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应氏唤傅修竹二王子。
北羌行二的是王后所出的公主,北戎有二王子。
柳清卿心猛然瑟缩,怎都没想到北戎二王子竟化名傅修竹在她身边如此久。
柳清卿不傻,是否那次被救便是故意的?
她咽了咽喉咙,怎都没想到竟卷入这种争斗中。
心脏如同挂上铁块不断往下坠。
若是情情爱爱,她信谢琅会救她。
可与郢城数万百姓搁到一起,谢琅怎会选她?
柳清卿心怦怦直跳,脑中各种思绪快速转动,她得想办法自救才成。
不由安慰自己,当初那般惊险都从谢琅手中跑了出来,今日也会顺遂。
忽然,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风送来了血腥的味道,柳清卿又是一凛。
“柳姑娘,将药方给我,我便放你自由。”
傅修竹在她身旁蹲下,环顾一圈,“柳姑娘何时沦落到在柴房的地步了?都怪谢大人。”
他幽幽说服她,“你不是最想要自由,我将你送到谢琅寻不到的地方可好?若我出手相助,他断不会再找到你。你瞧,这回不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将你运出来啦?”
见她还无反应,傅修竹唇角拉平,“我知你是醒的。”
柳清卿只好睁开眼,“我并不知先生所说的药方是什么。”
“是么。”
傅修竹沉吟,伸手抬起她如今沾了灰尘略显狼狈的脸。
这一通折腾,簪发早散开,与往日淡然自持不同,怪引人怜惜。
傅修竹眸光闪了闪,“将药方交予我,再随我走如何?柳姑娘,你惯会装傻,我知你都听到了,不跟我走,我也不会将你交还给谢大人的。”
傅修竹干脆坐到她身旁,活生生一副要跟她畅谈的架势。
“不如我们赌一把?若谢大人肯救你,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我便放你一条生路,能不能再捉住你,我们各凭本事。”
明明还是那张脸,傅修竹却变了个人似的,不复曾经温润,满眼邪佞,“若我捉住你了,你总该听我的了罢?”
“医馆我也带人搜了,没发现什么呢。柳姑娘倒是厉害,真能藏得住东西。”
傅修竹拍拍她的脸,往外瞧瞧,“好啦,好生歇息一番吧,明日还有场大戏等着你我呢。”
说完起身,朝外挥手,小丫鬟端着餐食进来小心摆在柳清卿面前。
柳清卿低眸一扫,居然色香俱全,正中的碗中摆着鲜香四溢的卤肉。
一时间竟心绪复杂。
抬头时正好傅修竹挪开眼,两人目光错开。
柳清卿手被绑住无法动弹,那小丫鬟极有耐心,一块一块喂她。
已近一日一夜未进食,腹中饿得很。柳清卿咽下口水,撇开脸。谁知这里头有没有东西,她怎敢吃?
“柳姑娘难道是想我亲自喂吗?”
头顶传来傅修竹轻佻的说话声,“若要我喂,可不就是用手了。”
他意味深长说道。
那道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柳清卿挺直脊背,不得不张口咽下饭肉。
仔细品尝,果然有股子怪味,她眸光闪烁,“既已下了药,先生可否将手上的绳结解开,勒得太紧,疼得很。若不放心,用锁链锁于身前也可。”
不知是否是小应氏绑得她,竟提防她至此,将双臂反剪身后绑住手腕。
几番挣扎之下,那处皮肉早被粗绳磨破了皮,隐有血印。
傅修竹扫一眼,轻轻敲了敲粗绳,略一思忖,“待你将饭食吃完。”
待用完饭食,柳清卿自会晕厥,到时绑到前头也无碍。
柳清卿闻言颔首,“知晓了。”
“你为何脾气这般好?怎不问问?不后悔白白救我一命吗?”
柳清卿虽之前被拘在柳府见识少,但好在她看了许多话本子。虽然是情情爱爱的,但有些写得极好,她从中窥探不少人情世故。
父母没教给她的,她都从那里学了。
“我一弱女子落于你手上,若硬碰硬伤得还是我,我何苦非要撞南墙呢?”
