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娘娘收拾害过她的人的手段,你是见到过的,从来不会手软,之所以不动手,是因为她知道,薛运是无辜的。”
“……”
“而娘娘,从来不戕害无辜。”
念秋咬了咬下唇,道:“难不成,就一直让薛运觊觎皇上,她不做坏事,娘娘就一直不动她?这,这要防到什么时候?”
彤云姑姑听到这话,也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但,这才是咱们的贵妃娘娘。”
“……”
“不管自己怎么受累,不戕害无辜。”
“……”
“这是她的底线,也是做人的底线,你明白吗?”
“……”
“若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她跟之前的吴氏,还有那些加害过她的人,有什么区别?咱们这些人跟在她身边,也不过就落个狼狈为奸,助纣为虐的名声,真的好吗?”
“……”
“不管你如何,我……我跟着这么一个主子,心里才踏实的。”
“……”
“若有一天,娘娘真的要戕害无辜,开始作恶,那我——”
她回头,看了一眼寝宫紧闭的大门。
又看了看周围冰冷寂寞的宫墙。
这宫里尔虞我诈的事情太多了,她在后宫,也看到过不少原本天真无邪的少女,进宫后,慢慢的变得自私狡诈,为了争宠,为了一些蝇头小利而你争我抢,丑态百出。
没有什么,比人性的堕落更容易,更可怕。
难得的是,南烟一直没变。
不敢皇上对她好与坏,不管身处逆境顺境,不管自己是低如尘埃还是高高在上。
她从没有为了争宠,为了跟人相争,而蒙蔽自己的本心。
这一次,为了薛运,她虽然有些急了。
但还好,她并没有行差踏错。
怕的就是,她没有,她身边的人乱走——宫中也不乏这样的小人,自以为为了主子加害别人就是正义,殊不知,这样不过是在给自己的主子挖坑,迟早会带着她走入泥潭的。
所以,她又看向仍旧有些不服气的念秋,沉声说道:“总之,这一次娘娘不会把你交给皇上,你要好自为之。再有下次,谁也保不住你!”
“……知道了。”
念秋低下头去。
彤云姑姑这才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等到她离开,念秋又回头,愤愤的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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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终于又上早朝了。
因为大行皇后的丧仪而免朝数日堆积的政务,在这一天全部处理下来,早朝一直持续到了中午。
接连几件大事发生。
其一是倓国国内的动乱,已经影响到了边境。
皇帝加派了人手到长城壕附近,随时关注库伦城那边的动向。
而越国,跟炎国的生意还一直在做。
这些年,炎国一直在扩大和越国的生丝生意,几年前,越国的生丝还只占到炎国国内所需的四成,如今,已经占到了六成。
这样一来,生丝的生产规模,也在越国的国内不断的增加。
如今,生丝的生产已经成了越国最主要的收益来源,尤其这两年,竟将一些农田也改做了桑田,只为多出产生丝,而炎国对他们所产的生丝,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这样,虽然对国内丝绸的生产有益,但也大大的挤压了桑农的生存空间。
听说有几个地方,桑农聚集到衙门口闹事了。
有不少大臣在朝堂上提出,也必须要减少对越国所产的生丝的依赖,但祝烽对这件事,却只是避而不谈。
众人都觉得非常奇怪,但看他脸色不太好的样子,又不敢多说。
终于下了朝。
叶诤看着皇帝起身离开了大殿,周围的大臣们一直等到他的脚步声远去,这才纷纷的站起身来。
叶诤也立刻起身。
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伸长脖子,在人群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立刻就找到了。
他上前道:“鹤衣——”
不过,他的声音很快就被周围大臣们议论纷纷的声音给压过,还有不少人走到他的面前来,让他去跟皇上说说。
“叶大人,平日里你的话皇上还肯听听,这件事,你得说。”
“是啊,再这么下去,咱们炎国的桑农还活不活了?”
