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周盛东心里明白，甜甜不是在谴责高信对她关心少，而是在祭扫这件事上，甜甜忍不住拿高信和他作比较，明明他俩都是李扬的学生，在华扬分到的股权也没多大差别，可高信除了头两年出席过拜祭活动，之后就托故不来了，对故师的敬重远远赶不上周盛东。甜甜面上从未有过抱怨，但不代表心里没有怨气。
“老高说，他会另找时间去祭扫。”他又替高信找补了一句。
“是吗？”甜甜语气淡淡的，脸上也瞧不出喜怒。
李扬夫妇被葬在天青山公墓，落葬地址是周盛东选的，半山腰靠上的位置，左右环山，面朝天青湖，风水极佳。
山路有些崎岖，步行到墓地约需二十分钟，甜甜坐轮椅，爬山花费的时间更长，她又不喜人多，每次都是周盛东和任彬陪她上去，两人轮流推她，到轮椅上不去的台阶就改成背她，也是轮流背。
其实任彬一个人背甜甜上去完全没问题，他也有这个意愿，但周盛东每隔一段时间就坚持要替换他，或许，愈接近老师，他内心愈觉歉疚，也就愈发虔诚。
非年非节，墓地人迹稀少，显得格外冷清，李扬夫妇的墓前倒是拾掇得干净整洁，周盛东雇了个坟亲，每周会来墓地洒扫。
他照惯例摆了仪式，和甜甜一起祭拜毕，把剩下的时间留给甜甜与父母独处。不过也没有走太远，和任彬在二十米外的一棵老榕树下站着，彼此心照不宣，谁都不开口，只远远望着甜甜，默默等待。
站久了，周盛东很想抽一根，当然是不能的，也不能看手机，显得心不在焉。他努力克制烟瘾，想要琢磨点什么转移下注意力，脑子里却空空的。此处过于宁静，他仿佛能听到心在胸腔里隆隆跳着，怎么也无法沉静下来。
终于，甜甜转动轮椅，目光朝这边扫来。
周盛东暗松一口气，招呼任彬，“我们过去吧！”
甜甜的眼圈是红的，显然哭过了，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任彬默不作声递过去一张纸巾，她接了，也不道谢，低头擦拭。
周盛东故作轻松问：“有没有告诉爸爸妈妈，你的新作品在青年画作比赛中得奖了？”
甜甜摇头，“一个小奖而已，有什么可说的？”
“不能这样讲，爸爸妈妈听见了肯定会高兴，孩子的任何一点进步都是值得父母骄傲的。”
周盛东嘴上说着，心里想到周舟，周舟但凡能有甜甜一半聪慧乖觉，他都会觉得自己是中了大奖。
他默默叹一口气，收敛杂念，对李扬夫妇的墓碑道：“老师，师母，明年我再带甜甜来看你们。请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甜甜的。”
回眸时，发现任彬也盯着墓碑，一脸肃穆，若有所思。
他问：“你有什么要说的？”
任彬脸微微发红，摇了摇头。
周盛东把视线转到甜甜脸上，“那么，我们回去？”
甜甜轻轻点了下头。
C33
任彬开车把两人送到周盛东家里。他事前跟周盛东讲好不参加生日宴，认为这是家宴，他去不合适。周盛东也有点担心葛丽莎会不懂分寸乱开他和甜甜的玩笑，所以没有勉强他。 不过下车前，周盛东还是象征性地又邀请了一声，“你进去坐一会儿，吃饱饭就走，当是陪陪我们。” 他见甜甜始终郁郁寡欢，暗忖如果有任彬陪着她，甜甜感受上或许能好一些。 任彬为难地笑着，坚辞道：“今天真有事，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点。” 周盛东看看甜甜，甜甜并无失望之色，他便也就算了。 下车后，周盛东推甜甜进家门，嘴里嘟哝了句，“任彬这小子孤家寡人一个，能有什么事......甜甜你知不知道？” 甜甜反问：“他不是你的助理吗？你会不知道，还来问我？” 周盛东被问笑了。 走进客厅时，周盛东眼前陡然一亮，葛丽莎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把楼下重新布置了一遍，家具还是那些家具，但换了位置，又在各处添了鲜花和装饰，给人焕然一新的感觉。显然葛丽莎准备的惊喜不光是给甜甜的，更是给周盛东的，她要让周盛东知道自己有多能干。 周盛东一一打量着，难免想到葛丽莎还在公司和自己共事时的情形，她的热情，还有各种五彩斑斓的小主意，事后想，无非是想引起自己的注意。只是那时他心思根本不在这些玩意儿上面，总觉得她用力过猛还老是弄错方向。 