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被定国公府退婚,她的天都要塌了,而后,她负气之下干出了很多事。
讥讽她的人被她知道,她不仅在诗会上撕人嘴巴,还要再上门去撕烂她们,管对方是不是什么名门千金!
父亲用藤条痛打她,骂她还不够丢人。
她红着眼眶冲父亲吼,不够,杀了那些碎嘴巴都不够解气!
她像疯了一样,浑身都是刺,骂了很多人,打了很多人,她还不顾女儿家的脸面,每天都要去定国公府找夏昭学。
她爱慕他那么多年,用尽一切办法让母亲去促成这婚事,终于梦想成真,她要与他有牵连了,可是,他为什么要退婚?
为什么啊?
夏昭学不见她,为了躲她,夏昭学甚至逃出了永安,让她彻底成为笑柄。
讥讽嘲笑她的人越来越多,她的恨意越来越重。
她这辈子杀的第一个人,是燕云卫的一个巡守兵。
那人的嘴巴太难听,传出来好多好多话,她气不过,让弟弟去查源头,查到之后,她亲手杀了那人。
虽是一个巡守兵,可他是朝廷的兵。
父亲打点了很多银两将此事压下去,而后将她赶去庄子。
但在庄子上,她都仍能听到那些流言蜚语。
甚至还听说,夏昭学和其他名门小姐缔结姻缘,不日就要成亲。
是真的吗,是假的吗?她不知道,她去哪里知道呢,她在庄子上过了一日又一日,她出不去。
她恨死了,她真的好恨!
所有人都在侮辱她,所有人都瞧不起她,所有人都在耻笑她被夏昭学抛弃!
“都怪你,都怪你!!”陶岚冲夏昭学大吼,“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还有夏昭衣!她死得那么惨,我都不觉得解恨!”
夏昭学一脚踹向陶岚的脸。
陶岚摔在地上,鼻头的剧痛让她的眼泪涌出来更快。
“你打我……”陶岚哈哈大笑,“我当年还想着保下你,你打我?夏昭学,你好狠的心,你这负心汉,薄情郎!”
夏昭衣忽然道:“你恨我二哥我懂,你为什么恨我姐?”
她其实知道答案,当年在她代替二哥被抓后,陶岚频频来找她,不止一次提到过有多恨她。
当年的她身受酷刑,不想跟陶岚多费唇舌,以及,陶岚恨她也好,就能让二哥走得更远。
但现在,她要让陶岚死的明白。
陶岚怒斥:“因为她是长舌妇!她……”
话音未落,夏昭学又给了她一脚,厉声道:“你再辱我妹妹半个字,我先割下你的舌头!”
顿了顿,夏昭学看向夏昭衣,语声有些发颤:“此事我知晓。当年我被送回永安后,陶家人因这奸贼受牵累,被打入死牢。她母亲想方设法派人到我们府上央求我放他们一马,曾提到过此事。这奸贼觉得,是昭衣撞见她当街打人,在我跟前说了她几句,我才退了她的婚。”
说着,夏昭学怒目看回陶岚:“我妹妹压根不屑提你,退婚是我自己的主意。这门婚事未经我同意,是我那些叔婶成日在我父亲跟前唠叨,是他们要娶你,又不是我。我为什么要娶一个我面都没见过几回的女人?我又不认识你!还有,当年退婚本是小事,我父亲说辞都寻好了,并不会让你丢人,是你自己将事情闹大,闹得人尽皆知!今日的路,没人逼你,是你自己走出来的!”
陶岚被踹疼了,狼狈爬起,捂着都是血的口鼻。
她痛心地看着夏昭学,眼泪仍掉得快,和脸上的血水一起,从她的指缝里淌出。
支离道:“我懂了,陶岚凭着一己私利和她自己脑中的臆测,就开始胡作非为,害人害己!她不去求证,自认为什么就是什么,任何她认为和她对着干的人或事,她都要毁掉!陶岚,你真是可怕,你毫无廉耻,丧心病狂,千刀万剐都算是便宜了你!”
陶岚啜泣着,忽然尖声大叫:“明明不是我!!是夏昭衣的错,还有你,夏昭学,是你的错!!”
