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却骤然开口。
“只是……我这儿到底还是有些念想在的,待到柳儿与大哥办完正事,千万莫要忘了回来才是。”
柳禾闻言,禁不住身子一僵。
她又不是傻子,哪能听不出他这番话是在暗示她王喜还在三皇子阁里。
一时心有牵挂,直到走出去老远她都未能回过神来。
身侧的男人缓缓垂眸,看了她良久。
“……小柳。”
直到长胥祈唤她到第三声的时候,柳禾总算有了点反应。
“……嗯?”
迎着小太监懵里懵懂的目光,男人轻叹一声。
“你今日不对劲……到底怎么了?”
一边问着,他一边轻轻捏住了她的肩膀,强迫二人直面着相互对视。
“老三方才那话是何意?什么叫有念想在?”
柳禾张了张嘴还没等回答,却见男人的问题已接踵而至。
“老三自出生便在冷宫,为何一出来就去找母后要了你?你们先前在冷宫时见过?他可对你做了什么?”
柳禾唇瓣嗫嚅,一个字也没能挤出来。
没想到吧——
她不光在冷宫见过这位三殿下,之前在风月馆将她困住之人,也是他呢。
看来除了姜扶舟,就连太子也不知这个三弟的另一层身份。
正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将此事如实相告时,却见男人捏住自己肩膀的手力道紧了几分。
“老三虽初出冷宫,可绝不似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
回想起不久前兄弟二人的视线相对,他清楚地捕捉到了老三眼底危险的野性。
这绝不是一个冷宫废子该有的眼神。
“更何况……”
长胥祈垂下头定定地看着她,语气深长。
“他一来便对你言行皆异,让我……如何放心得下?”
见男人言语笃信,柳禾不由地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此事无需她摆明了提醒,长胥祈心中自有计量。
“还有,他唤你柳儿?”
相较于前几句话,这一句的语气显得格外重。
柳禾一愣。
见周围有不少经过的下人,一些还在壮着胆子回头看他们,她瞬间回过神来。
“殿下……此处有人。”
她边说边挣开了男人的手,恭恭敬敬地躲远了些。
若被人看见太子跟个小太监公然拉拉扯扯,便是没有传进皇帝耳朵里,也实在有失体统。
看着二人之间骤然拉远的距离,长胥祈眸光一深。
“那就随我去无人的地方。”
见男人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中途还不忘回头看她一眼,似是在催促她快些跟过来。
在这无声的强硬下,柳禾只好抬腿跟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径直去了东宫。
刚入殿。
“所有人都下去。”
正在收拾书卷的宫女太监们都是一愣。
虽有些不明所以,可每个人都能清楚地感受到太子殿下今日心情不佳。
甚至是相当差。
下人们鱼贯而出,房间内很快便恢复了沉寂。
只见满地尽是铺开的卷轴纸张,黑压压的字迹入眼,墨香气息萦绕在鼻息。
看这架势……
似乎是要从书卷里找什么东西。
柳禾忍不住好奇,小声询问起来。
“殿下在找……”
话音未落,身子却已被男人抬手按在了桌案上。
柳禾甚至还没来得及惊呼,只见他已俯身倾轧而下,不染纤尘的雪色宽袖铺在了她脸侧的案上。
男人身上的檀木沉香气混杂着笔墨味道,在此时显得无比沉静。
自然——
也映衬得她杂乱无章的心跳格外突兀。
“此处无人,你与老三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还需一字一字细细说给我听。”
男人面上含笑,却让柳禾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
一字一字细细说给他听吗……
可这不止是长胥疑一个人的事,牵涉之人还有姜扶舟和王喜,她心下说不为难是假的。
人心总是自私又矛盾,她自己也不例外。
犹豫了片刻,柳禾缓缓开口。
“先前在冷宫时……我以为三殿下是个寻常太监,互相照拂了一阵子。”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抬眼观察着长胥祈的脸色。
……暂时没什么异样。
柳禾松了口气,继续往下说。
“想来是三殿下如今从冷宫出来,还记得先前那阵子的情分,所以就……”
话音未落,唇瓣却毫无征兆地被人强行堵住了。
柳禾猛地睁大了眼。
鼻息间仍是他身上那淡然沉静的香气,只是情绪却早已与往日迥然不同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强势的长胥祈。
唇齿被生生撬开,突兀的侵入让人心惊胆战。
柳禾有些慌了神,下意识抬手抵住他的胸膛试图推开,却转瞬便被他单手钳制住扣在了头顶。
整个过程里——
男人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强硬的吻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就像是被储君的身份束缚了太久,当情绪决堤时,发泄的力度自是格外强势。
这些年压抑的沉闷和悒郁,一瞬间轰然泄出。
……
第212章 自寻烦恼
……
男人强势至极的亲吻令人心惊。
双手被扣在头顶,上方是长胥祈看似文弱却坚实有力的身躯,她根本无处可躲。
好在他到底还没完全失了理智,知道给身下的小人儿留出片刻喘息的机会。
就是这瞬间的空档,柳禾猛地别开了脸。
“殿下!”
