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难,只要不喝酒。”夏昭衣笑道。
几个老汉下了半天,棋局早就一塌糊涂,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下的,老翁一个人可以和三个人下,这三个人彼此又在乱下,关键是,他们每个人的神情都非常认真,表现的极为重视这几场对弈。
最后有人高喊另外一个人作弊,闹了起来。
“就这样的棋还能作弊?”支离和老佟哈哈大笑。
几个老汉吵得一团乱,态度比刚才下棋还认真,结果,那三个认识的抱团在一起,一致欺负老翁。
老翁被他们一顿指责,又气又急,爆脾气一上来,上前就是一掌盖天虎。
夏昭衣和支离他们一愣。
挨打了的老汉捂着脑门,而后抬手打了回去。
另外两个老汉见状,忙加入打斗。
几个老头子就在酒馆里打成了一团。
支离望了阵,后知后觉说道:“差点忘了,我们是不是应该上去拦一下的……”
老佟和支长乐也反应过来,赶忙起身将几个好斗的老头子拉开。
伙计赶来赔笑赔礼,劝和双方。
支离在一旁憋笑憋的眼泪快出来了。
夏昭衣指骨托着腮,看着老翁,笑道:“酒品不行啊,齐老先生。”
回答她的是老翁故意使坏冲她打来的一个酒嗝。
虽然隔着酒桌,可老佟和支长乐还是立即将他拉扯开,一顿恶声警告。
一顿饭吃的嘻嘻哈哈,快吃完时,夏昭衣叫来伙计,让他再准备些酒菜,打包带走。
而后她问支离他们还要不要吃点什么,比如易于保存的一些糕点等。
老翁当即提出想要带两坛酒走,被众人一致拒绝。
吃完很晚了,众人离开酒馆,出来时,门口站着已经被夏昭衣和支离给忘掉了的男人。
支离最先看到,第一反应就是挡在夏昭衣跟前。
但是对方没说话,他也不好说什么,让大家加快脚步走。
下得台阶,聂挥墨看着少女的背影,忽然开口:“夏姑娘。”
夏昭衣脚步一顿,回头看去。
聂挥墨抬起头,酒馆门前的灯笼将斗笠帽檐的阴影打在他脸上,仍看不清脸,但觉脸上轮廓较深。
“你认得我?”夏昭衣说道。
“阿梨姑娘。”聂挥墨又说道,唇边勾起笑来,望着少女的目光明亮熠熠。
“有什么就说什么,”夏昭衣说道,“若是你无话可说,在下便告辞。”
“你不好奇我是谁?”
“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我去好奇吗?”夏昭衣反问。
聂挥墨笑的更开心了,说道:“我姓聂,我们他日定还会再见,倘若你日后知道了我是谁,你一定会惊奇的。”
“后会无期。”夏昭衣说道,转身离开。
支离厌恶的瞪了这个男人一眼,跟上夏昭衣。
老佟和支长乐有些一头雾水,打量了聂挥墨数番,也走了。
上船后,支离拉了拉夏昭衣的衣袖:“小师姐。”
“嗯?”夏昭衣回头。
“你说,会不会是咱们自作多情想多了,也许人家一开始就是因为认出了我们才一直看着你,而不是……那什么你。”
“……”
那什么你,夏昭衣觉得听着有点怪怪的。
她点点头,说道:“随便他如何,那些都不重要,我先去洗漱了。”
聂挥墨也回了船。
这一次两艘船停的较远,因为两艘船中间的滩涂和岩石不太友好。
望着前面那艘船的轮廓,聂挥墨脸上神情变得阴冷。
得知了她的身份,昨日开始激起在他心头的那股撩动便消退不少。
第570章 神神叨叨(补更4.25)
在男人对美丽姑娘的原始冲动的追逐之外,聂挥墨还是个极其冷静聪明的人。
什么人可以喜欢,什么人是敌人,他能分得一清二楚。
眼前这个少女,再勾人兴致,令人喜欢,除非她愿意投靠或者保持一直避世不过问天下的现状,否则,她只能是敌人。
而且以她的身手,名气,交友去看,她若成为敌人,便绝对是个强劲之敌。
不过,抛却这些不言,估计没人能够想到这些年消失的无影无踪的女童,竟出落的这般亭亭玉立,气质出众了。
·
云厚天低,又似有雨。
季中川他们的大船随路上遇到的一个商队一起,先后在广骓的渡口停下。
岸上已有人手在等他们,季中川和几位好友先下,沈冽和季夏和没有马上下船,在船上又呆了两个时辰才下,去往另一个方向。