夏昭学又给了她一脚。
这一下踹在她的肚子上,非常地重。
陶岚呕出一口浓血。
“我不会让你轻松死掉,”夏昭学冷冷道,“我妹妹,我的部下,我的亲人们所受的疼痛,我会在你身上全部找回。”
第1695章 沈冽对她沉迷上瘾
夏昭学的人直接将马车停到和彦府大门。
陶岚被他们揪上去,嘴巴塞了一块厚重的布,带离和彦府。
夏昭衣和夏昭学还有支离三人稍慢,从另一边离开。
和彦府的动静虽然闹得大,但和彦府占地辽阔,加上自和彦劲对陶岚挥刀子开始,和彦府每日都爆发争执,所以这些尖锐哭喊声,周围人早便脱敏。
出城时,天已大亮,夏昭学的手下早早准备好马匹,支离上马后忽然问:“夏二哥,你的这些手下,都是怎么养起来的。”
如果是之前,夏昭学会毫无顾忌地说出来。
现在,他难以启齿。
他的小妹,归来仍是一片冰心,松间新雪,他却变了。
夏昭衣道:“支离,你也想养?”
支离道:“我不用养,我想要手下的话,我就问王丰年要,嘿嘿。赵宁和屈夫人那,我也可以不客气地伸手,还有杜轩大哥那,她们对我都极好!”
夏昭衣道:“那走吧。”
夏昭学知道妹妹在为他解围。
顿了顿,夏昭学道:“我在战场上救下他们,他们感激我,但我挟恩图报,一步步用话术让他们心甘情愿为我办事,对我效忠。先以死脱离军队,再悄悄潜去黄门海。”
支离一愣,朝他看去。
夏昭衣眉心轻拢,没有吱声。
夏昭学的眼眸看向前方黎明下的长道,依然是云淡风轻的口吻:“至于养他们的钱,我去打劫了,我单枪匹马去了几次清泉镇,每次下手的目标都是黄金。庆吉关守军艰苦,但这些黄金,我并没有交给他们,我私吞了。”
夏昭衣道:“二哥,我们走吧,接下去连休息的时间都得挤。”
夏昭学笑笑,轻轻点头:“好,小妹。”
夏昭学身手固然不错,但没有办法像夏昭衣和支离那样遇山翻山,遇城穿城。
由于夏昭衣行程紧,最终她们在得兰古道分开。
分别时,同样刚天明,夏昭衣和支离往东北,夏昭学往东。
夏昭学没有马上扬鞭,他握着缰绳,遥遥目送少女的背影远去。
这一幕很熟悉,就像当年她要回离岭时那样,他每次都早早起来,送她到永安城郊的官道驿口。
她挥鞭离去,他驻足目送。
区别是,那些年客亭杨柳,车马喧阗,酒旆垂垂,少年同游。
如今快马嘶风,孤鸿绝塞,残楼孤烟,身如天涯不系舟。
夏昭学忽然热泪盈眶。
这几日相处时,他一直忍耐,现在这些情绪无法再在他的眼睛里深藏。
但他又很高兴,小妹回来了,她靠自己的双手撑起了无数人的天,她如今过得很好。
而他,又有亲人了。
夏昭学抹去眼泪,收回视线,一勒缰绳,扬鞭朝自己的方向奔去。
十五日后,夏昭衣和支离回到猎鹰营。
在她出发去明芳城前,夏家军的主力和战豹营就又被欧阳隽借走了,他那边兵力实在不够。
不止于此,他还抽调了一部分毕家军,以及庆吉关的八千晏军。
夏昭衣一回来,赵灵秀和屠小溪就来找她,称有人等了她很久,并未说自己是谁,来自何处,但是手里拿着晏军的信物。
夏昭衣来不及洗浴,只换了件衣服,洗了把脸,就去见客。
来人是个女子,快要三十岁,五官大气,个子中等,但双肩和臂膀宽厚,看着很壮实,她的面容干净,不过肤色并未比她们这些暴晒打仗的人要白。
身上穿着得是一件天水碧云纹绡纱衫,系着月白晕染罗裙,材质上乘,款式时兴,发间簪着一支珍珠步摇,坠着玉色流苏。
看身形,像是常年干粗活的,衣着却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
龙月杰端坐,一见到夏昭衣便笑吟吟上前:“姐姐!可算是将你盼到了!”
夏昭衣道:“姐姐?”
“你做大,我做小嘛!咱们都是将军的人!”
周围一干士兵的脸色全变。
石白锦和林双兰卷起袖子要上前打人。
龙月杰有恃无恐,展示手里的晏军令牌:“这个,可是将军亲手给我的。姐姐,咱们要齐心和睦,好生服侍将军,你可千万不要当善妒的女人。”
夏昭衣明眸轻敛,失笑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梁俊的表姐,探州万鸿镇龙县令的独女,龙月杰。”
“……”
顿了顿,龙月杰道:“阿梨将军,还知道我呢。”
“探州西去贺川,当年我夏家流放的族人都去了那,我这些年没有停止过寻找他们。沿路一些紧要的州府官员、官员家眷、地方乡绅,还有一些江湖势力,我便也有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