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下一次见。”歌尔蒙说道，她们于是离开了，留下有些莫名其妙的林恩，桌面上的蛋糕和杏仁糖都被解决得一干二净，除了那个姜饼小熊，剩下一只耳朵，看起来有些凄惨。
“莱奥维斯，你的厨艺又精进了，姜饼小人的味道不错！”小白抱着一个和他的身子一样大的姜饼小人，咬下一大口，一边咀嚼一边说道。
“就是没有给我多做几个。”他嘟囔道。
“你吃得太快了！我还没来得及欣赏呢！”莱奥维斯有些愤愤地说道。
“那里不是还有很多吗？明明都长一个样，给我吃一个怎么了，难道你在外面有别的狗了？”小白抱着饼干飞高了些，以确认莱奥维斯哪怕跳得比袋鼠还高，也无法将他抓住。
莱奥维斯眯着眼在他的身上打量了好一会儿，然后发出了可以震翻屋顶的大笑：“亲爱的小白，你今天终于舍得照镜子了，对自己的物种有了清晰的认知了吗？”
他顿了顿，看见小白的脸色由白变红，“这些都是要送人的，你把属于我的那一份都吃掉了。”莱奥维斯说道。
小白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一脸郁闷地将自己埋在了沙发里，像一滩流动的液体。
“好啦，开玩笑的啦，帮我将这些饼干给迪尤尔送去吧。”莱奥维斯安抚道。
“不，这只天使什么也没听到。”小白捂住了自己的脑袋，他甩了甩自己的脑袋，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不愿意去做，特别是旁边这一位邪恶的人类的话，他绝对不会去听。
“快去吧，明天给你做炸鱼干。”莱奥维斯抛出诱饵，果然，这位贪吃的伙伴并不能拒绝，他重新变得有活力起来，抱着一篮子的饼干飞了出去。“我要很多很多小鱼干！”他又飞回来，在莱奥维斯的耳边大声说到。
莱奥维斯揉了揉耳朵，“知道了，知道了。”
“真是的，这也太重了！”小白于是心满意足了，一边嘟囔着一边往外飞。
莱奥维斯有些无语，他特意往那篮子里多放了些，是因为担心小白半路上又犯了些小毛病，偷吃了些，这样的事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
“你是说莱奥维斯晚上闲的没事干，特意给我烤了一个姜饼小人吗？”
迪尤尔看着小白放在桌子上的姜饼，确实很精巧，上面特意用巧克力酱画出了小人的纹理，他也闻到了美妙的香气，但是他总觉得莱奥维斯不会干这种事情，至少，应该会多做一些，一半用来填饱小白的肚子，然后另一半再送给他和林恩。
总而言之，单独为他做一个姜饼这个事情，听起来有些太不可思议，以至于迪尤尔再次向小白确认到。
“当然没错，他就是闲的。”小白稍稍吸了口气，将肚子收回来些，“你不相信我吗？”他理直气壮地说道。
“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啦，替我感谢莱奥维斯。”也许莱奥维斯确实很闲，迪尤尔这么想到。
“放心，他会听到的。”小白向他摆了摆手，飞远了。
第49章 哈维生病 “他瘦削得可怕。”……
在和歌尔德和歌尔蒙两姊妹告别后, 她提着从面包店买来的蛋糕和一些其他的点心，先去了哈维的住所，林恩其实挺高兴这一次的小小相约, 虽然对方邻走前还说着下一次一定要打败她的话语。
但是正如艾琳老师所说，这何尝不是一种加深同学情的方式呢？
在思索间，林恩来到了哈维的小院前, 这里的花草依旧旺盛，却莫名让她感到不安，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源自于哪里呢？
“咚咚咚”林恩敲响了哈维教授的门, 这声音就像啄木鸟在敲击空心的木头, 在确定声音能够传到屋子里，哪怕哈维正在厕所解决生理需求, 都能听到来访者到来的声音后, 她停下了敲门的动作，安静地在原地等待。
“稍等。”里边传来了哈维的声音, 但却不如往常林恩所熟悉的那样中气十足，健康洪亮。
相反，哈维的回应听起来带着些鼻音, 仿佛有什么东西，一大块的痰液或者石块, 堵在他喉咙里一样，让他无法充满力气地回应林恩一样。
那种奇怪的担忧又开始在林恩的心中蔓延了，她看向外边的萝卜地，看见了许多细小的杂草鬼鬼祟祟从中探出了头。
