲言又止,止又欲言:“……行吧。”
暴风要去圣门,沈容刀要回天木宗,她们不顺路,休息足够,就要分道扬镳。
经历虽然丰富,但认识时间不长,沈容刀没什么离愁别绪,彼此别过,没过多久,身后暴风叫她。
沈容刀回头。暴风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却转过身来,怕她听不清似的走近一段,说:“我刚刚忽然想起来了。”
她说:“你记得我偷……我拿走的那个储物袋里都有什么东西吗?”
沈容刀没印象了。
暴风说:“我是觉得里面的东西都没什么用,但有一件,就是你说是杂草的那个,可能对你来说有点用。”
沈容刀想起她说的是什么了。那东西她没认出来,也不觉得重要:“什么用?”
暴风说:“恢复记忆。”
第8章
她怎么能这样呢?
回到天木宗脚下的时候,沈容刀的肚子已经咕噜噜叫了一阵,提醒她该吃饭了。一般来说修士是不会饿的,她们吃饭只是为了满足食欲,但沈容刀不同,她吃饭是为了满足生存欲。
怀着尽快填饱肚子的念头,沈容刀走上了熟悉的街道。
她在这里装了好一阵乞丐,对蹭过饭的每家店铺都了如指掌,但最熟悉的莫过于曾经的合作对象。她和这家的掌柜伙计们演戏,打算骗几个傻子的钱来分赃,没想到最后还真骗到了个傻子。
沈容刀后知后觉地想起,突然冒出来的暴风打乱了她的计划,导致原本的诈骗最终变成了偷窃,她一时手痒顺走了傻子的钱袋。不知道那傻子怎么样了。
她摸了摸怀间袖里的储物袋,东西太多,一个储物袋放不下,她很努力地塞,也不得不留下了四个储物袋,外表看不出,可里面已经满涨得要爆出来,放在外面绝对惹贼上门,必须藏得严严实实。
先吃顿饭,然后去商街把东西赶紧清掉。
沈容刀艰难地扒拉出一件衣服,换掉了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的破烂乞丐服,戴着面具,大摇大摆地走在街道上。
两天前还熙熙攘攘的街道,此刻冷清得不太正常,沈容刀轻车熟路地走到店铺门前,往里面张望一眼,老板和伙计还是那几个,但没有客人。
老板站在柜台后面,低头拨着算盘,噼里啪啦归零后又拨了一遍,重重叹气。
旁边伙计问:“老板怎么了?”
老板沉默着,突然砸了算盘:“都怪那个小兔崽子!”
伙计吓了一跳:“谁?”
“她连我也敢骗,半分钱没拿回来,倒是拐了我的钱跑了!”老板愤愤道:“说什么合作赚钱,我陪她做戏,还给她贴钱演戏,结果呢,现在连个人影都找不见了!要不是差她那点儿钱,我们这个月的进账就能凑个整数了!”
沈容刀听着觉得有点耳熟,还没想出个四五六来,两条腿已经自觉迈了进去。
“啪。”一个算盘砸过来,算盘珠子崩到了她脸上。
老板大声:“可别再让我看见她,不然非要她连皮带骨头地给我吐出来!”
沈容刀揉揉被砸的脸,换了个声音问:“老板,谁得罪你了,这么大火气。”
老板见到客人,连忙挂上笑容:“客官,不好意思啊。前两天遇到个地痞无赖,装成乞丐在我这儿蹭吃蹭喝不说,还骗了我不少银子,哦!”老板忽然想起来,更生气了:“还偷了我客人的银子!”
听起来更耳熟了。沈容刀好奇地问:“老板您这么聪明,怎么就被乞丐给骗了?”
老板道:“好人哪儿能算得过坏人,谁能想到我好心好意招待她,结果她就这么报答我?”
沈容刀又问:“那您是怎么被骗了银子啊?”
老板目光游移:“她装成修士嘛,我可不得给她点面子。”
沈容刀惊奇:“她装您就信了?”
老板底气不足:“谁知道她是怎么搞出灵力来的……”
“不对吧。”沈容刀疑惑道:“她装成修士您就给她银子了?这里边儿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
“唔……哪有。”老板目光游移,支支吾吾起来:“总之我就那么骗了……啊客人,您吃点儿什么?”
沈容刀真切关怀:“那老板您以后可要小心点儿,别再上当了。”
“呃,是、是。”老板敷衍了几句,又转移话题问她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