傅修竹闻言眸色又变,颇为欣赏地深深看她一眼,“倒是识时务。”
说罢朝小丫鬟扬起下巴,“待柳姑娘吃完饭睡下,便给她绳结解了重新绑在前头。”
见柳清卿一口接一口吃得甚是乖巧,傅修竹甚是满意,转身便去安排明日要事去了。
待脚步声渐远,柳清卿眼睫颤了颤,又吃两口后便朝小丫鬟摇头,“吃不下了。”
小丫鬟喏喏。
这慌忙寻得民宅,破败不堪。旁的屋子连窗都没了。
小丫鬟只好将这柴房收拾一番,用干草给柳清卿铺了张“床”,扶着她躺下。
见柳清卿望过来,小丫鬟才比划着,双手合在一起放在脸侧,又指指她的手,意思是等“睡着”后才能解开绳索。
这小丫鬟竟然口不能言,柳清卿只好憋着不耐,别扭着侧趴在“草垛”之上。
不一会儿药劲就上来了。
不知是否因为体内有蛊虫,她昏昏沉沉,但竟没完全晕过去。比之前小应氏给她闻那什么药是要好。
这会脑子清醒后忽然想起谢琅说那戒指中有一味能解寻常毒药的药粉。
柳清卿轻轻咬住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
恍惚中感觉到绳索被解开,手臂被挪到身前,但又换了冰凉的铁链。
挨着她手腕破皮之处,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过一会儿又听到傅修竹的询问声,他进来侧了侧她的鼻息。见她鼻息缓慢平稳,又仔细打量一会见无异才又退出柴房。
待月明星稀,院中人都陷入沉睡时,柳清卿缓缓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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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城外红面怒眼的北鬼忽然压城,气势汹汹!
饶只有千数之多,他们食人肉啖人血的名声在外,早令郢城百姓惶恐不安,仓皇躲在城内,生怕出去被北鬼捉住生吃了!
戴着面具的傅修竹一声令下,使人将守城将士打晕后便大摇大摆将柳清卿绑到城楼之上。
一路上柳清卿仿佛被浸在水中,周遭朦朦胧胧都不真切。
待到城楼之上,傅修竹往柳清卿嘴中塞了颗药丸,她睁开眼,渐渐明晰。
见她清醒过来,傅修竹打手一挥。
便听几声尖锐锣响响彻附近街市,惹得街上的百姓惊得往上瞧。
“我们便在此处等谢大人来,若谢大人不救你,这男人还有什么意思,你便随我走罢。”
傅修竹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眼眸黏在她脸上,“我瞧你有趣得很,适合在草原展翅飞翔。”
能屈能伸,坚韧不拔,不被富贵迷眼,想来不易被收买,适合交予后背,共筑大业!
不过片刻,便见骏马疾驰,马上男人英姿勃发,明明隔得甚远,却好似能瞧见那人怒目如火!
傅修竹忽感痛快极了,父汗称赞不已的英勇威武的谢大人也不过如此嘛。
傅修竹又贴近她的耳垂呵呵笑两声,“柳姑娘觉得在郢城百姓与你之间,谢大人可会选你?今日之赌,你我谁会赢呢?”
第84章 可那滚滚激流,哪还能看到……
柳清卿不觉自己会赢。
她从未被选择过,也没那般好运气。
她从来只能靠自己。
虽不知为何并未全然晕过去,但好在这会腿不软了。
她环视四周,这城墙高约三丈有余,外侧是极深的护城河,因前日连绵雨势,此时河水湍急,水声呼啸。
城楼两侧各有通道,此时被傅修竹的人持弓守住。
内侧城垛处也有挽弓之人,外侧因紧挨护城河,傅修竹好似没安排人。
许是因为铁链绑着,这回并未绑得像麻绳那般紧,她两个手自然垂着,锁链远端被傅修竹握在手中。
她悄悄拧松戒指,里头有谢琅装进去的迷粉。
谢琅说,若有风,两丈之内的人均会晕上几息。若是遇到危险,几呼息便足以救命。
谢琅不救她,她也不会可怜兮兮坐以待毙。
她准备趁乱之际,跃下城墙,扑进那护城河中。
自从京城逃跑路上险些坠水后,林眉水性好,要教她。她到郢城后便学了泅水,苦练之下,应有五成把握能活下来吧!
傅修竹不知柳清卿心中打算,他正幸灾乐祸等谢大人出丑呢!
虽前锋只有千余人,但傅修竹自信能击溃郢城守军,挫挫谢大人的锐气!
什么少年将军,不过如此。
他们北戎的先锋军用着阿芙蓉,根本不知疼痛,一人能顶三天使!武力好些的,能挡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