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直觉可真准。
池砚扎马步扎的腿抽筋,说话有气无力的。
不过这件事她这辈子一定会坚持下去的。
一次次吃武力上的亏,不是她的风格。
一个地方可以跌倒一次、两次,也可以跌倒三次、四次,但她总不能永远跌倒在同一个地方吧?
就算是爬也得往坑外爬两寸吧?
现在有个现成的行家指导,
池砚自认为她还是能爬出去这个坑的。
船上这几天,冯巧兰每天都会蹲在门口守着池砚,这让池砚逐渐思考起了一些有点危险的东西。
不过这样的想法她只产生了一瞬间就被打住了,
现在这地方还不是时候。
海陆偷渡的速度很快,池砚感觉也没过几天,就到了香港的新界。
下了渔船,就看到了远处站着个梳着油头架着墨镜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手中还举着一个写着‘乌’字的硬纸壳牌子,冲着他们的方向晃了晃。
对方是来等乌开霁的。
池砚被乌开霁牵着手往对方的方向带,而他们身后始终追随着一道黏腻又不甘地视线。
视线的主人不用想都知道是谁,肯定是那个没从她身上得到金手指的冯巧兰。
狗皮膏药。
不过冯巧兰也只能跟他们到这了。
“霁小子,来了啊,叔在这里可等了你半个月了。”
刘志拍了拍怀中抱着的纸壳板子,一脸灿烂的打了个招呼,冲着乌开霁背后比划了一下。
“嗯。”乌开霁轻应了一声,将背上背着的包裹取下来递给了刘志。
低头睨了眼池砚背上背着的补丁布包,乌开霁迟疑了一下,
伸手便拎起了池砚背着的包的带子,一把提溜了起来。
有人帮忙拿包,池砚也不客气,手臂顺着乌开霁提溜包时的力道扬起,让补丁布包直接就落到了乌开霁的手中。
刘志疑惑的看着乌开霁身边的小孩,有点想不起来霁小子身边有这么号人物啊?
他从霁小子出生的时候就跟在身边照顾了,直到霁小子家里变故,他才被安排着去了这边发展的。
国内的情况他也不清楚,想来也好不了,不然霁小子也不会和他一样出来混了。
“小霁,这边的事叔都给你安排好了,你安心住着就行。”刘志大步的向前走着,嘴角的笑愈加亲切。
“麻烦叔了。”乌开霁有点低落的低头,当年刘叔被家里长辈送走避难了,他们也有近两年没见了。
短短两年时间,他家里人都去了,只留下了他一个人,想不惆怅都难。
“小孩,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刘志还是没忍住好奇,多问了一句道。
这小姑娘虽然瘦弱了点,但还挺精致可爱的。
家里给小霁添妹妹了?
他走了也没两年,两年时间肯定长不出这么大的孩子,估摸着是旁的亲戚吧。
“八岁,池砚。”
“不错哎,你姓池?这个姓我有点印象,前些年国内有个姓池的军阀倒台带着大老婆跑出国了,你们还挺有缘,池姓可不多见。”
刘志回想了下,有点唏嘘道:“说起来是53年的事,那时候霁小子才七八岁。”
“是挺巧的。”池砚微笑。
能不巧吗?对方说的池家就是她所在的池家。
原本正大步走着的乌开霁脚步一顿,侧目横向了池砚,他可是记得的,池砚说过她小时候家庭条件不错,什么都学过一点的。
她,应该就是刘叔说的池家人了。
不过池砚不说,他便也不问了。
刘志挠了挠头,这小孩还有点不爱说话嘞。
小孩板着张脸的样子还挺好玩的。
“小孩,新环境看着怎么样?喜欢不,有空叔带你出去玩。”刘志敲了敲怀中抱着的纸壳板子,纸壳板子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声响,
听着还挺有节奏感的。
对于新环境的评价,
一句还行差点脱口而出,但池砚最终还是止住了话题。
人家兴冲冲的问,她来了一句还行,多少有点得罪人。
“还不错,玩就算了,穷。”
“没事,叔买单。”刘志被这小孩的说法一下子就给逗笑了,还挺实诚的,说穷都说的理直气壮的。
“谢谢叔叔。”池砚认真点头,被乌开霁牵着的手汗涔涔的,她想把手抽回来擦擦。
“没事儿。”刘志把怀中抱着的纸壳板子举起来挡在可头顶上,想要把晃眼的阳光给完全隔绝掉。
说实话,他最想问的问题其实是池砚和霁小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跟在霁小子的身边?