不过今天不一样，这番颇费心思的布置让他在甜甜面前很有面子，由此体会到葛丽莎的用心，他内心不无感激。 葛丽莎早把周舟接回来了，听到楼下动静，两人一前一后从楼梯上下来。周舟在前，手里还抓着个纸卷儿一样的东西，蹦跳着扑到甜甜面前，声震如山地吼：“甜甜姐姐！生日快乐！” 甜甜阴郁一上午的脸终于拨云见日，露出笑容。 “周舟！你是不是胖了点儿？” “没有啊！奶奶说我还瘦了呢！” “那你要多吃点饭……” 周盛东能看出来，甜甜此刻的笑是发自肺腑的。这也是甜甜和周舟之间奇妙的缘分。两人虽不常见面，碰在一块儿却能玩得很好。 周舟从记事起，见到的甜甜就是…
任彬开车把两人送到周盛东家里。他事前跟周盛东讲好不参加生日宴，认为这是家宴，他去不合适。周盛东也有点担心葛丽莎会不懂分寸乱开他和甜甜的玩笑，所以没有勉强他。
不过下车前，周盛东还是象征性地又邀请了一声，“你进去坐一会儿，吃饱饭就走，当是陪陪我们。”
他见甜甜始终郁郁寡欢，暗忖如果有任彬陪着她，甜甜感受上或许能好一些。
任彬为难地笑着，坚辞道：“今天真有事，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点。”
周盛东看看甜甜，甜甜并无失望之色，他便也就算了。
下车后，周盛东推甜甜进家门，嘴里嘟哝了句，“任彬这小子孤家寡人一个，能有什么事......甜甜你知不知道？”
甜甜反问：“他不是你的助理
吗？你会不知道，还来问我？”
周盛东被问笑了。
走进客厅时，周盛东眼前陡然一亮，葛丽莎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把楼下重新布置了一遍，家具还是那些家具，但换了位置，又在各处添了鲜花和装饰，给人焕然一新的感觉。显然葛丽莎准备的惊喜不光是给甜甜的，更是给周盛东的，她要让周盛东知道自己有多能干。
周盛东一一打量着，难免想到葛丽莎还在公司和自己共事时的情形，她的热情，还有各种五彩斑斓的小主意，事后想，无非是想引起自己的注意。只是那时他心思根本不在这些玩意儿上面，总觉得她用力过猛还老是弄错方向。
不过今天不一样，这番颇费心思的布置让他在甜甜面前很有面子，由此体会到葛丽莎的用心，他内心不无感激。
葛丽莎早把周舟接回来了，听到楼下动静，两人一前一后从楼梯上下来。周舟在前，手里还抓着个纸卷儿一样的东西，蹦跳着扑到甜甜面前，声震如山地吼：“甜甜姐姐！生日快乐！”
甜甜阴郁一上午的脸终于拨云见日，露出笑容。
“周舟！你是不是胖了点儿？”
“没有啊！奶奶说我还瘦了呢！”
“那你要多吃点饭……”
周盛东能看出来，甜甜此刻的笑是发自肺腑的。这也是甜甜和周舟之间奇妙的缘分。两人虽不常见面，碰在一块儿却能玩得很好。
周舟从记事起，见到的甜甜就是坐在轮椅里的，所以他习以为常，认为本该如此，他投向甜甜的眼神里没有好奇、探究、怜悯这些外人常带的意味，或许这就是甜甜能在他面前自由自在的原因。
周舟把手上的纸卷儿递给甜甜，“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甜甜当众展开，上面是用水笔画的一幅肖像，周盛东忍不住多瞟了两眼，笑着撇嘴，“周舟，你就别在姐姐跟前班门弄斧了。”
葛丽莎一听，立刻朝他翻了个白眼，“你别老是打击孩子的自信心好不好？”
甜甜也说：“周舟画得不错呢！比之前有进步了。”
周舟得意，“我画了三个晚上呢！”
周盛东虽然被挤兑，心里是开心的。听甜甜问周舟，“这是个漫画人物吧？让我猜猜，你画的是谁？”
周舟拍着手蹦跶，“快猜快猜！猜出来有奖励！”
“唔……是不是《灵能百分百》里的人物？”
“耶！答对啦！是哪个人物？”
“铃木将？”
周舟一脸崇拜，“天呐！姐姐你好厉害啊！怎么猜到的？”
“因为你画得像嘛！”
他们讲话时，保姆钟阿姨就把凉菜端到桌上，然后向葛丽莎请示热菜什么时候做，葛丽莎见置备得差不多了，就让钟阿姨去炒菜，拍手请大家入席。
“任彬呢？任彬怎么没来？”葛丽莎忽然问。
周盛东说：“他有事要忙。”
“公事还是私事？”
周盛东心想，如果说公事，葛丽莎估计得数落自己一顿，于是随口说：“私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