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随从们都笑了。
“怎么个乐法儿?”
“就是儿,如何乐啊?”
“哈哈哈,新姑娘儿,那可好乐了!”
……
看着这群锦衣华服的男人嘻嘻哈哈进去醉玉楼,苏玉梅摸出手绢,捂住头上伤口。
“大姐,你这头上的伤……”小贩窘迫地说道,“我就这么几个铜板,对不住,我没多少钱。”
“不用,”苏玉梅打量他,“你可有哪受伤?”
“就是腿崴了下,小事。”
苏玉梅点头,转身继续检查轮子被木头所卡着的位置。
好在刚才这么一撞,没有伤到车子。
帮着小贩将木头轴卡回去,苏玉梅推动了下,没多大问题了。
“以后记得时常要拿小刷子刷它,尘埃堆积,常有堵塞。”苏玉梅说道。
“嗯,”小贩感激,“多谢大姐!”
不放心的目光朝苏玉梅的额头看去。
“无碍,这伤口我自己能处理。”苏玉梅说道。
天色越沉,长街灯火惶惶。
苏玉梅同小贩道别,转身回客栈,没几步,听得后边杨富贵喊她的声音。
杨富贵追上来,望见苏玉梅的伤,杨富贵大惊:“这怎伤得?”
苏玉梅简练告之。
“这还了得!”杨富贵叫道,“走,回去告诉我家姑娘,我家姑娘会来收拾这帮兔崽子!”
苏玉梅笑了:“你此前还对我哥说你自个胆小,怎现在这么粗犷气派了。”
“这便不是一回事儿,”杨富贵嗤道,“自打我跟了我家姑娘,不瞒你说,我是半点亏都没见我家姑娘吃过,就没我家姑娘摆平不了的事!”
这神气模样,将苏玉梅逗得笑不止,瞧见杨富贵手里拿着的几份纸:“这是?”
“嗨,我家姑娘让我贴的,我识字不多,这上头密密麻麻,全是字!”
苏玉梅点头:“先回去吧,我需得处理我头上的伤口。”
“别呀,那附近就有个医馆,你可别回去处理!”杨富贵朝后头指去,“这么严重的伤,就这医馆吧!”
苏玉梅大方笑道:“医馆要银两,我们兄妹拮据。”
“哦……”杨富贵点头。
瞧见苏玉梅回身朝前走去,杨富贵心里怪不是滋味,又叫道:“苏姑娘,我,我有银子!”
“不用啦!”苏玉梅笑着说道,头也未回。
那句“兄妹拮据”,让杨富贵越想越觉得不舒服,他生病这几日,多靠苏家兄妹照顾。
这苏家兄妹走南闯北,极为善谈,苏恒给他说了许多有趣的见闻,杨富贵还了解到这些年他们兄妹遭遇了极多坎坷和不公对待。
苏玉梅头上这伤,让杨富贵胸腔里面难得生出一股豪气和侠气来。
越想越觉得不爽,杨富贵忽地上前,一把拉着苏玉梅的手腕:“走,苏姑娘,我带你去医馆!你这模样若是让苏大哥瞧见,不定他多难受呢!”
醉玉楼楼上,莺歌燕舞,美人娇柔,胖一点的近卫一看便是个近卫打扮,所以客商无视掉他,并没有给他招呼如花美眷相伴。
无聊的近卫就在窗口干站着。
隐约听到个熟悉声音,胖一点的近卫朝下看去。
一眼以为自己看花了,再细细一瞧,顿时瞪大双眼。
没记错的话,下面这人不是死在了洞清湖么。
怎么老大一个死人,眼下在这下面活蹦乱跳,还当街强拽个女人跑。
这女人看着也眼熟,便是刚才被这聂姓客商撞了的那位。
想起蔡和先生所提的阿梨,胖一点的近卫站不住了。
想了想,他立即捧着自己的肚子,将眉眼皱作一团,呈痛苦状同旁人说闹肚子,捂着圆滚滚的肚皮迅速离开包厢。
他一走,支爷等人的面色便微微变了。
站在窗旁的一个随从立即朝楼下看去。
瞧见已走到拐角口的杨富贵,随从大惊,他也是见着此人被踹下湖的。
随从当即回身走来,在支爷耳边嘀咕,同时提了嘴下,那个额头被撞了的女人。
“他两是一伙儿的?”支爷说道。
“我看是儿。”
“这么说来儿,刚才这女子在外儿,或是想探听什么。”支爷若有所思道。
“嗯?”客商醉醺醺地凑过头来,“支爷儿,你们在说什么?”
