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的心又是一动。
对了,她也记得之前汪白芷说起洗髓花这种东西的时候也提过,洗髓花的花蕊花瓣,连同根茎叶都有毒,但毒性奇特,且都能入药。
难道,洗髓花是作用一种药材,用到了祝烽的身上。
不过,这东西是不是高皇帝在的时候就被禁了吗?怎么还会被使用在祝烽的身上。
想到这里,南烟的心突然咯噔了一声。
高皇帝……
洗髓花的毒……
难道——?!
第1801章 天下禁种洗髓花
她压抑着自己突然涌动的情绪,轻声道:“洗髓花,到底有什么毒性?”
“……”
薛运迟疑着,还是轻声说道:“洗髓花的毒性奇特,尤其是花蕊,入药之后会让人产生一段……一段记忆上的空白,如果在炼制的时候,加强这种药性的话……”
“会如何?”
“会让人……失忆。”
“……”
祝烽和南烟的脸色都变了。
南烟的脑子里,就像是平静的湖面突然被投进了一块大石头,将湖水搅得一片混乱,她震愕不已的看着薛运。
“你,你说什——”
想要问,可眼睛的余光一看到身边的祝烽,又不敢继续问。
失忆,这两个字,已经很清楚了!
洗髓花会让人失忆。
祝烽——祝烽当然知道自己失忆了。
虽然当年,自己被宁王祝烑从冷宫劫走,并没有亲眼目睹一切的发生,但从后来,祝烽亲自跑到了宁王的封地大刀阔斧的做那一系列的事情,和他对自己的态度,就可知,皇后和鹤衣在能够允许情况下,最大程度的告诉了他一些事情。
不过,另一些紧要的事,他们当然是守口如瓶。
祝烽显然只知道自己在那一次失忆,前尘尽忘,甚至连自己这个贵妃都被他遗忘,若不是他坚持到了长清城,若不是他救了自己。
他们两,说不定真的已经彻底分开,相忘于江湖了。
但,十岁的时候被高皇帝施用“太上忘情”而失忆的事,他却并不知晓。
太上忘情……
对了,太上忘情!
南烟只知道这种药的名字,只知道祝烽是因为服下了这种药而失忆的,但,不管是什么药,总是要有各种药材来炼制调配。
而且,薛运说,洗髓花的花蕊会让人失去一段记忆,如果在炼制的时候,加强这种药性的话,就会失忆。
所以,高皇帝的“太上忘情”,就是以洗髓花的花蕊作为药材,在炼制的时候加强了这种药性,所以使得祝烽失去了记忆。
而且,后来高皇帝下令,整个大炎王朝禁种洗髓花。
只怕也是知道这种花的药性特殊,既不想让其他的人受害,也不想让人熟悉这种药材,从而发现他的儿子,燕王殿下的体内,残存着洗髓花的药性。
那么这件事,就彻底的被掩盖了。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高皇帝大概也想不到,有一天,祝烽会因为叶诤中毒,而来寻找解药,让人察觉出他的体内有洗髓花。
想到这里,南烟小心翼翼的转头,看向祝烽。
他的脸色,一如往常。
只是那双眼睛,深邃得几不见底,甚至连一点光都没有了。
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沉沉的煞气,那是让人难以呼吸的压迫感,霎时间,整座小楼好像都被这样的气场所笼罩。
薛运屏住呼吸看着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南烟下意识的反手,握住了原本就抓着自己的手的那只大手,轻声道:“皇——你没事吧?”
“……!”
