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带路的要被吴大人他们接走?”
杨黛说道:“各位,皇上已经制定了作战的计划,攻入热月弯的行动,由吴大人带领执行,我们都守在热月弯外,等候时机,一举歼灭。”
“什么?!”
众人一听这话,全都惊住了。
有些人更是怒了。
要知道,在作战的过程中,谁是先锋,谁是辅助,都是分工明确,但到了作战结束,论功行赏的时候,也是分“功”明确。
由吴定带着人主攻,那这一战的主要功劳,就全都是他们吴家的!
而他们这些沙州卫的人,只是一个辅助的作用,到了最后,什么都没有!
那这样一来,他们之前对热月弯所有的用兵,所有的牺牲,就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了!
众人不服,纷纷闹了起来。
“怎么能这样?”
“本来应该是我们去进攻的!”
“杨大人,这不公平!”
眼看着杨黛这边的人大闹起来,吴定那边派来的士兵却是冷笑着,只招呼了一声,便将李来带走了。
而这个时候,李来一边走,一边回头去看。
看着那些士兵的群情激奋,又看着杨黛身边的副将不断的安抚着手下的士兵,再转头看着带着自己走的那几个士兵。
他想了想,小声的陪笑道:“几位,今晚不是皇上要用兵吗?”
那士兵斜斜的看了他一眼:“怎么?”
“为何一直不见皇上呢?”
“你一个小老百姓,管得倒多,连皇上干什么你都要管吗?”
“不敢,当然不敢,”李来低着头,跟着他们往前走了一段,然后小心的说道:“只是不知道,今晚小人到底是为哪一位大人带路啊?”
那士兵冷冷道:“吴大人。我们是国公爷的兵马。”
“……!”
李来的眉心又是一皱。
不知怎的,心里那一点隐隐的不安,更剧烈了一些。
驻守在原地的杨黛,一直看着李来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前方,而周围的人还在不停的喧闹着,他回头,对着众人一挥手:“都给我安静!”
众人无法,只能安静下来。
可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慢慢的不服和愤怒。
杨黛说道:“我知道,你们都不服气,不过,这是国公的人亲自到皇上面前去请战,皇上无法,才将主攻的位置交给了他们。”
“……”
“不过,你们也不必气馁。”
“……”
“因为今天晚上——”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那晦暗天色下的热月弯,眼中闪过了一道冷光:“还有很多的好戏,要上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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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这是奢望。
但,我希望,上天听到我的声音。
在心中这样默默祝祷的时候,南烟的脑海里突然一震,眼前这个场景,感觉怎么那么熟悉。
好像,好像曾经经历过。
她再一想,就想起来了,当初在长清城,她和祝烽的行踪被宁王祝煊发现,一路追杀他们,结果在城外的大河上,他们的行船即将被海沙帮的大船赶上的时候,她就曾经站在船头,这样祈祷。
那个时候的他们,已经到了绝路。
所以,她向老天祈祷——我愿意用一切的代价来交换,交换他的平安,交换他的胜利,交换他曾经许诺我的盛世繁华!
脑海中回响起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而那每一个字,都像是针尖一样,深深的扎进了她的心里。
南烟的全身,都颤抖了起来。
因为她记得,在自己祈祷之后,风真的停了。
他们在那样千难万险的绝境当中,竟然真的得到了上天的垂怜,之后,皇后许妙音率领御驾的士兵出现在河岸上,救下了他们。
之后的事,她当然记得。
她,也记得……
她的代价。
她付出了什么代价。
只这样一想,南烟原本满心的热切,在这一刻像是迎头被浇了一桶冷水,蓦地一下冷了下去,她打了个寒颤,一下子睁开了双眼。
一直守在她身边的冉小玉感觉到她的变化,急忙转头护着她:“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第1847章 不安
一直守在她身边的冉小玉感觉到她的变化,急忙转头护着她:“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
“你怎么?不舒服吗?”
“……”
“娘娘,你的脸色好难看。”
“……”
“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奴婢给你去请太医过来?”
