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作用使她毫无保留地贴在莱奥维斯的背上,她轻而易举地听到了这位友人的心跳。
这颗心听起来是那样健康,充满了生命力,让林恩想到炎炎夏日里不断高歌的蝉,或者是轰鸣的机器,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透过轻薄的亚麻衫,属于男性的温度传到她的身上,让她几乎要开始战栗。
一种难言的情感在她的心脏处涌动。
林恩看见了莱奥维斯的耳朵,这双在往日里白皙洁净的耳朵,现在变得通红,几乎要滴出血来,像哈维教授院子里那棵杂交苹果树里最红艳的一只苹果。
不,没有苹果会比这一双耳朵红艳。
“这双耳朵的温度,一定要比太阳还要炎热。”
林恩不由自主地想到,她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她萌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亲吻这双耳朵。
先亲一亲右边的,然后这位友人的脸上会飞快地浮起一朵又一朵的红云,他会不会羞涩地看着她呢?
然后再亲吻一下左边的,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伸出舌头飞快地舔舐,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这位亲爱的友人,会不会猛地将她推开。
“别闹了!”他会不会这样斥责她呢?
第42章 林恩醉酒 “眼前可口的面团红透了。”……
她晃了晃脑袋, 将这些杂乱的思绪甩出脑海,她觉得自己可能喝了掺了假酒的饮料,脑袋里被那些有害的物质浸泡出诡异的幻想。
“怎么了, 是不太舒服吗?”
莱奥维斯察觉到身后女孩的动作,他感受到对方小巧的鼻子在他的背上蹭动,像摇头晃脑的山间鸟雀。
这位可亲可爱的友人, 这位他心爱的女孩,正趴在他的背上,她的体温透过两件薄薄的衣衫传递过来。
柔软的躯体, 棉花糖一般的轻巧, 却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上, “几乎要呼吸不过来了。”
他在想今日的太阳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非要在他的脸颊上安家呢?
好在林恩在他的背上, 她看不见他这样羞赧的模样。
“没事, ”林恩半边脸压在他的背上,以至于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 “我在想药效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莱奥维斯却希望这样的时光能留得更久一些,就这样走着,从落叶上踩过, 听着碎裂的叶片的嗡鸣,就像树林在为他们演奏一曲奇特的乐章。
他又有些不希望这样的时间更长, 因为这位令他欢喜的女孩,现在正在忍受着魔药的后遗症。
不能自在地行动,这在任何人的身上,都不会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他希望他亲爱的友人,能自在地蹦跳,高歌, 她跑在树林里,然后突然回过头,笑得像山野中成群盛放的蒲公英。
只消那春风一吹,她的喜悦就如同飘散的蒲公英花瓣,飞到他的身边,然后在他的心口扎根,在一天又一天的浇灌下,在某一个清晨,在他惊喜的目光下,长出同样热烈的,成群的蒲公英。
这是春的面颊,夏的脸庞,是呼吸着的蒲公花瓣。
小白飞到天上,遥遥在远方带着路,他简直没眼看这位散发着春日气息的友人。
此时莱奥维斯的嘴翘起,但又有些刻意地想要将它压下,但是,他们高兴就好。
“孩子总是要长大的。”他这样想到。
林恩觉得幸运魔药的药效过后,她的运气似乎变得不那么好了,明明记忆消除魔药的副作用维持的时间往往不会很长,但是这一次,这种全身无力的状态竟然持续了这么长时间。
这让她稍微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她的友人看起来十分乐在其中。
迪尤尔默默走得快了些,跟在了小白的身边。
在重新感受到消失的骨头又回到她的身体里后,她原是想快些回到土地上,不再麻烦她亲爱的友人。
