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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骨头_包子大王【完结】(7)

  刘妙琪几个字在夏稚鱼嘴边打着转。

  可这句质问却像是钓鱼浮漂似的在水面上沉沉浮浮,难以说出口。

  夏稚鱼问自己,问了又有什么意义呢,她想要的真的是江知砚的解释吗?

  即便这件事真的只是个误会,她当时那一瞬感受到的屈辱和伤心就能被抚平吗?

  她在乎的是刘妙琪这个人吗?

  一年前感情稳定期的她就算看到刘妙琪坐在江知砚车上,也不会生出怀疑江知砚出轨的心思。

  她现在就是长期处在工作和爱情上的低位而导致缺乏安全感和疑神疑鬼,她都变得不像自己了。

  江知砚解释或不解释,这还重要吗?

  这场爱情游戏里迷失方向的人只有她夏稚鱼。

  第4章

  餐桌上。

  夏稚鱼瞥了眼黑着张脸的江知砚,视线又兴致缺缺挪回了菜单上。

  不能再看了。

  老看一张怒气冲冲的脸容易消化不了,今天这个网红餐厅贵的出名,有冤大头不宰白不宰。

  “先生?先生?”

  服务员连叫了两声江知砚才反应过来,他皱了皱眉头,语气中的不悦之感清晰,“怎么了?”

  夏稚鱼终于抬起了头,她诧异的看了眼江知砚,眼神活像是在看什么稀有物种。

  江知砚几乎从不跟其他人生气,即便是神经兮兮的甲方,他只会在出现问题后迅速想解决办法。

  对于江知砚来说,发脾气这件事毫无意义。

  除了对夏稚鱼。

  如果夏稚鱼参与的项目中工作出了失误,想都不用想,夏稚鱼一定是首先被江知砚问责的,就算问题不是出在她的身上。

  因为江知砚眼里她跟别人不一样,用江知砚的原话说就是——

  “他们只是打工族,做错了事情自然有公司或者所里给他们托底,可你不一样,你要对自己有更严苛的要求,要用管理层的要求来衡量自己。”

  这种话听第一遍是感动,听第五遍是麻木,听到第十遍的时候夏稚鱼开始反思自己的什么行为让江知砚产生了她适合当老板这种错误观点。

  在给团队背了无数次锅之后,夏稚鱼顿悟了,她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老板想让她做什么。

  江知砚带了那么多实习律师,在工作里接触过那么多的普通人,可他依旧口口声声说觉得她夏稚鱼不普通,这是为什么?

  这当然是因为他在pua她这个打工牛马啊!

  小红书上那么多老板pua行为,江知砚这不正是其中的典型,指不定他在每个人面前都这么说,这样子才能让大部分员工都对打工产生热爱。

  侦破这一点后,夏稚鱼彻底坚定自己要做咸鱼的决心,绝不给黑心资本家浪费一点工作之外的生活。

  但偶尔——不算很偶然的情况下——夏稚鱼也会被江知砚尖锐的话语或者视线刺痛。

  比如现在。

  江知砚把手机推到她面前,一句话没说,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像是在等她解释什么一样。

  屏幕上是一条彩信,图片内容是她的volg视频截图,三角静止符卡在夏稚鱼脸上,和早上平板上的截图一模一样。

  虽然她没背过江镜的电话号码,但看到这个联系途径,用脚趾都能猜出来是谁。

  毕竟现在所里应该只有江镜没有江知砚的微信。

  夏稚鱼忽然发现江镜其实根本就没有看她的视频,她只是随便拖了几下进度条,找到她在视频里面露脸的一瞬间,截图,发给她的宝贝儿子。

  发送时间五分钟前,就在他俩刚刚在餐厅坐下的瞬间。

  也不知道江镜哪来这么灵通的消息,难不成她在自己儿子身上装了定位?

  这家店上菜很快,食物香气勾的夏稚鱼食指大动,饿了一天的五脏六腑咕咕作响,酸水在胃里翻涌叫嚣,渴望食物。

  饿但不敢动筷子。

  夏稚鱼坐在沙发椅上,低头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半响,江知砚的眼神如芒在背,刺的她莫名心虚。

  她舔了舔嘴唇,略微僵硬的抬起了头,对上江知砚在室内显得越发幽深的深棕色瞳孔,他半靠在沙发椅上,扬着下巴,眼睫微垂地看着她,唇角笑意蕴着几分嘲讽似的冷意。

  不屑、冷淡、厌倦、傲慢……他现在在夏稚鱼面前流露出的神情和早上的江镜几乎如出一辙,用脚趾都能想明白江知砚对她的态度也不会比江镜好多少。

  不愧是母子俩。

  空气凝滞住,夏稚鱼用力闭了闭眼,连呼吸都显得艰涩。

  江知砚的眼神越来越冷,怒火在心头熊熊燃烧。

  他现在有种被夏稚鱼背叛了的感觉。

  要不是江镜发给了他,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女朋友居然还经营着一个十五万粉丝的视频账号。

