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运微笑着道：“几位，本官想去拜见皇上和贵妃娘娘。”
那士兵道：“薛大人，皇上和贵妃娘娘一大早已经离开都尉府了。要拜见，等到晚上……等到明天再说吧。”
薛运道：“也就是说，他们明天才能回来？”
“是。”
“那，就好。”
薛运微笑着点点头，便转身往回走。
就在看见她转身离开，几个侍卫也放松了警惕的时候，薛运突然转过身来，对着他们一挥手。
一阵粉尘，从她的袖中喷出来，喷到了几个侍卫的脸上。
“你——”
那侍卫大惊，正要说什么，可粉尘已经吸入鼻中，立刻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几个人摇摇晃晃的昏倒在地。
薛运屏住呼吸，一直到粉尘散尽，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看着地上几个人，轻声道：“得罪了，得罪了。”
说完，她急忙转身回到房中，拿了准备好的包袱，趁着现在天色还没亮，立刻走出了厢房。
不过，她没有立刻离开都尉府，而是绕了一段路，走去马厩。
在草原上，两条腿走路，是最要命的，必须得骑马。
可是，当她走到马厩旁的时候，却看见这里已经空空如也，只有几个马夫坐在地上聊天闲扯，说道：“咱们可难得这么清闲。”
“哈哈，若不是陛下贵妃他们将所有的马都骑走了，咱们也得不了这样的清闲啊。”
“别说都尉府里的马，军营里的马，也一匹都没落下。”
“军营的马算什么，听说陈大人还在城中套购，连军户家里养的马也一匹没剩下，城里现在已经找不到一匹马了。”
“你们说，到底是倓国打仗，还是咱们炎国打仗？明明是他们两边打，怎么咱们这边比他们还动得欢？”
“这个，咱们不懂，那是皇上他们操心的事。咱们啊，有马的时候养马，没马的时候吹牛，不是挺好的嘛。”
“哈哈哈哈。”
几个人大笑起来。
薛运侧身站在墙边，听见这话，心中暗暗叫苦。
原本想着来这里偷一匹马离开，若偷不到，就到城中去找一家军户买马，现在看来，是行不通了。
可是，若没有马，在草原上虽说不是寸步难行，但那种艰难可想而知。
而且，这里离开白龙城太远，就算在跟随皇帝离开京城之前，她的母亲已经因为之前换香的事被皇帝召见，她虽然不知道皇帝对母亲具体说了什么，但韦氏回家之后，神情恍惚，惶惶不可终日，没过几天，就离开了京城，回白龙城了。
如今，自己就算要回白龙城，骑马也得好几天。
若是走路，那岂不是得走上一个月？
就算自己带足了干粮和水，可这样走上一个月，只怕两条腿都要走废了。
难道，要回去？
只这样一想，她立刻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行，绝对不能回去。
皇帝已经几次三番的询问她入后宫的事，甚至，连贵妃都对这件事不再表示异议，再这样下去，自己的结果，可想而知。
“不行的……”
她喃喃自语，又咬了咬牙，像是鼓足勇气一般，转身翻出了都尉府。
借着天色还未亮，离开了罕东卫。
另一边，南烟骑马跟着祝烽，在草原上一路风驰电掣。
已经过了很久，天都还没怎么亮，她在抬头看向天空的时候，终于隐隐的感觉到了什么，对祝烽说道：“皇上，天气不太好啊。”
祝烽听了，握紧缰绳，也抬头看了一下天色。
的确。
天还没亮，不是因为时间早，而是因为天空云层密布，而且微微的发灰。
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草原上的雨，可跟在京城那边的不一样。
这里不下则已，一下起来，可能几天几夜都不会停，地上会聚起大片的水洼，像之前他去白龙城与安息国特使见面的时候，在半路上遇到薛运他们陷入浮草下面的水塘子，就是如此。