但又突然冒出了些恶劣的小心思,她轻轻地靠近莱奥维斯的耳边:“亲爱的莱奥维斯,我觉得,你可以将我放下来了。”
果不其然,她看见这位友人刚刚褪色的耳尖又快速地染上了红色,这让她想到了深深藏在在灌木丛里的鲜红莓果。
只消稍稍用些力道,便能碾压出丰盛的,甜美的汁液。
“好,好的。”女孩的呼吸仿佛还缠绕在他的耳畔,带着滚烫的,如岩浆般的温度,让他的每一个细胞都为之颤抖。
他轻轻将林恩放下,然后扶着她,直到确定她能安稳地,自在地行走。
回去的路轻松了不少,或许是因为林恩解决了心中久压的石块,这让她的脚步变得轻快,路程也像那融化的黄油,灌满了甜蜜腻人的气息。
他们追上走在前方的小白和迪尤尔,然后开始兴致冲冲地交流。
他们在交谈着,说前面停在树枝上的小鸟的羽毛如此鲜艳,说脚边的那丛婆婆纳长得如此娇小又玲珑,说那位和蔼的福特太太做的面包味道是多么的美味,让他们怀念不已。
迪尤尔发自内心地大声欢笑着,他的笑声在空气中飘荡,如同久久不愿离去的装满了氢气的气球。
他从未觉得自己如此自由,如此热爱自己的生命,如此地感谢迎接他降临的这个世间。
笑着笑着,他的眼圈又红了些,这或许是小白的恐怖故事太吓人了。
他想或许从前那些磋磨和痛苦,也许只是为了给现在美好的生活做一个开篇叙述。
大家都知道的,故事总是带着些波折,就连童话,都不会是一帆风顺的,这才会是人们喜爱的故事。
因为其中的勇气值得人们去称赞,去歌颂。
他们在夜里回到了索伦安学院,他们疲惫不堪,但是又异常的兴奋,夜晚在他们身上留下印记,肩上潮湿的痕迹,是露水在诉说着他们的疯狂。
林恩在门前发现了一袋子的新鲜蔬菜和水果,还有一瓶苹果酒。
袋子上贴在一张便笺,看起来一个字也没有,但林恩稍微用了点魔药,上面就密密麻麻出现了许多蚂蚁般的字。
亲爱的林恩: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你不在的这几天,家里的油菜花和葡萄在疯长。
去年酿的苹果酒也在前两天开窖了,味道好极了,我给你放了一小瓶,可以尝试一下,毕竟人生就是需要不断地冒险的,无论是刺激的大冒险,还是品尝新酒这样的小冒险。
艾琳来找过你们,我告诉她你们一起去海边郊游了。
海总是开阔又包容的,或许有一天,你们可以一起去看一看。
当然,希望你能平安回到学院,我会为你祷告。
哈维留。
林恩觉得最近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太稳定,至少现在,她又有些想要哭泣了。
明明炼制不出恢复魔药的时候,她最多不过是骂那该死的魔药理论又臭又长,像那长了蛆虫的奇怪奶酪。
她应该笑才对的,不要总是哭泣,请笑得开心一些,“你看,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人在关心我呢。”
林恩这样想到,施展了个小小的法术,让仿佛有了生命力的千纸鹤将她平安归来的讯息带给了哈维教授。
然后林恩将物品拿回了屋子里,她打开苹果酒,酒气慢慢悠悠地飘出来。
这让她想到了哈维那双宽厚的大手,是如何从高高的苹果树上采摘下那些漂亮的苹果,然后清洗干净,经过复杂的流程,还有最重要的:时间的沉淀,让所有的一切汇聚成这一瓶苹果酒。
这是一个小小的时间机器,记载着过去一年的时光,她没有参与的,属于哈维的一年。
林恩喝了一口,甜丝丝的,没有想象中奇怪的味道,比如芝士或者酸柠檬的气味。有的是淡淡的苹果香。
这样的滋味实在是太容易让人掉以轻心了,这样甜蜜的味道。
林恩一口接着一口地品味着这瓶酒。
她看着窗外的月光,如此明亮,如此温润,她看见了莱奥维斯的小屋。
昏暗的灯光亮着,这位亲爱的友人在做什么呢?
林恩觉得自己的脑袋晕乎乎的,像是飘荡在天上的白云,荡漾的摇篮。
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心情,她晃晃荡荡地,像一只不倒翁般走到莱奥维斯的门前,她敲了敲这位友人的门口,然后如愿看见了她亲爱的友人看起来有些呆愣震惊的面孔。
这让她控制不住笑出来。
她从对方的碎金般的眼眸里,看见了浅淡的月光,在她身上披上一层薄薄的纱衣。
莱奥维斯也穿着纱衣呢,昏黄的灯光渡上的衣。
林恩看见莱奥维斯的眼眸中,她轻轻地笑着:“莱奥维斯,晚上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