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骨塔这门……”手下抬头望骨塔看去,“公子,在二楼。”
“废物,”东方十忍无可忍,“那就找石头上去,找不到石头,那就你们踩着棺材先上去,再把它吊上去!甚至,你们可以把这地给挖了,从下面找出人骨来,给它垒出一个真正的骨塔!”
因为激动,他又呕出血,手下不敢多言,赶忙照做。
但骨塔内部是空心的,上去之后,无处可落脚,于是,他们又找其他办法。
卞元丰将煮好的水放温,恭敬端到东方十跟前,然后回去煮饭。
他这厨艺,还是为了照顾绛眉学的。
从小到大,都是别人为他端茶送水,做饭洗衣。
吃的东西不对他胃口,他可以拔剑想砍谁就砍谁。
哪怕后来山寨被阿梨一手毁了,他在逃出去的路上,都有手下一心一意在伺候他。
但他还是败给了绛眉。
绛眉对付男人的手段非常厉害,一开始,他脾气暴躁时还会对绛眉拳打脚踢,但渐渐的,他身上那些锐刺全被绛眉拔了。
后来,都是绛眉动不动给他一个巴掌,他非但没有还手,甚至,他都不觉得生气了……
哪怕现在,想到绛眉,卞元丰想得到和占有她的情绪,都比恨要强烈。
骨塔那边,东方十的这群手下在一点点的试。
但工具有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们把所有缰绳都拿去当绳子,也拎不动这口棺材。
六月的天黑得很慢,但还是被他们一点点磨到泼墨。
东方十小睡了一觉,醒后,他第一时间看向骨塔,见那口棺材还在板车上。
东方十差点又要吐血。
他的手下们分明不蠢,不就是上个骨塔,有这么难吗?
他虚弱地坐起身子,扬声道:“生火,直接将这口棺木丢入火中。”
卞元丰刚收拾完碗筷,闻言走来道:“公子,棺木里装着的东西也会被烧坏的。”
“你觉得可能吗?”东方十冷笑,“木头和金子,你觉得谁先被烧毁?”
语罢,他转向另一边的手下,吩咐他们去生火。
生火需要可燃材料,要想慢“炖”这口棺材,需要的材料更多。
手下们分散,去周围砍伐草木。
去往东北方向的这名手下低头认真在伐木,暗光中手起刀落,一大把草木落地。
他弯下身捡,往后面扔去,又挥刀砍下,而后再弯腰。
便在这时,一根鞭子忽从野草中飞出,瞬息缠住他的脖子,快速一扯。
男人一个字都发不出来,身体往前扑去,胸口扎进一把匕首里。
他死得很快。
夏昭衣抬头看向远处的棺木,担忧严紫燕的情况。
东方十共约三十个手下,其中至少八个人是高手。
夏昭衣胳膊有伤,且体力有限。
她在半路遇见了一辆马车,花重金换了车夫的马匹。
这匹马中下等,她追了半天才追来。
忽的,夏昭衣的目光看到了东方十旁边的卞元丰。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
果然是卞元丰。
这时,一人发现这边没有动静,走来叫道:“胡坤!你将柴砍好了,人呢!”
