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里多少有些复杂，但也并不排斥张臤榛的到来。
这事本来就是他开口的。
孙盼女得知张臤枫同意并向陛下提议了此事，表情有些复杂。
他张不了这个口，何况张臤榛在他心里是张家血脉，可不是孙家血脉，跟他隔着一层呢。
寿安宫正殿，钟问凰给太皇贵夫小金氏请了安，这才转身去了寿安宫侧殿。
她的生父金仙台，如今的金太侧君，就住在侧殿。
金仙台是元景二十年进宫的，如今是正统六年十一月了，他已经进宫十六年了。
钟问凰也十五岁了。
钟问凰生的很像金仙台，容貌过于秀气了，气质温雅。
她进了侧殿，就看到自己的父君，正在修剪兰花的枯枝败叶，表情寡淡的很，像是没什么情绪一样，眼角有了深深的皱纹，鬓边还有了几根白发。
金仙台今年也不过才三十岁，就像是树上的花儿一样枯萎了，看着跟四十多岁的小金氏一样老。
“孩儿给父君请安。”
钟问凰走过去，给金仙台行礼。
金仙台听到声音，这才抬起头来。
“问儿来了，快起来，坐吧。”
金仙台放下手里的剪刀，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钟问凰也跟着坐了下来，端起宫男上的茶，喝了一口。
“今儿来看父君，给太皇贵夫请安没？”
金仙台语气淡淡的问道。
“请过了。”
“那就好。”
不知从什么时候，金仙台和小金氏这个舅舅的关系就不好了，只剩下面子情了。
大概是金仙台被昭和帝看上，被强行纳进宫的时候，还是他怀孕时，万般无助小金氏却冷眼观看时。
或者是金太师不支持小金氏生的钟齐凰，转而支持钟问凰时？
金仙台喝了口茶：“父君这里一切都好，你不用太过担心，如今你也大了，到了娶夫的时候，不知你有什么想法？”
钟问凰听到这话，有些腼腆道：“孩儿没有多余的想法，只要人贤惠大度就行，父君决定就好。”
她这几年都在勤书房读书，钟如凰对她还算是不错，隔三差五还会考考她的功课，时不时还有赏赐，倒也没有不长眼敢欺负她。
钟如凰也是从皇女过来的，自然知道宫里的皇女日子有多难过。
钟问凰的身份尴尬，哪怕外祖家有身份，也没什么用。
谁叫金太师当年跳的太厉害呢，谁都知道她动过野心，近几年大家都不敢搭理她呢。
钟如凰对金太师同样不冷不淡的，吓的她那叫一个老实，生怕哪天脑袋就搬家了，怎么可能敢再插手钟问凰的事。
钟如凰讨厌金太师，但也不至于跟钟问凰计较，所以时不时就给赏赐，让她的日子过的挺好的。
金仙台听到钟问凰这么说，不由叹了一口气。
“傻孩子，这事可不是父君能做主的，陛下才是能做主的人。”
“孩儿知道，您别担心，皇姐前几日说过了，让皇姐夫给孩儿留意合适的人选呢。”
金仙台点点头：“等你娶了夫，到时候就能封王，就算是成年了，就能搬出皇宫了，好好过日子，不要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他话里都是告诫。
当今陛下，能一路从不受宠的皇女逆袭成女皇，手段自然是厉害。
自己生的这个傻孩子，怕是斗不过陛下。
钟问凰点头：“父君，您别担心，孩儿都知道的。”
她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了。
皇姐宽容，也不是不能容人的。
“您放心，等成了亲，有了王府，孩儿就好好办差，争取早日接你出宫奉养。”
金仙台慈爱道：“那父君就等着了。”
父女俩又说了会儿话，还用了一顿午膳，钟问凰这才离开了。
正殿里，小金氏喝着茶，表情淡漠。
“小九走了？”
他的贴身宫男培玉点头：“回主子，九殿下离开了。”
小金氏点点头，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小金氏才道：“培玉，你说当年的事，陛下还记不记得？”
算计钟如凰去朝天关，小金氏也出手了。
培玉迟疑：“应该不记得了吧，安王殿下如今不是在好好办差呢。”
小金氏摇头：“哪能那么简单呢。”
