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靠近希琳,伸出舌头,舔了舔她。
“啊!”希琳有些维持不住脸上的惊恐,她低下头,看见是只小羊。
“好可爱的小羊羔!”她脱口而出,但是又很快意识到自己丢了气势,有些手足无措。
此时黛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说到底,这一场麻烦还是由马克引起,该死,他为什么不能去死啊!
“你可以摸一摸,它很乖巧的。”
“真的可以吗?”希琳的眼睛亮起来,抬起脑袋看向黛西,然后又反应过来,扭过脑袋。
别扭的女孩,黛西这么想着。
“当然可以。”
希琳蹲下来,洁白的裙子在草原上开出一朵独一无二的鲜花,她抚摸着小羊羔的脑袋,耳朵,然后又快速地刮了一下它湿润的鼻子。
这是她第一次和小羊离得这么近。
父亲限制了她的出行,理由是担心她的身体出现意外,其实在马克看上黛西之前,她就注意到她了。
健康的小麦色的肌肤,亚麻卷的头发,有力的胳膊。
希琳羡慕黛西,从很久以前。
她想像黛西一样,自由自在地在田野里奔跑,累了就躺在草地上休息,渴了就喝一口山泉的水。
“真柔软。”希琳发出一声喟叹。
花花开始挣扎,它不愿意再继续被抚摸。希琳像黛西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它饿了。”花花最近很奇怪,它总是不愿意离开小西,没有办法,黛西只好准备好羊奶,方便给它喂食。
正午的太阳高高地悬挂在树枝之上,希琳的肚子发出奇怪的叫声,她后知后觉自己离开家太久了。
“要不要来一点黑面包和鲜羊奶?”黛西问道。
“谢谢你。”希琳的声音变得和蚊子般大小,她有些为自己之前的行为感到难为情了。
于是她们以地为席,安静地享用午餐。
黑面包比不上家里的白面包细腻,希琳需要咀嚼许久,她不时端起瓶子,小口的啜饮羊奶。
黛西很快解决完了自己的午餐,事实上,她并没有填饱肚子,其中的一大半,被她分给了希琳。
“希琳,你为什么会喜欢马克呢?”她实在太好奇了,以至于哪怕知道这个问题颇为冒犯,她还是问了出来,小西啃着骨头,竖起了双耳。
希琳诧异地停止了进食,“我并不喜欢他呀。”
“那你怎么会和他订婚,并且为了他来警告我?”
“父亲说我应该和他订婚,他有能力继续维序我的生活。”
黛西感到惊奇,“可是,不应该因为相爱,所以才会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吗?”
希琳沉默了,她看着手里的面包,这样的面包对她而言很新奇,父亲总说她不应该吃这些粗糙的东西,那些没有去掉的麦麸会划伤她的喉咙。
但是,她觉得这块面包,很美味。
“对不起,我该回家了,真的很抱歉今天打扰你。”
黛西其实已经不生气了,风拂过,传来希琳发梢的味道,是玫瑰的香味,她猜想希琳是不是沐浴时总会放上玫瑰花瓣。
“再见。”
*
迪尤尔初来这样陌生的环境,他感到惶恐,但是好在鲍勃一直陪着他。
鲍勃总是很有耐心地满足他的每一项需求,寸步不离地陪在他的身边,让他被巨石压住的心脏稍微轻松了一些。
但是他依旧感到苦恼,他不知道他的伙伴们,现在在哪里。
迪尤尔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是在这里,他有了新的身份,有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既然如此,如果林恩和莱奥维斯也在这里,那么他们是不是也有了新的身份呢。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让他几乎要生锈的关节似乎都没有这么疼了。
桌子上是鲍勃准备的热咖啡和一小块吐司,他总是担心迪尤尔饿了或者是冷了,像他的奶妈,这让他感到亲切。
门被移动,阳光的方向发生变化,引起他的注意,迪尤尔看过去,是他的妹妹,或者说,是休林的妹妹。
她看见他,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她向他走来,“哥哥,不要告诉爸爸我出去的事情,拜托你了。”
学着记忆中另一个人的模样,他抚摸了一下妹妹的脑袋,“当然,但是可不可以告诉哥哥,你去哪里了?”
妹妹的脸红了,她像刚刚盛放的桃花般,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哥哥,你说婚姻,是不是为了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呢?”