男人却不管不顾,继续俯身来寻她的唇。
柳禾欲哭无泪,一个劲儿地躲闪着。
她能感受到男人温凉的唇瓣数次堪堪划过侧脸,在自己刻意的躲避下始终与唇失之交臂。
几番寻觅闪躲下来——
长胥祈似乎总算恢复了些理智。
喉结轻动,男人在她上方缓缓撑起身子,平复呼吸之时也在定定看着她。
小太监俏生生的脸上满是惊慌,显然是被他突然的失态吓坏了。
虽疼惜爱怜,可长胥祈却不得不坦然承认——
今日所行种种,他一点也不后悔。
若非要说后悔,那只能是后悔自己为何没有早些这样做。
只这眨眼的功夫,却见男人侵略性十足的眼神已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淡然。
若非唇齿间仍残留着清晰的檀香气味,柳禾怕是只会觉得方才之事皆是自己的一场噩梦。
察觉到男人的视线仍在自己唇畔流连,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殿下……怎可如此?”
在柳禾心中——
此等荒唐之举任何人都行得,唯有长胥祈不该如此。
他是她笔下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凡事皆以国事社稷为重,名节清誉至上。
又怎可在这浩然正气的东宫里,与一个小太监……
“怎可如此……”男人低声呢喃,重复着她的话,“我为何不可如此?”
听着他丝毫不显悔意的反问,柳禾愣了。
唇瓣轻颤间,她试图劝说。
“殿下是储君,自当……”
话语尚未全部说出口,便已被他打断了。
“那若我不做储君了呢。”
此话一出。
柳禾瞬间傻了眼,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意识到上方的男人满脸正色,不像是在说玩笑话置气,她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长胥祈轻叹一声,俯首把头埋进她的颈窝。
“若是我不做储君,行事不需困在无穷无尽的规矩之下,与我做这些……你可能接受?”
说话间。
男人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肌肤上,有些痒。
“殿下别开玩笑了,”柳禾讪笑着试图打破僵局,“这话可万万说不得……”
储君之位——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是多少人渴盼却难以企及的梦。
他居然轻飘飘来上一句“若我不做储君”……
这小子怕是脑子有病,还病的不轻。
见身下小太监的眼神明明灭灭,长胥祈抿唇不语,深深凝望着她的眸子。
二人也不知保持了这个姿势多久。
直到柳禾腰身酸胀难耐,忍不住轻声唤他。
“身子……麻了。”
长胥祈眸光微晃,这才猛地回神。
饶是他眼下满心不舍,却也架不住小太监眼巴巴的乞求样,终究还是顺势松开了她。
眼瞧着男人身前的衣料被压皱,柳禾下意识抬手去抚。
青天白日的,这样出去是生怕被人看不出来吗。
伸出去的小爪子却被他一把攥住。
“你……为何如此在意我的名节?”
这个问题他一早便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