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门被关上,两人的对话声彻底消失。
蒋司修站在安静的走廊,有一瞬间甚至忘了来时电梯间的方向。
他周一从程轻黎这里离开,到今天已经是第四天,连着三天都泡在实验室,没有一刻让脑子休息。
一旦放松下来,钻进他脑子的就是程轻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和别人同居,从这几个字衍生的每个画面都能逼疯他。
屋内。
程轻黎踩在柯岩的脚背,终于迫使他放开自己的手。
她揉了揉手腕,撑着鞋柜把拖鞋穿上,转身往餐厅的方向去,柯岩从后面跟上,低头回看消息:“吴姨说下周还要过来,问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
程轻黎疑惑:“我妈给你说的?”
柯岩撸了吧头发,把手机翻过去给她看:“刚给我发的消息,说是下周四。”
还有差不多一个星期。
程轻黎拧起的眉心眉松开,她其实一直不太喜欢吴晓红这样做,她和柯岩关系是还不错,但只是朋友,还没有到谈情说爱,谈婚论嫁的地步,但吴晓红每次无论是过来,还是她的事情都喜欢跟柯岩讲,就好像不经过她的同意,硬把她和柯岩绑在一起一样。
她抽过柯岩的手机看了两眼,递回去:“我跟我妈说。”
“行啊,”柯岩眉在意,往厨房去,打开冰箱拿了瓶汽水,扬声又叫程轻黎,卑躬屈膝地语气,“晚上能不能去吃那个牛排?”
他最近没钱,蹭的都是程轻黎的,偶尔吃顿贵的都要跟她请示。
程轻黎拿手机刚拨了吴晓红的电话,闻言应声:“随便,反正我记账了,你说有钱了双倍还我。”
柯岩撑着冰箱门嚎叫:“草,你还真记账啊!”
程轻黎背对他摇摇手,打开卧室门,走了进去。
反手带上门时,电话刚好接通。
“小黎?”
程轻黎在床边坐下来,抬头正好看到半开的侧边衣柜,刚蒋司修就是从这里拿走了衣服。
“妈?”她盯着衣柜那处叹气,“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总是找柯岩,我不想和他绑在一起。”
吴晓红愣了下,像是意识过来她在说什么:“我不是想着你们两个住得近,我过去了喊他一起吃饭吗。”
“你也不用每次来都要见我们两个啊,我是你的女儿,他又不是。”
“叫他一个又不多,你不是说你们两个相处得好吗?”
程轻黎费力解释:“我没有说相处得好,只是说不差,而且好也是朋友的好,有没有真的谈恋爱。”
吴晓红太忙了,急着跟她挂电话:“行行,我知道了,下次再说。”
听筒传来忙音。
程轻黎重重叹了口气,手机拿下来,看了眼屏幕,手机屏已经暗下来,映出她的脸。
吴晓红和程宏伟都太忙了,即使她过来德国已经五个多月,但一家三口聚在一起的时间也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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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和一连两天没打通过蒋司修的电话,实在放心不下,找同事要了哥也在柏林的师弟的电话号码,拨过去确认情况。
师弟刚25,今年刚读博一:“蒋师兄?”
“对,在,”他肯定着陈和的话,“没打通吗......不太清楚,他最近几天都在实验室,晚上也睡在这儿,我每次一早过来他就在了...没感觉有什么事,可能就是先抓紧时间吧数据试出来。”
师弟往楼梯的方向走去:“行,我上去帮你叫他。”
几分钟后,陈和终于和蒋司修通上了话。
听到蒋司修轻嗯的声音,他开口就骂道:“你手机坏了??难不成还是半夜被你吃了?现代人没死还能失联两天的你是头一个。”
蒋司修看机器通宵看到五点,刚补了一个小时觉,现在正坐在休息室的单人床上。
最近睡眠不足,这会儿意识还没清醒,头有些昏,他用手腕顶了下额头,偏眸看了眼扔在床头的手机。
两天没充电了,还是黑屏。
他现在手里这个是刚师弟留下的手机。
“忘充电了。”他哑声回。
陈和提气:“你是忘充电了还是不想理人??刚柯宇说你这几天饭也不吃觉也不睡,你是想把自己弄死?你到底去德国找谁??”
蒋司修对他这句话避而不答,手里的笔扔在床头的小方桌:“你找我干什么?”