耳边响起冉小玉关切又焦急的声音,但南烟一直没动,只感到心一阵乱跳,冷汗从额头上滴落下来。
冉小玉说了半天,都得不到她一点回应,顿时有些急了,忙起身要去请汪白芷过来。
“不必了。”
南烟突然开口,也伸手拉住了她。
冉小玉回头看着她,小心的说道:“娘娘,你怎么了?”
南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想喝点水,你去给我倒一杯热茶来。”
“是。”
是她的需要,冉小玉自然手脚很快,不一会儿就回屋去给她沏了一杯热茶,送到她的手里,南烟接过来,喝了好几口,热腾腾的茶水总算给她找回了一点暖意。
冉小玉小心的护着她,道:“娘娘,你怎么样?刚刚是怎么了?”
南烟稍微缓和了一点过来,转头看着她,勉强笑了笑。
“没事,就是——突然想到一点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
听到这几个字,冉小玉的脸色变得复杂了起来。
南烟的年纪不算大,但进宫这几年,已经经历了太多的生生死死,起起伏伏。
她想到的,是哪一件呢?
冉小玉也不好乱猜,只伸手扶着她:“娘娘,还是回屋去吧,外面冷,娘娘这样跪着,哪怕是有垫子,也对你的双腿不好的。”
“无妨,我再拜一拜就回去。”
“……好吧。”
冉小玉无法,只能接过杯子,退到一边去。
只见南烟又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着香烟袅袅的三支香,虔诚的叩拜。
心中默念道:上苍垂怜,信女司南烟,期盼天随人愿,期盼邪不胜正,期盼朝廷的兵马所向披靡,期盼善恶到头终有报。
信女愿付出任何的代价,除了——除了我腹中的这个孩子。
信女无不能牺牲,只有这个孩子。
上天垂怜。
上天垂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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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的。”
虽然已经入了春,白天的时候天气也比严冬是暖和的多,但毕竟是在这荒山野岭里。
天一黑,周围就开始冷了起来。
再加上他们还面对着这一大片结了冰的水面。
寒气逼人,即使他们穿着厚厚的衣裳,也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
胡塞黑心中不忿,眼看着这条路寂静如斯,连一只鸟都不飞过去,而自己的手下竟然还要被调来看守这里,越发怒火中烧。
随手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的朝结冰的水面砸去。
“砰”的一声。
那石头将冰面砸出了一个小坑,顿时冰屑四溅。
但,冰面并没有被砸穿。
“嗯?”
胡塞黑留意了一下,转头看着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沉声说道:“他们不是说这里的冰已经都快化完了吗?”
手下正百无聊赖的席地而坐,跟旁边的人吹牛。
听到他这话,回头说道:“是啊。”
胡塞黑道:“是个屁!你看看那冰面,石头都砸不穿!”
众人听到这话,都探头去看。
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沙匪见此情景,只笑道:“二当家的多虑了,如今已经入了春,天气是一天比一天暖和,这些冰面早就承不住人了。”
“那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是今天天阴,没出太阳,所以冰面融化的速度慢了一些。”
胡塞黑抬头看了看天。
这个时候天色早就黑了下来,但头顶漆黑的苍穹,和吹过山谷发出呜呜低吼的风声,还有风中凛冽的寒意,让他心里隐隐感到一点不安。
他问道:“这冰面真的过不了人吗?”
“当然。”
那沙匪赔笑道:“二当家不信去试试,不过您可千万别试,这冰面承不住人,是真的要出大事的。”
胡塞黑还将信将疑。
“你确定?”
“小的敢打包票,”
那沙匪说完,大概自己也觉得话不能说得太满,又开了个玩笑道:“除非,今天晚上鹅毛大雪,这水面才能重新冻住。不过眼下已经入春,哪来的鹅毛大雪啊。”
听到他这话,众人也都笑了起来。
胡塞黑这才放下心来。
他找了个石头看着,自己闭目养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