培玉不知该说什么了。
“若是当年……”
小金氏没有说出声。
金仙台心里想了什么，小金氏多少知道点儿。
不同于小金氏对昭和帝的爱慕。
金仙台对昭和帝是不喜欢的。
他心里另有所爱。
可惜，最终还是伺候了能给他当祖母的昭和帝。
不过，这些事，注定要埋藏在深宫里了。
钟如凰也没好人夫的兴趣，更没有给钟问凰当假娘的想法。
第257章 人选
钟如凰连着嫁了两个皇子后，就轮到钟问凰这个妹妹了。
因此，在去新燕宫用晚膳时，她就询问钟摇曳有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钟问凰是个识时务的，这些年也老老实实的，她其实武功不太行，天赋点也有点歪了，喜欢研究农事，并且还做了一点成绩出来。
钟如凰琢磨着，等钟问凰成亲搬出宫了，就让她去管农桑司，专业对口嘛。
“陛下，臣侍倒是有几个人选，您看看吧？”
钟摇曳递过一张单子，上面是她觉得合适的人选。
都是朝中三品官员家的男儿。
钟如凰这些姐妹里，娶夫标准最低是从三品官员的男儿。
也就钟如凰的原配是皇商之子。
钟如凰接过单子看了，不是太满意。
“你上次不是说，你有个表弟也在相看人家嘛，你那表弟如何？”
钟如凰没想着坑钟问凰，这正夫嘛，要娶贤惠的。
安国公府的男儿，都是一等一的贤惠。
钟问凰也曾跟钟如凰说过，想要个贤惠的正夫。
整个朝天城里，家里出贤惠男儿的人家，也就那么几个。
钟如凰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安国公府的男儿最合适。
而且安国公府是中立派，向来不参加皇室斗争。
钟摇曳没有想到钟如凰问起了他的表弟。
“臣侍的表弟叫安青寐，快及笄了，是青寤的堂弟，安国公庶妹的嫡出孩子，人倒是贤惠的很，性子也柔顺，容貌中等，跟九皇妹比起来，自然是有些差的。”
钟摇曳瞅着钟如凰的脸色，又添了句：“三姑姑说，青寐表弟若是出嫁，还会陪嫁两个容貌出色的庶出弟弟。”
安国公府的男儿素有贤名，但有时候也会出几个容貌不好的，所以陪嫁庶出也是安国公府的惯例了。
或者说，大部分人家都有这样的惯例，嫡出男儿容貌不佳时，就会陪嫁庶出男儿固宠。
听到这话，钟如凰也没觉得有什么意外。
“你这个三姑姑，倒是大方 ，张口就陪嫁两个庶出男儿。”
钟摇曳尴尬的笑了笑：“三姑姑她，家里生了十几个男儿呢，至今没有一个女嗣。”
“这……”钟如凰有点无语，生了十几个男儿，半个女嗣都没有。
这是种子不行吧？
男儿一多就不值钱了，怪不得大气的陪嫁了两个庶出男儿，她有理由怀疑是为了省嫁妆。
陪嫁男儿可没有嫁妆，最多给点儿压箱底的银子，几百两的那种。
“因为三姑姑生了十几个男儿，又没有女嗣出生，所以表弟们哪怕名声好，婚事也不太顺利。”
毕竟，一般继承人尤其是从嫡出挑选，嫡出实在不行才从庶出挑选。
钟如凰也怕这个安青寐生不出女嗣，到时候不就坑了钟问凰嘛。
“算了，把他名字也加上，朕明日去问九皇妹。”
钟摇曳点点头。
妻夫俩用完晚膳，钟如凰就被钟摇曳推了出来。
“陛下，臣侍今日不方便，您去宠幸新人吧，慧德夫的弟弟已经进宫了。”
陛下都留宿两日了，再留下去，他明儿个就爬不起来了。
就这样，钟如凰出了新燕宫。
她回了凤凰殿，让人叫张臤榛来侍寝。
她后宫的男子，年纪最小的，也都双十年华了。
反正是找不出更年轻的了。
张臤榛是近几年唯一进宫的，是个青涩好看的少年。
没有人知道。
张悸和孙刘氏会送他进宫，是因为他进宫的次数多了，难免会跟钟如凰碰到。
她又长了一张会沾花惹草的脸。
张臤榛情窦初开的，可不就是一颗心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张悸疼爱这个最小的孩子，所以才会松口送他进宫。
钟如凰盘腿坐在床榻上，手里翻看着一本书。
一本画着小人打架的书。
她母皇的珍藏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