不过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清楚。
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他更清楚。
霁小子现在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他虽然是看着霁小子长大的,但做人得有分寸。
对于刘志的分寸,乌开霁还算满意。
感受到手中想要抽走的手,他轻轻拽了拽手腕,示意对方老实点。
被这么拽着手走,池砚感觉手上的潮湿感越来越浓,受不了的从乌开霁手心中往回抽。
“别闹腾。”
乌开霁一下子掐紧了池砚的手腕,警告道。
“擦汗。”池砚又往回拽了拽手,没拽动。
“忍忍。”
小孩虽然各方面都挺好的,就是有些地方特别讲究。
就比如现在,一点都不如平时顺眼。
“忍不了。”池砚放弃了往回拽手的动作,无奈妥协。
对方年纪大,个头高,她干不过。
“忍不了也得忍。”
看池砚吃瘪,乌开霁心情一下子就舒坦了起来,下敛的眸子带上了几分笑意。
在池砚不耐烦到头时,乌开霁手上的力道轻轻一松。
然后,然后池砚就一个趔趄,差点把自己给摔了。
她基本功差,底盘才刚练,并不算稳,再加上池砚本身手上还用力的拽着手往回抽,乌开霁突然松手,她一下子没收住力道,差点把自己整摔了。
抿紧唇角,池砚一把把湿漉漉的掌心擦到了乌开霁的衣摆上,还用力搓了搓。
保证自己手心上的汗可以完完整整的留在乌开霁的衣摆上。
这让乌开霁的脸色直接沉了下去。
第8章 六零年代恋爱脑
不过最终他也没说什么,重新一把将池砚的手攥回了手心。
俩人到了刘志安排的屋子。
屋子不大,是个里外间。
里间一张四米长两米宽的炕,炕头摆放着两个琴柜,炕旁还摆放了一个两米长,两米二高的衣柜。
外间隔开了一个卫生间和一个客厅。
至于做饭,现在的港台,部分人已经用上了小电饭锅,方便快捷还省事。
池砚往洗浴卫生间中看了一眼,里面用的居然还是抽水马桶。
可以啊,够高档。
乌开霁这个叔叔刘志是做什么的?
疑惑了一下,池砚便也没询问。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俩人完全安顿了下来,乌开霁每天都会跟着刘志出去,具体干什么池砚也不清楚,只能看到对方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带着一身擦伤。
对方不说,她就不问。
只每天坚持做自己的事,扎马步,练准头。
争取把自己的弱项给消了。
时间过得飞快,一下几个春秋就过去了。
腿脚发抖的扎着马步,池砚脖子上搭了一块汗巾,
面前是一根横木,横木上钉了十根纤细的绣花针,池砚手中拿着一根的白线,认真的穿针。
白线一连穿过了六根针,
汗滴自池砚额角流过,聚精会神的盯着第七根针的针孔,心在发颤,手却稳稳的穿行着。
线头穿过第七个针孔,手腕已经有些稳不住力道了。
不过她依旧稳住了手腕,冲着第八个针孔而去。
滚落的汗水都快要进入眼睛的时候,池砚手中的线头成功穿过了第八个针孔,向着第九个针孔而去。
——碰,
房间门被猛地推开,池砚手腕力道一松,断在第九次了。
有点不满的抬头,就见乌开霁背着个帆布包,一只手微微发抖,胳膊上还流着血,另一只手上拎着把近一米的长砍刀。
见乌开霁这副样子,池砚就知道事情不简单,放下了心中因为被打断训练而生出来的一点怨念,利索的从琴柜里取出绷带医疗箱。
“别,不用包扎,先和我走。”乌开霁打断了池砚想要给他包扎的行为,他伸出还流着血的胳膊一把提起了医疗箱。
“快走,离开这里!”缓了口气,他继续道。
情况肯定不妙了,池砚精神一凛,摸了两枚铁蛋子揣入兜里,又从厨房里摸了一把水果刀藏到了怀里,二话没说就往外走。
“出什么事了?”池砚一把拆开医疗箱,从里面把绷带和消炎药取出来,边走边给乌开霁的胳膊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