“当然。”迪尤尔想起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或许世界上大部分的夫妻,都和他们不一样。
“那我想一直和哥哥在一起。”
迪尤尔的手无措地停滞在半空中,像是被最为粘稠的橡树白胶黏住了手,他的脸快速地变红,然后又转为青白,失去了血色。
“亲爱的黛西,虽然我们的关系亲密,但是我们是不可以结婚的。”事情的发展超出了迪尤尔的预期,以至于他的心脏开始了堪称剧烈地跳动,几乎要超出身体的负荷范围。
“为什么?”
黛西显然并不服气,她将迪尤尔的手扯了下来,然后把自己的脸颊覆盖了上去。
“她亲吻了我的指尖。”女孩的嘴唇柔软而湿润,涂着红艳却并不俗气的口脂,柔软而温暖,迪尤尔的脑袋显然无法处理这样的场面,他剔透如玻璃球的眼睛如同关不紧的水阀般,漏出几滴液体,顺着脸颊滑落。
“黛西,你有未婚夫,我们应该保持距离的,而且,我们是兄妹。”身体的反应使他飞快地收回手,像焉了的鹌鹑一样低着脑袋快步离开。
被舍在原地的黛西捻着手中的泪,“哥哥?”
窗外的玫瑰开得热烈,一个人影立在花丛中,他收回视线,目光阴翳地高高举起银制花剪,一朵又一朵娇艳的玫瑰掉落在地,然后被牛皮靴子捻出花汁,连空气中都是花液不堪地绝唱。
第17章 林恩吐血 “那你能付出什么代价呢?”……
那位少年又出现在教堂了,他跪在神像面前,虔诚地呢喃着什么。
莱奥维斯没有听见,也并不是很感兴趣,他毫无形象地躺在教堂角落里的一条长椅上,一条腿屈着,随意搭在靠手处,另一条腿放在地下。
这里没有阳光的照射,阴凉得可以用冰山下隐藏的山洞来比拟。
比起在神像前祷告,他更喜欢这里,在这样的环境里,他觉得自在且舒适。
少年没有注意到他,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俯在冰冷的地面上,像一艘被湖水击溃的,颤抖的舟。
“神明啊,请帮帮我!”
莱奥维斯只听清了这一句话,然后他的身躯从椅子中站起,缓缓地走到他的面前。
“神明会给予你帮助。”他突然做声,少年如同被惊吓的兔子,回过头。
莱奥维斯看见少年的眼睛,红色的眸子,似即将倾泻而出的鲜血,血丝如同菟丝子,缠绕在他的眼白上,看起来不太像一位正常人了。
恶魔。
没错,像恶魔一样。
莱奥维斯有些好奇男孩的转变,但是很快,又收起了自己的好奇。
他是神明最虔诚的信徒,他是神明最有力的助手,他的任务,只要帮助神明完成旨意就好。
“我想让一个人,能永远地听命与我。”
“那你能付出什么代价呢?”
“我的生命。”
*
马克将希琳约了出来,他们在鲜少有人经过的湖边见面。
这是希琳的要求。
“马克,春天的湖是多么有韵味啊!清澈的湖底下自在的游鱼,如洗的天空,还有茂盛的植物,这是春游的最好地点!”
希琳如是说道。
希琳也是一位美人,但是很遗憾,并不是他喜欢的款式。
她就像邻家的妹妹,乖巧可人,但是却并不让人心动。
马克更喜欢像黛西那样热烈的太阳花,所以在尚且得不到黛西的日子里,他在风化场挑选了两位有些小脾气的妓女。
他有些神游海外了,他自然知道希琳去找了黛西,男人嘛,总是会有自己的一套关系网。
这样被未婚妻重视的感觉,让他颇为受用,但是,他依旧不打算放弃黛西,这更让他觉得刺激。
不过,他当然不会不识风趣地拂了她的期待,马克如是想。
于是当希琳拿出一个从篮子里拿出一块小巧的蛋糕喂到他嘴边的时候,他理所当然地张开了嘴。
湖边的景色一成不变,每一年都是这样的画面。比起在这里野餐,马克更想去赌场玩一局纸牌游戏。
他一边咀嚼着嘴里的蛋糕,一边想着。
“这可是我亲手做的蓝莓蛋糕,好吃吗?”
“当然好吃,比我家里特地请来的厨师做的还要美味。”其实味道并不怎么好,他隐隐还觉得自己吃出了什么苦味,但是,如果是为了博美人一笑的话,那自然是要说些动人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