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生活上的确把她照顾的无微不至,但这种无微不至是夏稚鱼想要的吗?
在一起生活的越久,夏稚鱼越觉得疲惫。
江知砚对她就像是放风筝,方向和终点要由他把控,风筝只要高高的飞就好。
像是丝毫没意识到风筝飞得越高,越有可能断在某棵大树上。
-
她原封不动的把蜂蜜水放回了中控台,看也不看江知砚,用这种顽固的抵抗以示不满。
过了一会,她突兀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嗓音紧张到微微发干。
“江知砚,我不想当律师了,我要离职全职做自媒体。”
风吹过她被拢住的发尾,像灵动的黑色鱼尾一样甩了起来。
江知砚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蓦然收紧,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边霖那小子就是自媒体博主,养狗的。
这不是夏稚鱼第一次提离职,但这是她第一次提全职做自媒体这件事。
这很难不让江知砚联想到边霖是不是教唆了她什么。
“自媒体?你知道这个行业现在有多少人在里面挤破头吗?”
夏稚鱼一言不发的缩在凳子上,安静的像个缩头乌龟。
江知砚扫了眼靠在椅背上,一眼不看他的夏稚鱼,齿根发痒,恨不得一口咬在夏稚鱼脖子上问问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种默不作声的抗拒,活像他办公桌上拒食后饿死的笨鱼。
为什么不能学着适应鱼缸里的环境呢?
每次看到夏稚鱼这幅说风就是雨的样子他就来气。
作出决定前莽撞极了,从来不考虑现实问题,双眼一睁就开始发梦。
每天在工位上盼望着当事人临时有事不能来开庭前会议的是她,磨磨蹭蹭不想出外勤的也是她,年底了再一看工作总结,垫底的保准有夏稚鱼。
在现在这种社会里,总不能指望着环境能来主动适应你。
在最卷的行业里想要躺平,这跟等着被海浪啪死在沙滩上的咸鱼有什么区别。
现在还为了个小鸡仔边霖找工作上的理由跟他吵架。
还直接想全职做自媒体了。
夏稚鱼脑子是被门夹了么,怎么这么拎不清。
几件事情叠在一起,恨铁不成钢的火气蹭蹭蹭的在江知砚胸膛燃起。
江知砚眉目变得冷肃,没再出声。
他是长孙,自小又表现出过人的才能,无论在家里还是外面,向来都是别人捧着他,江知砚高高在上惯了,从来没有说是为了谁忍让过。
直到他有了夏稚鱼。
做什么都冒冒失失的,看什么都感兴趣,穿个大点的外套能把袖子甩成风火轮,二十多岁的人了,眼神还跟小孩一样冒着傻气,被人卖了也只会乐呵呵的帮人家数钱。
这样子的夏稚鱼,他怎么能放心。
向来高傲的少爷开始主动给夏稚鱼铺路,以前瞧不上的应酬和人际往来现在一个不落,江知砚甚至为了夏稚鱼跟自己一向避而远之的亲妈低头,就为了夏稚鱼能进华万。
现在好了,夏稚鱼不领情也就算了,这次更是为了个边霖把他的脸摁在地上踩。
江知砚眉梢挂上寒意,车子缓缓倒进车库,夏稚鱼拿包的时候江知砚率先下了车,关上车门前冷冷的甩了句,
“夏稚鱼,你就算实在找不到吵架的原因,也没必要拽一些工作和职场上的事情跟我掰扯。”
“这样没劲透了你知道吗。”
说完,他“砰”的一声用力砸上车门,也不等夏稚鱼,自顾自上了电梯。
纯是神经病一个。
夏稚鱼气了个倒仰。
……
“江知砚你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在故意找借口跟你吵架?难道不是你先提起边霖,说我跟他拉拉扯扯,怎么现在又成我主动想挑起纠纷了。”
一进家门,夏稚鱼抬脚甩掉高跟鞋,地板被她踩的的蹬蹬作响,胸口起伏剧烈。
江知砚在她前脚进了门,正在冰箱里取东西。
夏稚鱼不提还好,一提这事边霖那张贱嗖嗖的脸就在江知砚脑子里晃。
他和夏稚鱼一两年都没有吵过架了,多稳定的感情,就因为一个边霖,夏稚鱼跟个红眼兔子似的在他面前暴怒输出。
江知砚真是想不明白了,边霖区区一个靠脸跟自家狗吃饭的小博主怎么能惹的他和夏稚鱼爆发如此大的争执。
扶肩膀这件事明明只要夏稚鱼给他解释两句也就过去了,他清楚夏稚鱼不是那种会出轨的人。
他承认,自己刚才是一时被醋意蒙了心,可夏稚鱼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把吵架的根源都归在他身上。
难不成他在工作上对她严厉点还有错了?
