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赵慧恩眨巴了下眼睛,又抬起头:“对了,宁安楼那些人怎么还没带到,那些都是赵宁的家底,快把那些人抓回来,看看能不能逼问出什么有用的,快去!”
手下应声,转身朝外走去。
迎面一人匆匆跑来,大呼不好:“大人,出事了!大人!”
赵慧恩心下一紧,从软榻上爬起:“你大呼小叫作甚,出了何事,快说!”
来者面色菜黄,舌头打结:“路遇劫道,在通临街东坊,宁安楼的管事和伙计全被劫走了!”
赵慧恩愣了:“这,都劫走了?”
“一个都不剩下!对方好多人,不仅把人劫光了,还把我们的衙卫给扒光了,”说着,来者声音变低,“这些衙卫,他们在宁安楼顺手牵羊,身上那一通叮呤咣啷的,掉下好多宝贝呢……”
赵慧恩根本听不见后半句话,满耳朵都是那句人被劫光了。
“不可能啊,”赵慧恩皱眉,喃喃说道,“不是说兵贵神速,我们这次那么突然,宁安楼不是该措手不及,怎么可能呢?”
屋内无人说话。
赵慧恩声音忽然变厉:“难道,有内奸,有叛徒?!是了,赵宁在衡香经营这么久,手眼通天,她安插人手在我身边,也不奇怪!”
“是你?”赵慧恩猛地看向照顾了自己达十年之久的老仆。
老仆吓傻,腿软跪地:“大人,怎么可能是我呢!”
“是你?!”赵慧恩又看向另一人。
那人立时也下跪磕头,一声声,极其响亮,以鉴忠心。
赵慧恩一个个盯过去,盯到谁,谁下跪,包括衙门里原本的吏员们。
田从事跟着众人跪在地上,一脸诚惶诚恐,心底却是长长松了口气。
照目前形势,屈夫人应该已无恙。
田从事算是半个聂挥墨的人,虽说聂挥墨与屈夫人生隙,但田从事心里一片明镜,知道屈夫人若是真出事了,聂挥墨绝对会震怒。
不过,田从事心里又开始担虑,眼前这一劫算是过去了,那么接下去呢。
赵慧恩兵权在握,近万之人,而屈夫人和赵宁却是实实在在被困在了屈府。
即便书信给聂挥墨,那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只能,且看了。
·
绛眉微微提着裙子,步伐轻盈,踩着木梯缓步上楼。
富丽堂皇的厅门前,几个壮汉面无表情地站着。
待看清来者是谁,壮汉们的眼睛像是移不开,肆无忌惮地打量款款而来得美人的眉眼和饱满的胸脯。
绛眉巧笑嫣然:“刘商主眼下,可方便见我?”
“绛眉姑娘来见,刘商主怎会不赏脸。”被问话的壮汉笑起来,抬手佯装要去捏她。
绛眉不躲不闪,反挺直腰背,笑嘻嘻地将自己迎上去。
壮汉本来只是作假,逗着她玩,未想她这般主动,顿时懊悔自己的手收得太早了。
不甘落空的壮汉于是抬手,又朝她捏去。
绛眉仍是没躲,柔弱无骨地靠去:“爷~帮奴家问下嘛。”
旁边的壮汉们看到他得逞,顿时一个个眼红。
许多讶异的目光,朝绛眉看去。
谁以为这等级别的头牌姑娘,多多少少会端架子,结果她是这样大方爱玩的性子,哪个男人不喜欢。
真是个尤物,真是个祸害,真是个可人儿!
得逞的大汉咽了口唾沫,喑哑道:“我这便去,绛眉姑娘慢等。”
语罢,抬手又捏了下,这次更用力。
“嘻嘻,”绛眉轻笑,“爷好坏。”
刘隽军眼下心情糟糕透了,听闻绛眉在外,刘隽军的心情顿然跌得更低。
但见还是要见的。
刘隽军一摆手:“让她进来。”
除却刘隽军,厅堂里还有三个男人,两胖一瘦,金玉富贵,都是天兴商会的有钱商贾。
听到门口动静,几个男人都朝那看去。
第1087章 道听途说
绛眉步伐不疾不徐,身娇体媚,桃腮杏面的容,星光熠熠的眸,边走边笑:“见过各位爷。”
几个男人,哪怕是现在对绛眉极其不满的刘隽军,都时常会因她太过夺目的容貌和比大家千金还要出众的气质而忽略她的身份地位。
这女人,真是太会长了。
近了后,绛眉侧身福礼,又行一礼。
刘隽军想起心头恼火之事:“不是你说今日下手最好,定会万无一失,可你看呢!”