  他刚才跳着看了几个视频,在江知砚自己也参与过的旅行中,完全没看到他的身影。

  账号第一个视频是夏稚鱼两年前去的玉龙雪山,可就在半年前他和夏稚鱼还一起在西班牙出差。

  那几天很忙,但他还是挤出了时间和夏稚鱼在威尼斯玩了两天,他看到了威尼斯的视频,但视频标题是《出差之余的一人出游volg》。

  江知砚看到视频标题的时候心脏像是被放在冷库里冻了三天三夜,疼到浑身发冷。

  一人出游?

  那他做的旅游攻略算什么?

  算他是笑话吗?

  把夏稚鱼的视频主页从头翻到尾,里面和别人一起出游的视频不算少数,连同事和她的高中同学都有出境。

  可他连这个账号的存在都不知道。

  不是ntr,胜似ntr。

  而夏稚鱼对他发现这件事情的唯一回应就是沉默。

  无尽的沉默。

  像个吵架后试图用冷暴力解决一切问题的渣女。

  自小养成的骄傲不允许他低头或是质问,哪怕对象是夏稚鱼。

  江知砚心头翻涌的怒火中夹杂着委屈,在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结成尖锐冰棱,悬在头顶。

  不知僵持了多久,白切鸡都不再冒热气,夏稚鱼听到江知砚声音低沉的质问她,

  “你什么都不解释吗?”

  夏稚鱼以为自己竖起的铜墙铁壁足够结实,她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因为江知砚而伤心了。

  可江知砚只说了这一句话,夏稚鱼的心口血肉就像是被腐蚀了似的留下窟窿,污血所到之处滋滋作响,冒出腐臭白烟,熏的她眼角发酸。

  “你想听我解释什么?我以为我没什么好解释的,这不都放在你眼前了吗?”

  感恩多年挨骂练出来的本领,夏稚鱼现在就算再伤心也能忍住眼泪,语气平和的回答甲方的问题。

  江知砚笑了,可眼角眉梢都挂着冷意,说出口的话如同结了冰碴,

  “我就说你的业绩怎么越来越差,甚至还比不上刚来的刘妙琪,原来你的心思全放在了这种事情上面。怎么,涨几个粉丝,别人吹捧你视频拍的好,你就真的以为自己很厉害?厉害到连本职工作都可以不认真对待。”

  “你这个散漫的态度不管是做什么都成不了大事的。”

  江知砚的语气甚至都算不上冷酷,他只是缓慢而残忍的给夏稚鱼下了定义——他们这些所谓的成功人士对loser的蔑视。

  武断且专横,否定一个人最有利的武器就是傲慢的指责她花费无数时间和心力做成的时间就是一坨。

  而现代人耗掉最多时间的就是工作。

  老板们永远善于用这种姿态来pua下属。

  夏稚鱼缓慢的抬起头,肠胃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用力揉搓,绞在一起,疼的她想龇牙咧嘴大哭一场。

  不能哭。

  夏稚鱼咬紧后槽牙,用力过猛使得她脖子侧面绷出条清晰的筋脉。

  她现在不能流露出脆弱,现在的江知砚是她的老板,老板不需要脆弱的员工。

  不可以红眼眶,不可以流眼泪。

  夏稚鱼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

  老板需要的是能解决问题的人,而不是会轻易被问题解决掉的人。

  巨大的悲哀一点点从心头浮起。

  夏稚鱼盯着白色蕾丝桌布,酸涩感却在嗓子眼里翻涌。

  可是,江知砚在成为她的老板之前,不就已经是她的男朋友了。

  他为什么还对她这么刻薄?

  心脏像是被撕扯成两半。

  左心房叫嚣着江知砚是夏稚鱼男朋友,现在是下班时间,她完全可以像以前一样在他面前大哭大闹。

  她得让江知砚知道她的不满和痛苦,姓江的凭什么都逮着她一个人欺负。

  而右心房冷冷凝视着把衬衫一角攥到皱巴巴的夏稚鱼,只一句话就打消掉了她所有委屈和愤怒的情绪——

  ‘你还想不想要工资了。’

  ‘你还想让爸爸妈妈在老家工作之余还要操心你吗?’

  下一秒,

  江镜和眼前的江知砚重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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