支爷皱眉,白净脸上露出厌恶神情。
一旁的随从便将这客商不客气地拽走。
周围的美人则被另一名随从遣退,令她们不得随意进来。
支爷沉声道:“在那洞清湖时,我便觉得好奇,天下无几人能将李骁的人吓得说走便走。”
“这水,咱们蹚么?”随从问道。
“我觉得不可,”另一个随从说道,“谁知道对方是人是鬼,如若都不是好东西,狗咬狗也乐见其成。”
“确然,无需为旁人所乱。”
“支爷儿,您看呢?”众人朝支爷看去。
支爷想了想,说道:“依我看,管是不该管,但不能不知。不管对方是谁,弄清他们身份于我们无害,以及,放个鱼饵钓上一钓,也未尝不可。”
第892章 街头跟踪(补更6.21)
医馆占地颇大,在金川坊东街头,这也是整片金川坊最为热闹的地段。
苏玉梅跟着杨富贵进去时,医馆前堂都是人。
二十多个鼻青脸肿的少年在医馆里,跌打师傅们忙进忙出,不时传出少年们的嗷嗷惨叫。
给苏玉梅处理额上伤口的是一个小学徒,说起这群少年,学徒称是街上最令人头疼的家伙们,成日游手好闲,要么是惯偷,要么爱寻衅滋事。
眼下这二十多人和城南同样喜好拉帮结派的少年们才约完架,他们口头上叫嚣自己赢了,不过进来得时候,全是头破血流,好几人还皮开肉绽。
“啧啧。”杨富贵摇头,他也是这个年龄过来得,明白这个年龄的人,心比天高,觉得全世界都是他们的。
啧完发现,两个少年忽然朝他瞪来。
杨富贵于是正襟危坐,假装没看到他们的眼神。
胖一点的近卫捂着肚子从楼上下来后往后院走去,在打理干净的茅厕里站了阵,自后门出来,一路打听,往医馆方向过去。
快近时,却见一个熟人。
蔡和先生一直留在寿石的小随从正带着两个大汉,也是鬼鬼祟祟的模样。
两边人马一碰头,胖一点的近卫快步过去:“小刘!”
小随从回头:“哎,你不是陪着支爷么?”
“你在这作甚?”胖一点的近卫问道。
“我找到贴告示的人,打算把他请去问个详细!”
“啥告示?”
“哦,我和先生说时,你还没来,”小随从不想解释,“没啥,我忙我的!你来作甚?”
“我找到一个关键人物!”胖一点的近卫说道,也不想解释,“各走各的!”
两个人分开,但随着胖一点的近卫一路打听,最后发现,要去的居然是一个方向。
苏玉梅处理好头上伤口,一共二十文。
自医馆离开,苏玉梅不自在道:“多谢杨大哥了。”
“没啥,区区二十文嘛!”杨富贵说道。
话音方落,杨富贵抬眼便看到对面正在打听的胖一点的近卫。
杨富贵顿时一愣,忙对苏玉梅道:“你快走,咱们就当不认识!”
说完立即掉头,快步离开。
苏玉梅是个聪明人,见他此状,知道定发生了什么。
这边,胖一点的近卫回过头来,目光一眼锁定到她,立时快步走来。
苏玉梅有所感地扭头看去,胖一点的近卫迅疾避开视线,但苏玉梅还是觉察到不对劲。
眨巴了下眼睛,苏玉梅后退一步。
这时后边那群鼻青脸肿的少年们骂骂咧咧出来。
苏玉梅心一狠,将自己身上仅剩的银两都丢在地上,大声叫道:“谁的银子丢啦!”
少年们看到地上滚动的铜板,顿时眼一亮,蜂拥而去。
胖一点的近卫暴躁地推开一人:“走开!”
被推得少年一顿,抬起眼睛怒目瞪去:“你,干啥!?”
“怎么滴!”少年身旁的好哥们顿时也上前叫道。
眼见苏玉梅转身走了,胖一点的近卫不耐烦道:“你们走开,我要找人!”
“你就算找天皇老子,关我们屁事?”
“我们就是天皇老子!”一个少年伸手戳着胖一点的近卫的肩膀。
“好好好!”胖一点的近卫也是个上道的,立即拿出银两递去,“请你们吃酒,走走走!”
待他赶去前面,杨富贵不见身影,苏玉梅也不知去向。
胖一点的近卫沉了口气,满心不爽。
后边的小随从带着两个大汉跑上前来,也是一番张望。
胖一点的近卫回过头去,皱眉说道:“小刘,你找得那人,该不会是褐色衣裳,下边裤子玄青色,一双墨黑色的厚皮暖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