接他们的马车非常宽敞,季夏和以扇柄掀开车辆一角,望着外头说道:“我二伯刚才下船那股高兴劲,我差点以为他要跳起舞来呢。”
说完后,车厢内继续陷入沉默。
季夏和转眸朝好友望去,发现他温和安静的坐着,目光望着窗帘外透入进来的淡光上。
“你怎不说话呢。”季夏和说道。
“说什么?”沈冽问道。
“说什么都好,”季夏和起身过去,挨在他身旁坐下,“这些时日,除了那天你大大方方对我说起心上人之外,关于其他事情,我总觉得你都不肯与我开口了。”
沈冽没有说话,抬手去掀车帘。
外头的光照来,车厢内的视野要舒服许多。
因是将要下雨的天气,街上格外忙碌,百姓奔来跑去,路边商贩们更忙,熄炉火的,收拾摊子的,整理挑担和板车的,说是忙碌,但也热闹。
“沈冽,我在同你说话呢。”季夏和不高兴的说道。
“因你是我的挚友,所以我的心上人是谁我只对你说,”沈冽淡声说道,“其他事情不与你说,因为你不是我近卫。”
季夏和皱眉,看着他好看到犯规的脸,顿了下,说道:“罢了罢了,其实你自小便这样。”
大约一刻钟后,风变大了,天上落下雨来。
他们已离开了城镇,去到郊外,马车在郊外一个大庄子前停下。
庄子的管事一直等在门口,一等他们下来,立即带人撑伞迎去。
戴豫和杜轩在另外一辆马车上,两人跟随沈冽后面,一并入庄。
在他们进去后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忽然跑来了一个小少年。
门口的人将他拦下,小少年挥着手里的信说道:“我来送信的,我找一个叫沈冽的郎君。”
门口仆从一愣:“谁?”
“沈冽,沈郎君。”
仆从大惊,立即令旁人控制住这个小少年,转身跑入府内,去找管事。
管事听闻也吓了大跳。
沈冽在这的消息不可能有人知道,因为季家要逃跑,此事隐瞒的极其之深,就来管事自己事先都不知道沈冽要来,还是人到了这里以后才被告知。
可是现在却有人上门,指名点姓要找沈冽。
管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掉头去找季夏和。
季夏和也是脖子一阵凉意,但觉得这件事情瞒着沈冽不好,一边令管事将这个小少年叫入进来,一边吩咐人去找沈冽。
几日赶路,沈冽一身疲意,正准备去沐浴,而后便休息,听闻此事,他不想去,令他们直接将信送来。
仆从又回去找季夏和。
小少年已经被带来了。
季夏和手里拿着小少年的信,正在问话。
看到仆从回来,季夏和往后头望了几眼:“沈冽呢?”
“沈郎君说大概知道是谁,让我们不用担心,信拿去给他便好。”仆从说道。
季夏和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什么?沈冽知道是谁?”
“对……沈郎君是这样说的。”
管事吓得心脏快跳出来了,说道:“难道他一来广骓便将咱们出卖了?”
“别乱放屁。”季夏和立即叫道。
目光看向前面也快被吓死了的小少年,看他着模样,刚才的一问三不知不像是装的,应该就是真的不知道。
季夏和有些说不出的焦躁,不过他平静的也快,既然沈冽觉得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可能便不是吧。
他想了半天,最后到底将信给了仆从,要仆从送去给沈冽。
沈冽已在澡房沐浴,信落在了杜轩和戴豫手里。
杜轩和戴豫精神倒是挺好,两个人坐在桌子旁,围看着桌上这封信,眉头紧皱。
季家这次的安排,不能确保每个人都守口如瓶,但即便暴露,也不会是冲着沈冽来。
而且,在他们前脚刚到这,后脚就送信过来的事,这些年已经不仅仅是这一次了。
不过,离上一次大概也有八九个月那么久了?
反正,这是杜轩和戴豫都觉得很烦的事情。
换句话来说,这样的信,他们总会用四个字去形容,便是“阴魂不散”。
房中坐了半响,沈冽换了身寝衣过来找他们。
杜轩将信递去,并将季夏和转交的话复述,沈冽“嗯”了声,带着信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