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衣道：“连屈夫人都不清楚这面具的来历，你们说，她是乌兰王妃的面具？”
女人快疯了：“……你下了好大一盘棋！你将我们所有人耍得团团转！！南宫大人是被你骗去永安的？！”
一旁的同伴却嗅出不对：“你说，你们都不清楚这面具的来历？”
夏昭衣朝她看去。
这名同伴道：“但它的确是乌兰王妃的面具，它与画像上的一模一样。拈花斋有六百年历史，大章之前七国乱世，生灵涂炭，这张面具流落至衡香李氏手中，并不奇怪。”
冯萍道：“那么这张面具，它如何能吓到你所说的那位姓风的人？”
这名同伴再度闭嘴。
她看着夏昭衣手中的面具，再看向冯萍手里的包袱。
那包袱和她们身上都有信函，这几封信函很重要，有行动步骤，联络地点，以及接头暗号，怕遗漏，所以她们没有阅后即焚。
现在，即便她们不说，阿梨拿到这些信，也能猜测出一二。
这名同伴心里着实不甘心。
她刚才差点就说出口了，及时想到，阿梨杀风清昂，杀了就杀了，就一刀的事，所以她赶忙闭嘴，只求速死。
但现在，这些面具能吓风清昂之事，让她们二人说破了。
她们今日要死在阿梨手中，实在不甘愿阿梨在风清昂那里窥探天机。
冯萍忽然声音一沉：“我不知你们藏着什么秘密，但我们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我们有的是手段可以撬开你们的嘴巴。你们想死？我可以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两个女人神情冰冷，不做声响。
夏昭衣忽道：“你们只两个人，面具却不少，可是还有同伙？”
是有，但是两个女人现在不希望她们的同伴出现。
她们也才来没多久，不知地宫里进去了多少人，也不知后面还有多少人没来。
冯萍看向恶臭熏天的那几间屋舍：“那里面的臭味是什么？”
那名同伴道：“不知道，我们还没进去。”
“那你们的人呢，进去了吗？”
那名同伴又闭嘴了。
之前打出暗器，先手想要偷袭的女人叫道：“既是战场上下来的人，那便应该清楚，那股恶臭自然是尸臭，这都闻不出来吗，打仗打到狗屁股上了！”
夏昭衣道：“掌嘴。”
一旁的女兵应声，又一掌打去，这次用了最大的力气，这个女人倒地昏阙。
“我没耐心了，”夏昭衣看向那名同伴，“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是不说。说了，我饶你一命。不说，我未必查不出来，你总还有同党在此。”
“要杀便杀！”
夏昭衣冷冷道：“好，杀了吧。”
女兵应声，抽出匕首上前。
夏昭衣牵着紫阳，头也不回地离开。
恶臭来自于那几间屋舍，冯萍和李新芽进去查看，轻易发现地上的地洞，和地洞里的地道。
两个人跑出来，在一旁的野草堆中张口呕吐。
夏昭衣寻路回来，冯萍立即将屋舍内的情况告知。
夏昭衣道：“前面没有进村的路，只有断崖，我们无法过去。”
李新芽道：“那我们原路回去吗？但是那些尸体……”
夏昭衣看向屋舍内部：“这地道，不知能不能进。”
冯萍道：“人可以，马不行。”
夏昭衣失笑：“我们当兵的，马就是最好的战友，自然不会让它们涉险进去密道。”
冯萍也笑：“是我愚钝。”
夏昭衣想了想：“崖边有一处空地倒是较隐蔽，正好可以安置马匹，这样，我们先将马牵去。”
“嗯！”
·
密道下，几路人马依然在寻路。
包括这片地宫的主人，风清昂自己。
他走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路，这边屋舍的臭味，他隐隐像是闻到了，可是始终走不到。
毕竟，就算仅一墙之隔的两条甬道，要过去，都得兜兜转转绕上很大一圈。
甚至，可能根本走不到。
半九仙师他们也走累了，尤其是，三人要轮流背着身负重伤的半九仙师。
相较于其他人主动下来，他们四人实属冤枉，完全误打误撞。
停下来休息的功夫，他们终于也看到了前面的火光。
刘嘉和手下一顿，大步跑去。