这年头多少人找不到工作呢,他要是再不对她严格点,夏稚鱼什么时候能有独立做案子的能力。
亏他还想给她熬个解酒汤。
江知砚怒火中烧,没好气的怼了回去。
“是是是,夏稚鱼你没完没了了是吧,刚才算是我说错话了行不行,我给您道歉,我不该指导你培训你,也不该给你案源带你进华万,尤其是今天我更不该在停车场等你两个小时,目睹你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之后还质问你。”
“都是我的错,这下你满意了吗?”
江知砚一张嘴这股阴阳怪气的劲活像是微博杠精转世。
空气里弥漫着她最最喜欢的室内香薰,夏小江轻盈的从角落里蹦出来,竖着尾巴贴着她的腿打转,江知砚穿着和她同款的家居服。
可气氛剑拔弩张,房子像是被劈成了两半,她站在摇摇欲坠的地板上,脚底都在打颤。
怎么眨眼的功夫,她努力维持的家忽然碎掉了。
夏稚鱼发愣。
足足过了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似的,眼眶迅速浮现红意,
“你真以为我在跟你胡搅蛮缠?”
江知砚瞧着她,眼神里清清楚楚几个大字——
‘难道不是吗?’
夏稚鱼赤脚站在地上,目光落在江知砚掩不住轻慢之色的脸上。
他俩一个站在客厅,一个站在玄关换鞋的地方,隔了有一段距离,针锋相对。
夏小江在家里一向高高翘起的尾巴此时紧贴在地面,瞳孔迅速扩大,绿幽幽的瞳孔冷眼瞪着江知砚。
忘恩负义。
江知砚咬着后槽牙,当初要不是他花了高价把夏小江从繁育人手里买了过来,它现在就要当个种公,九九六制干活,哪能像现在一样绝育后懒散度日。
像是火山爆发前最后的宁静,空气里蔓延着焦灼的气息。
夏稚鱼咬紧牙关,抵御着几乎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客厅里的他俩旅游时在罗马买的创意钟表在整点准时弹出,彩色木雕小鸟播放录音,是二十四岁的江知砚满是温柔爱意的催促声,
“鱼鱼,该睡——”
声音戛然而止,小鸟僵在原地。
夏稚鱼眼泪唰的一下淌了出来。
她就知道,眼前人已经不是爱她的江知砚。
她的知砚才不会这样子跟她讲话。
作者有话说:
----------------------
看到大家问能不能多更,我真的也很想日更,但这个收藏它一动不动呜呜呜,我得攒收藏攒字数入v,v后就会日更四五六七八千啦,我v章就是很肥的一个完整吵架!
谢谢宝子们一直来看鱼鱼知砚的故事,爱你们![熊猫头]
ps:宝子们有没有觉得新文名比旧文名看着更现言!
第13章
江知砚一向心高气傲,刚在一起时总是夏稚鱼顺着他,在一起久了以后,两人的角色倒是颠倒了过来。
尤其是夏稚鱼哭的时候。
江知砚见不得夏稚鱼掉一滴眼泪。
木雕小鸟孤零零的躺在桌子上,工具箱敞开,各种不常用的工具散落一地。
房间里中央空调运转着,二十六度恒温恒湿的情况下江知砚满头大汗,领口被汗洇湿。
他屏息静气的把刚拆下来的螺丝和塑料元件按位置和种类分开放成几小堆,生怕一个不慎把这些米粒大小的螺丝钉吹跑了。
这个小鸟钟表是在手作店买的,纯手工制品,工艺复杂,各种大小的齿轮组合在一起,稍不慎就会装反。
夏稚鱼举着手电筒坐在江知砚身旁,吸着鼻子,眼里还包着一兜泪,要掉不掉的看着江知砚小心翼翼的拧着螺丝。
“往右边照。”
夏稚鱼听话的挪了个方向。
又反了,江知砚在心里头悄悄叹了口气,习以为常的换了个话术,
“往你拿笔的那边照。”
夏稚鱼分不清左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江知砚刚开始还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人方向感这么差,打开导航先要转上一圈分辨方向。
后来一次体检,他甚至问了医生夏稚鱼是不是小脑哪个部位没发育好,需不需要补充什么营养物质,气的夏稚鱼暴打他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