他的声音粗犷,将所有目光吸引过来。
夏昭衣握紧匕首,紧紧盯着他,望着他一步步走来。
忽地,夏昭衣跃起,匕首直接扎入他的咽喉。
男人猝不及防,瞬息天地一转,后脑勺撞倒在地。
他艰难的吐气,呼吸困难,口中全是血沫。
夏昭衣单膝跪地,一把抽出匕首,伤口处喷出大量的鲜血。
那边的男人们愣了一息,紧跟着齐齐起身。
夏昭衣就要迎上去,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的马蹄声。
她一顿,回头看去。
黑暗处,一抹银光破开夜色,烈马驰骋,饮风飞奔。
待更近一些,瞧得清马上人的风姿后,夏昭衣欣喜,她当即大步跑去。
沈冽见她朝自己狂奔而来,他一双黑眸似被点亮,染了星光。
龙鹰降速,沈冽将长枪在马鞍上一卡,便跃下马。
夏昭衣迎面扑来,撞了他一个满怀。
第1630章 沈冽的不舍和愤怒
沈冽是单枪匹马来的。
他带人从殡宫一路追来,路上发现多条痕迹,明知是南宫秋明的误导,但一时的确难辨哪条是真。
人手分散后,他带着其余几人遇到了夏昭衣的女兵们。
她们为他指路,往下的半个时辰好寻,沈冽的马快,便一人先来。
数月未见,思念如潮,彼此相拥的瞬息,天地心间茂盛花开,星河烂漫。
但此时有要事,眷眷情深须得隐忍。
沈冽看向夏昭衣的臂膀。
那些女兵们说她受伤了,他没想到这么严重。
夏昭衣先道:“小伤。”
沈冽喑哑:“比砍我三刀还疼。”
他又心疼,又生气,忽然一把将她抱起,双手托举着她的纤腰,便放上了马背。
沈冽拿下长枪:“你先休息,他们交给我。”
“他们都是高手,当心。”
“好。”
沈冽长枪一横,拔步冲去。
那边早因他们的出现而发生变动。
东方十再狂妄,他也不想死,几个手下先护送他离开,其余手下冲上去拦人。
沈冽知道这些人跟南宫秋明也是对头,不是伤害夏昭衣的人。
但沈冽现在不想讲道理。
夏昭衣一路追了这么久,伤势变得更严重,那么这些人就该死。
正好将他们多年暗中算计,和北元人互相勾结的仇也一并清算了。
冲在最前面的壮汉扬刀跃起,沈冽忽然加速,长枪“啪”地一声,重重击打在他的脸门上。
不等他落地,沈冽紧跟着旋身而起,长腿踹中他的胸口。
他的脚法凌厉迅疾,力道极重,那壮汉清晰听到自己肋骨断裂的声响,随后仰摔在地。
下一瞬,沈冽的长枪如玉山悬练,刺入他的脖颈,带着血线拔起,冲向下一个,再下一个。
这些高手都有不俗的功夫底子,眼看不能一个个上去送死,他们迅速以兵法站位,等沈冽入阵。
但没用。
兵法站位对于等闲人或许能困死他,但这些高手缺乏上战场的实战经验,更没有和沈冽这样惯用长枪的绝世名将对抗过。
沈冽甚至不用去破阵,银枪若惊雷破云,裁月碎星,所过之处,让那些长剑或大刀,在他跟前皆如废铁。
夏昭衣看着沈冽的英姿,忽然觉得骄傲。
她低头去摸龙鹰的脖颈:“沈冽,似乎还未败过。”
说完,她露出更得意的神情:“我也没有。”
是有那么几场仗非常难打,打成了险胜或者平局,但皆因她们人少。
夏昭衣腿一抬,从侧坐变为正坐。
她拉起缰绳:“走,我们过去。”
她是除了沈冽之外,唯一能让龙鹰听话的人。
沈冽杀得尽兴,不留活口,个个补刀。
夏昭衣的速度不快,过来时,沈冽正拔出长枪,看着脚边之人咽气。
夏昭衣下马道:“龙鹰给你,你去追人,我去开棺。”
然后她跑向那口棺木。
女兵们已告诉沈冽那棺中之人不是颜青临。
“我很快回来!”沈冽道,一把拽着龙鹰的缰绳跃上马匹。
棺木内部也有小机关可以打开。
夏昭衣呼唤了几声,里面的人没有反应。
她心下着急,在棺材中部摸索,很快寻到暗格。
拧开暗格,内部所有棺钉也跟着旋转,而后变得非常好拔。
夏昭衣将所有棺钉拔掉,用力掀开棺木,严紫燕躺在其中,脸色苍白,不省人事。
夏昭衣一眼知其是昏迷,而非死亡。
她快速检查严紫燕的状况,应该是那些人用缰绳捆绑棺木时摔下,她磕到了头。
严紫燕缓缓睁开眼:“将军。”
夏昭衣举起手指比划,问她几根。
左右多少根,严紫燕都答得上。
夏昭衣松了口气,小心将她从棺中扶出。
她还没说话,严紫燕先道:“将军,您不用自责,是我主动要求入棺的,其她姐妹争不过我。”
夏昭衣失笑:“渴吗?”
“嗯。”
为防在棺中想要小解,提前一天,严紫燕便断水了。
今日,又熬了一天。
夏昭衣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水袋递去。
水袋材质上乘,甚至还有金丝绣线,区区一个水袋,款式都显得突出有品。
严紫燕没见夏昭衣用过这个水袋:“将军,这是……”
“沈冽的,我顺手牵羊。”
“沈将军!”严紫燕低头看着这个水袋,“那,给我用的话……”
“何来讲究?”夏昭衣道,“都什么时候了,喝水重要,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