拐过两个直角弯口，眼前长长的甬道里，每隔二十步便被点燃一盏油灯。
烛光明明，照亮整条甬道。
他们心底生怯，不敢上前，不知这是否陷阱。
二人掉头先回去找半九仙师。
沈冽恰寻到此，终于听到他们的说话声。
沈冽一喜，在这地宫里寻人，实在费神。
他快步过去：“半九仙师？”
为了不吓到他们，他没有掩饰脚步声。
但他的步伐和开口说出来的声音，还是将这四人给吓了一大跳。
刘嘉和手下迅速拔出剑来。
半九仙师和弟子的两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几人很快反应过来，对方的声音清冽沉稳，不疾不徐，说得是“半九仙师”四字。
沈冽大步走来：“半九仙师，是我，沈冽。”
第1671章 地形图
当年在元禾宗门上，少年沈冽和半九仙师有过几面之缘。
那时沈冽的个头已经高于常人，几年过去，沈冽又拔高不少，五官也更长开，越发清明立体。
半九仙师从徒弟背上下来，单手扶着徒弟的肩膀，愣怔望着沈冽走近，惊艳道：“沈少侠，真是你！”
刘嘉和手下立即抬手抱拳：“沈公子！！”
沈冽将发生经过简单述之，而后提到那具尸体。
他和武少宁下来时，那具尸体被持续坍塌的沙石彻底深埋，只隐约瞧见几处衣角。
半九仙师道：“那具尸体是贝星泽，但他并非死于我们之手。”
因为疼痛，半九仙师说话有气无力，刘嘉便接着他的话说下去，将他们所发生的，和对贝星泽出现在入口的猜测告诉沈冽。
双方再一“对账”，发现贝星泽的尸臭在沈冽和武少宁到来之后，明显加剧。
以及，甬道里的那两具尸体，更不知凶手是谁。
排除他们之外，还能排除掉吕无为和他的同伴。
离岭老者也可排除，那两具尸体的死因是利刃所为，半九仙师说，离岭老者身上极少带刀。
剩下的，有可能是风清昂，有可能是顾老宗主和牧亭煜。
沈冽则想到，吕无为所代表的唐相思势力已至，那么“那些人”呢，他们的人会不会也在这地道里。
不过半九仙师现在身负重伤，当务之急，需得立即寻到出口，保护他们离开地宫，他再回来找武少宁。
于是，沈冽随他们一行，沿着刘嘉刚才所见的烛火甬道而去。
但离开这片地宫比他所想的要难得多，越往村落内部，地道越是一样，连角落里那乍一看以为可以当做记忆点的裂缝竟都是故意设计做旧的，他们至少遇见了六处相同的裂缝。
刘嘉忍无可忍：“这挨千刀的风清昂，他自己在这走，便不会迷路吗。”
沈冽忽道：“贝星泽走对了。”
他一语惊醒所有人。
半九仙师道：“对……贝星泽鲜少离开晔山，即便离开过晔山几次，他也不可能次次都往竹州来，这地下迷宫，他来得次数定屈指可数。可是，他能从风清昂手中逃掉，又从我们手里逃掉，足见他对此处地形的了解。”
刘嘉点头：“而且他尸体的位置正好是出口，若非这地方历史久远，那出口坏死，他又身中剧毒，想来，他此时应该已经逃出生天。”
半九仙师的弟子若有所思道：“那出口坏得彻底，一碰就碎，贝星泽如果去过，就应该知道，那出口碰不得，以此可见，他之前并没有去踩过点，可他又知道在那……”
半九仙师立即看向沈冽：“沈少侠，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从来没去过，却能非常熟练地找到那，你是觉得，他身上藏有地图？！”
沈冽道：“若是实在寻不到出路，我们便原路回去吧。”
半九仙师叹：“也只能如此了。”
风清昂那，此时边走也在边想这个。
为了防止自己迷路，他直接在墙上刻下年月份，但是走了小半个时辰，这刻下的年月份又出现了。
风清昂皱眉，用匕首在墙上又添加了两笔。
转头望着前方的幽寂长道，风清昂不明白，贝星泽是从哪里弄来的地宫地形图。
他自己都不知道还有这玩意儿在。
思及此，他现在最担心的是，贝星泽的尸体会不会被其他人先他一步找到。
如果这些人上前去搜贝星泽的尸体，那么定能在他的尸体上找到这张地图——
这一点，让风清昂极其不舒服。
他虽然很少再回来这处地宫，但他心底对这地宫始终有一种归属和亲切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