“他们这样闹下去,指不定会闹出民变来。”
叶诤只能敷衍着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一边说,一边扒开人群走出来,可等他走到大殿门口,却见鹤衣的背影已经远远的,消失在了宫门口。
他的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
立刻也跟着走了出去,等到了宫门外,他家中的车夫已经在等候,他却并未上车,而是直接将马匹解了下来。
那车夫大惊,道:“大人,你这是——”
“本官今天先不回家了,你回去吧。”
说完,他翻身上马,连马鞍都没用,就这么抓着缰绳,往前疾驰而去。
第2283章 要不了几年了
太阳慢慢西斜。
鹤衣背着双手,慢慢的从长街的另一头走了过来。
虽然已入寒冬,墙角街头还堆满了积雪,但灰墙在这样血红的夕照中,仿佛燃起了一片火焰。
而他,却仍旧一身的清冷。
他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一边走,一边想着什么,衣角沾着不少的落雪,似也并不觉得冷。
就在他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才一抬头,就看见自己府邸的大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叶诤。
他站在那里,还牵着马,不知已经等了多久了。
一看到他,脸上原本有些沉郁的神情微微一扬,连眼睛都亮了一下。
然后,浮起了一点笑容。
“你个牛鼻子老道,你跑哪儿去了?”
“……”
“小爷等了你这半天,你总算回来了。”
鹤衣看到他,还愣了一下,但脸上立刻就浮起了笑容,说道:“你在这里做什么,等我?”
“在你家门口,不等你,等谁?”
“那你怎么不进去?”
“进去,你在家吗?”
“……”
鹤衣笑着说道:“可你平时,不都自己跑进去。我不在,你也当这里是你家一样。”
“……”
“怎么今天,反倒还客气起来了?”
“……”
他这话说得十分的温和,原本两个人相识这些年,也一直是打打闹闹的——当然,是叶诤找着他打闹,而他,总是很温和的包容对方。
这一次,叶诤倒是跟他客气起来。
叶诤自己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看了鹤衣一眼,然后轻咳了一声,说道:“我怎么知道,你不在家,我进去了会看到什么。万一,你个不正经的牛鼻子老道在里面藏了什么不能让人看见的呢。”
“哦?我会藏什么?”
“比如说,美女?”
“……”
“你们这些当道士的,不是总爱双修什么的?连咱们的老国舅爷,也有个双修的……”
他这话,说得鹤衣大摇其头,苦笑道:“什么双不双修,那叫同修。”
“哦……,那你有吗?”
鹤衣看着他,微笑着说道:“若你来与我同修,也不是不可以啊。”
“切,”
叶诤冷哼了一声,说道:“小爷大好年华,数不清的漂亮姑娘挤破头的往我身上扑。我跟你修道?那也太浪费了。”
鹤衣摇着头,似是已经听不下去了。
他转过身,一边往大门里走,一边说道:“行了,你有什么事直说吧,在风地里站了半天,当心着凉。”
叶诤一看他往里走,也急了。
正好门内的看门人迎了出来,叶诤顺手将缰绳丢给那人,追赶上去,走到鹤衣的身边,说道:“今天朝堂上的事,你都怎么看?”
“我?我能怎么看?”
“鹤衣,你可别忘了你是内阁首辅,这些事最后都是要经过你的手的。你难道就一点都没往脑子里去?”
“……”
“那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的脑子里——”
鹤衣回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我现在满脑子里,想的都是金缕玉衣的事,哪里还装得下其他的。”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
鹤衣的府上还是跟往日一样,除了守门的,和伙房的厨子和打扫的人,就没有其他的人伺候,非常的安静。
叶诤皱着眉头道:“金缕玉衣。”
“……”
“你还真把这个当一件事了。”
“不然呢?”
“……”
“皇上亲口交代,让我去督造金缕玉衣,这也是为了将来能再进西北,与西域各国打好关系的一个契机。”
“……”
“这东西虽小,但关系重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