祝烽像是突然被人从梦魇中推醒一般。
漆黑的眼中闪过了一道光,然后慢慢的转头看向她。
第1802章 不仅熟悉,而且感兴趣
祝烽像是突然被人从梦魇中推醒一般。
漆黑的眼中闪过了一道光,然后慢慢的转头看向她。
南烟的眼神很温暖,她的手虽然还是带着一点凉意,但这种凉意,却从他炽热的,仿佛要燃烧起来的掌心里传到了他的心里,祝烽只感到被一把无明业火焚烧着的五内,此刻稍微得到了一点清凉。
他看着南烟。
沉默了半晌,用压抑的声音道:“没事。”
这么说,其实就已经是有事了。
可是有的话,也不能当着外人说,这一点,他们两还是——夫妻齐心的。
南烟用力的抓紧了他的手,不管他粗壮的手指硌着自己的指头有多难受,只希望能让他冷静一点,再清醒一点。
而祝烽深吸一口气,已经转头看向薛运。
他冷冷的目光,一瞬间凝结成刀,看得薛运心中打了个寒颤。
然后说道:“薛公子,看来也是一个知情识趣的人。”
这话,只说了一半。
但已经足够了。
薛运深吸了一口气,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在下当然不会出去乱说,这一点,请公子和夫人放心。”
祝烽的眼睛微微的眯起来。
那如刀的目光,更透出了一份危险的精明,道:“不过,我感兴趣的是,薛公子何以对洗髓花如此熟悉,竟然只看了我几眼,就判断出我的神情有异,而坚持要为我诊脉。”
“……”
“而且,就算我使用过洗髓花,也跟你无关。行医的再是悬壶济世,这世上也总有救不活的人,更何况,我还是好好的。”
“……”
“为什么你一定要为我诊脉?”
“……”
“你对洗髓花,不仅熟悉,而且感兴趣。”
“……”
“为什么?”
听到这里,南烟也醒悟过来。
的确,从听到薛运的话之后,她的所有的注意力就只放在了祝烽的身上,都忘了这一点,这么看来,薛运的确有点奇怪。
幸好,祝烽还是冷静的。
她急忙看向薛运,却见后者的脸色微微的有些发白。
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道:“黄公子目光如炬。”
“……”
“我的确对洗髓花熟悉。”
“……”
“因为,我想要解——”
话没说完,突然楼下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他立刻闭上了嘴,祝烽和南烟也皱起了眉头,看向楼下。
只听见一阵脚步声从下面走了上来。
那脚步声不仅沉重急促,而且毫不遮掩的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气势,只一听,就能感觉到来者不是一个善与之人。
薛运下意识的站起身来。
已经来不及说话,他皱着眉头,对着祝烽和南烟使了个眼色,然后迎上前去。
只见一个身影从楼下走了上来。
还未上楼,声音已经从楼梯下传来——
“运儿,听说今天有人请你出诊了,是什么人?”
那声音,是个非常尖利,听起来个性就很强的女声,而薛运已经站在楼梯口,对着下面走上来的人影俯身行了个礼。
“母亲。”
只见一个一身红衣,满头珠翠,显得十分华贵的贵妇人,带着几个丫头仆人从下面走了上来。
好大的气派。
这个时候,若不是心里还有事牵挂着,南烟都要忍不住笑起来。
说起来,祝烽虽然是皇帝,但他即使在宫中也很少摆皇帝的銮驾,总是一个人,带着小顺子和玉公公就来去了;倒是别的人在他面前,总是摆出那么大的架势。
倒像是跟他唱对台似得。
这位妇人大概四五十岁,皮肤不太好,但容貌还算精致,只是这么大的年纪了浓妆艳抹,却并不显得十分艳丽,反而给人一种很强的,当家主母的气场。
尤其那双眼睛,英气逼人。
看到哪里,仿佛哪里的地板都要被她看穿一个窟窿似得。
她的目光立刻就看到了祝烽和南烟的身上。
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
“这二位,就是来请你出诊的客人?”
因为人还在这里,她的口气稍微的好了一些,但也并没有真正面对“客人”的那种客气,反倒目光审视着上下打量了他们半天。
祝烽当然是不喜欢被人这样打量的。
不过,他自己也不想想,这种花费千金让人出诊的事,原本就怪异,也难怪人家要来打量他了。
南烟怕他发怒,加上刚刚说到“失忆”的事,他原本就可能是在一个崩溃的边缘,于是又握紧了他的手,然后回头对着那女人说道:“不错,就是我们。”
那位夫人看了看她,道:“不知两位请我儿出手,是有什么疑难杂症?”
南烟平静的笑道:“我怀孕了,故而前来看诊。”
“哦……?”
那夫人的目光又看向了她的肚子。
微微凸起的小腹,倒是应证了南烟的话。
那夫人锐利的目光也稍微缓和了一些,对着祝烽和南烟说道:“恭喜二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