杂草，这种生物竞争意识极强，只要主人一不注意, 就会在一两天内开始了快速的生长，然后尽可能地吸收邻居的营养，让正主变得有气无力。
哈维老师怎么没有处理这些生物呢？
但她又安慰自己这是因为声音穿过橱窗，木板门，或者是里面的什么金属，才让它发生了这样可怖的异变。
老师或许是有什么事，才顾不上打扫院子的吧？
门缓慢地打开了，像一个步履瞒珊的老人慢悠悠地打开破旧的电视机，然后吱吱咋咋地播放着老式黑白影片。
不过几天不见，林恩觉得自己几乎要认不得面前这位恩师了，他有着接近两米的身高，总是健壮且充满活力的，他像一只健康的长在院子里苹果，鼻端总是圆润而泛着些油润的红光的。
但是现在，这位恩师面色苍白，像一碗被打翻的放得太久的牛奶，他看起来消瘦了许多，此时已经是晚春，天气已然有些炎热，他却换上了羊毛毡毛衣，这毛衣本该是贴身的，现在却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他瘦削得可怕。
林恩有些沉默着看着眼前的这位老人，她太震惊了，以至于不知道该作出什么表情去回应。
哈维突然背过身，发出几声尖锐而短促的咳嗽，这咳嗽让他的脸瞬间变得通红，连鼻子也沾染上这打翻的红色颜料。
眼前的一切让林恩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位恩师，其实已经是一位年过半百的，一场疾病就会打败他的老人了。
她倒吸一口凉气，终于反应过来似的，脸上的笑冷却下来，变成了担忧的神情，她将带来的手札随意地放在地上，搀扶住这位老人。
“老师，发生了什么？”这样脆弱的，如同饶花玻璃一样易碎的哈维让她仿佛经历了一场海啸，她突然感到一些难言的悲伤和恐惧。
一种莫名的担忧。
“没事，只是一场小小的感冒。”即便他难受不已，哈维还是用宽厚的手掌轻轻拍了拍林恩的背，他扯出一个笑容，但是个笑容拉扯着他面上的肌肉，让林恩更加直观地看见他因为消瘦而凸出的颧骨。
哈维又发出几声剧烈的，惊天动地的咳嗽，他猛地推开林恩，然后有些踉跄地，跌跌撞撞地跑到厨房，扶着水池呕吐起来。
林恩连忙跟了上去，搀扶着他，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那突出的脊柱触碰到她的掌心，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握了握自己的手。
她扶着哈维，让他躺在了床上。
“嘿，亲爱的林恩，可别挂着那一副怪异的表情了，好像我马上就要上西天了一样。”呕吐使哈维胸口的满闷舒缓了一下，他的手放在胸口前，露出一抹笑容，但是这显然起了些反效果，林恩看起来更加的忧伤了。
“嘿，西天上说不定要比人间更有趣呢。”他喃喃说道。
林恩的眼神从哈维的脸上拂过，看向他的双手，这双手在她的记忆里是宽厚而有力的，简直要比熊的手掌还要丰满，但是现在，她能轻易看见哈维手腕处突出的骨骼了。
林恩又重新将目光移回来哈维的脸上，她的声音里混杂了很多的情绪，像绵绵阴雨天里落下的细小雨滴，“怎么会这样呢？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呢？”
哈维于是收敛了笑容，“没有什么的，林恩，只是我老了，病魔自然而然就要找上门了，死神总是得完成业绩的，不是那个，就是这个。找上我总比找上那些可怜的年轻人要好。”
“但是，但是……”林恩嗫嚅着嘴，有些说不出话来，或许是哈维从前总以健康的形象出现在她面前，他总是喜欢大笑，抚着他发白的胡子，笑得前倒后仰，让她忽略了他的年龄。
“您有去看过吗？治愈师或者其他什么的。”过了片刻钟，她才吐露出这句话。
“哦，当然，当然，我可没有这么傻，那些医师给我开了点药，真苦，我猜里面一定放了一百克的黄连！”哈维做了一个扭曲的表情，“但是，效果好像不是很好，让我怀疑他是不是在曾经高价买了我的魔药，现在暗暗来报复我了！”
他想要像从前一样做些夸张的动作，让他的学生别再这么愁眉苦脸了，但是显然，他失败了，病魔让他太虚弱了，连原本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都变得困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