绛眉一双柳眉轻蹙为八字,清纯无辜:“赵刺史那,当下是如何说的呢。”
刘隽军沉了口气:“赵大人在曲河苑被仇三明那帮人伤到了,眼下在衙门,暂还不知是何说法。”
“但倘若赵大人要找天兴商会的麻烦,我们对你定不轻饶。”旁边一个胖男人忽道。
绛眉莞尔:“哪会呢,至少仇都尉大势已去,现今衡香,的的确确是赵大人一家独大了呀。”
话没毛病,可胖男人看到绛眉这笑眯眯的模样,莫名就觉不快。
“呵。”胖男人冷笑。
“不过,宁安楼和屈府的反应着实太快,”绛眉美眸轻眨,看向刘隽军,“爷,定有人从中通风报信。”
“我们方才也是这样想的,”刘隽军怒道,“但不知是谁。”
绛眉轻笑,上前扶着刘隽军的胳膊,将自己柔弱无骨的身子倚了过去。
美人投怀送抱,刘隽军熟练将她圈入怀中,抬手捏住她的精致下巴:“小妖精,如果这次能将赵宁和屈溪翎拿下,你看我怎么赏你。”
“爷且将她们名下几个不挣钱的铺子分给我便好,”说着,绛眉轻轻以脸摩挲刘隽军的手背,娇媚道,“还有,方才听说,有人将目光盯上我的燕春楼了呢。”
“燕春楼?谁盯你了?”
“暂还不知是谁,爷,”绛眉美眸泛起委屈,“能否赏奴家二十来个身手强壮的汉子呢。”
哪个男人受得了这等绝色美女同自己撒娇,刘隽军点头,宠溺道:“依你依你,便给你。”
“谢谢爷!”绛眉开心道。
·
余小舟蹲在板车上,看着焦虑暴躁的嵇鸿。
嵇鸿来回在走,嘴巴一直在念叨。
“还以为这赵慧恩有什么本事能耐,竟然这般废物。”
“可怎么会这样呢,她们是怎么办到的?”
“没道理,这今早突袭那么快,赵宁应变能力再强也做不到。”
“是赵慧恩身边的人出了问题?”
“对了,”嵇鸿忽然停下脚步,“我险些给忘了,那小贱人之前就在衡香,是不是那小贱人在衡香留了什么势力,暗中在帮赵宁?”
余小舟肚子咕咕叫了一声,他抬手去摸肚皮。
他每过三日都会把钱悄悄藏起来,只在身上留够饭钱,现在身上的钱几乎都给嵇鸿买吃的了,他只剩两枚铜板,实在不舍得用。
“饿了?”嵇鸿朝他看去。
“我早上没吃东西。”余小舟闷闷地道。
“你怎么混得这般差劲?”嵇鸿恨铁不成钢,“真是废物。”
余小舟将头别去一旁,没有接话。
“身上还有几个铜板?”嵇鸿又道。
“没了。”
“真没了?”
“真没了。”
嵇鸿沉了口气,忽然抬手一挥:“那你现在去挣钱,给我弄点吃的!”
“可是……”
“去,”嵇鸿肃容说道,“酉时我在留蔷香等你。”
余小舟撇了下嘴,起身道:“去就去。”
看着他推板车离开,嵇鸿抬手朝肚皮上摸去。
他现在其实不饿,饿了很多天的人,一点点的东西就管饱。
但是肚子饱了,嘴巴远远不够,他馋得要命,看到什么都想吃。
一队官兵忽然从远处跑来。
路人提前纷纷往两边靠去。
嵇鸿被挤在人群里面,看着跑了半天都没有跑尽的兵马。
这般目测,至少六千多人。
身旁没人敢说话,大家都睁着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兵马跑过。
嵇鸿看着看着,目光便得深渊,朝流芳街方向看去。
赵宁和屈夫人如今自囚在屈府,那么拈花斋那边,应该无人盯着了吧。
当初他们准备在衡香的府邸,是这几个月嵇鸿一直不敢回去的地方。
此前回去过一次,发现暗中埋伏着的人手实在太多。
而除却可以大大方方回去之外,也许他师兄范竹翊也能被从牢里带回来?
不,不行……
嵇鸿摇头。
除却赵宁和那小贱人的手眼,这衡香还有另外一伙人差点让他忘了。
不知道那伙人会不会也盯着他们的府邸,倘若会,那他还是回不去。
想着,嵇鸿轻轻一声叹。
这都什么事……
这次一起来衡香的两个关键人物,一个落在了那小贱人手里,一个落在了“那些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