他现在听到姓柯的人就烦。
陈和找他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之前投的论文那个期刊出审速度太慢,他记得蒋司修先前录过好多篇,想打电话问问,结果打一个不通,打两个也不通,才急起来。
就论文的事情聊了几句,正事说完,陈和又叮嘱他注意身体。
“李院说问你在那边还呆不呆的习惯,如果想回来的话,第一批实验完成还能调回来。”
蒋司修身上头衔很多,留在国内不仅对他自己的发展好,对科研所的团队也好,李院就是先前为他留位置的那个老教授,实在惜才,所以想着让陈和再问问。
“不用了,我不回去。”蒋司修拒绝。
一个月前他能把车直接开到他家要电话号码,陈和就知道了答案,这会儿也不惊讶,甚至连叹气都没。
“随你便吧,反正你三年回来,说不定我都比你高半级。”
蒋司修冷着眼,垂眸看地,浑不在意:“嗯。”
“哦对了,”陈和提起来程轻黎,“我前几天去你家,听到你妈跟你爸聊天,说小黎母亲工作上好像有点问题,挺严重的,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
蒋司修稍愣,片刻后回:“不知道,我等会儿问问。”
又说了几句,电话挂断。
蒋司修沉默地看了几眼手机,从通讯录里调出一个朋友的号码。
对方比他年长三岁,去年联系时他有说过转到了柏林政府工作。
电话接通,和对方寒暄,蒋司修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明了拨这通电话的意义。
两人联系不多,但如果有事,都会尽量帮忙,听懂了蒋司修的意思后,对方应下,说会帮他问问。
通话再次挂断,蒋司修揉着太阳穴醒了醒神。
通宵之后睡比不睡更难受,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没有脱离疲累的状态。
十分钟后,正打算站起身出去,手机震了震,忽然又有来电。
他看到屏幕显示来电是程轻黎,站住脚接起来。
“喂?”
那边柯岩像听到救星般的声音,吱哇乱叫:“哥?哥?!是你吗哥??”
蒋司修皱眉:“怎么了?”
“程轻黎出去了,家里停电了我靠,”他说到一半想起来自己住在程轻黎家蒋司修可能还不知道,“我身上没钱,公寓停水停电,这半个月都住在程轻黎家,但没想到她家也停电了我去,程轻黎不在,我电脑都烧了,手机也打不开,跑了程轻黎的卧室她刚出门正好没带手机。”
程轻黎去家附近的游泳馆,那里信号不好,她经常就不带了,一般运动一两个小时就回来,也没人找她。
“我没密码,随便按了个紧急联系人没想到是你,”柯岩如获新生地笑,“哥,你能不能过来一趟,我记得程轻黎说你研究所就在附近,这边物业贼奇葩,这会儿没人,我自己实在搞不定这个破电路,我怕它一会儿爆了。”
第62章 9.02/黄粱
蒋司修的研究所确实离程轻黎的公寓近, 接到电话出门,再到开车到她的小区,不过十几分钟。
按了门铃, 来开门的是柯岩。
男生穿着深灰色的高领毛衣, 两条胳膊的袖子都撸起, 前额碎发被汗水打湿,他看到蒋司修, 身体侧开, 让他进去:“我靠我服了, 物业的电话还是打不通,我好怕我写的作业直接没有, 我没保存。”
蒋司修说不清是什么想法,门打开, 看到柯岩在程轻黎家, 还是喉头一梗, 心里烦躁,但无名火又没有地方可以发,强行压制那点心烦,脱了外衣放在路过的椅子靠背, 往储藏间的方向去。
电缆箱在储藏间进门右手的墙壁上。
两平米大的屋子,靠墙还有一人多高的柜子,塞两个大男人不好塞, 蒋司修让柯岩先出去,打开手电筒, 检查电缆箱里的各条线路。
十分钟后, 柯岩终于联系上维修的人,不过对方说还在上一单顾客的家里, 要过来还需要至少半个小时,他懒得再找其他家,告知对方地址,催他尽快过来。
而储藏间内,蒋司修基本确定电路出现故障的原因,问题不大,但需要更换其中一条线路的电子保险装置,他把柯岩喊来,让他去楼下找几家超市看能不能买到,能买到拿上来,两分钟就可以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