于是说道：“你跟紧朕，留神些！”
南烟认真的说道：“妾知道。”
说完，祝烽又回头对着众人道：“都给朕打起精神，快一点！”
众人一见皇帝陛下和贵妃都这样肯吃苦，连马车都不坐，直接在马背上飞驰，谁还敢怠慢，全都策马扬鞭，紧跟了上去。
很快，他们便到了之前之前祝烽安排的，观战的地方。
南烟一看，眉头皱了起来。
这，竟然是一片白桦林！
而且，她若没记错的话，前些日子来巡查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位置离白虎城很近，可离之前祝烽看过的，两边决战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呢。
南烟说道：“皇上，不是观战吗？为什么离那么远？”
祝烽已经翻身下马，将缰绳抛给身后的亲兵，说道：“你以为观战就是站得近近的，去看着人家一刀一剑的砍杀？”
“……不是吗？”
祝烽瞪了她一眼。
身后的陈紫霄轻声说道：“娘娘，那是自己人作战的时候才如此。”
“……”
“可今天作战的，是倓国的两方势力，我们虽然要观战，却不能离得太近。一来，预防误伤，二来，还要防着他们。”
“……哦。”
南烟明白过来。
难怪祝烽选了这片白桦林，骑兵在平原上冲击起来，战斗力非常惊人，可一旦进入密林，战斗力还不如步兵。
这就是他选择这里的原因了。
第2605章 置身战场
难怪祝烽选了这片白桦林，骑兵在平原上冲击起来，战斗力非常惊人，可一旦进入密林，战斗力还不如步兵。
这就是他选择这里的原因了。
祝烽选定了林中一块小小的空地，让人搭了一个简易的雨棚，其实也就是将一块帆布系在四周几棵树上，罩在头顶。
然后，又铺了一块垫子在地上，勉强就算是他们坐的地方了。
南烟看了一眼，笑着轻声对祝烽道：“皇上也真是不讲究。”
祝烽瞪了她一眼。
“都要打仗了，你还讲究什么？”
“哼。”
南烟记得以前趴在窗台边偷听先生给司慕云他们讲课的时候，说起史书上的一些故事，皇帝出巡的仪仗，有的那可是绵延千里，若是御驾亲征，那不带个几十万人马是根本不会出门的。
及到战场上，也是各种排场，金车玉辇无一不足。
可到了祝烽这里，别说看不出是皇帝的仪仗，连一些封疆大吏的派头都不止如此呢。
自己这个“贵妃”跟着他，也贵不起来了。
想到这里，南烟便也不矫情，一屁股坐下去。
这个时候的祝烽自然是不会关心她的心里在如何的腹诽自己，只背着手站在前方，虽然现在已经是中午了，但天色仍然不太明亮——即便烈阳当头，也不可能看得到那么远的地方发生的事。
就在这时，周围的树叶，开始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可是，分明一点风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大家才好像明白过来，是地面被震得微微的颤了起来。
而且，不仅是地面，就在离他们不远的玉练河，河水也随之微微的激荡了起来，不时的拍击着河岸那些光滑的砂石。
一感觉到这个，祝烽的目光立刻变得锐利了起来。
他便偏过头，对着身边的亲兵低语了几句，几个亲兵立刻翻身上马，从几个方向往前方飞驰而去。
南烟也急忙起身走到他身边：“皇上，这是——”
“他们出发了。”
祝烽沉声说道：“阿日斯兰的人，已经出发了。”
南烟深吸了一口气。
看来，他那边派出的人马肯定不少，否则，不会有这种震撼的感觉，只凭着之前几次跟着祝烽出巡作战的经验，南烟粗略的估计，少说也有几万人。
于是轻声道：“有几万人。”
祝烽看了她一眼。
道：“至少十万。”
“那，蒙克那边呢？”
“从那天他大营里的人马，加上朕带过去的那些，少说，十五万。”
南烟倒抽了一口冷气。
二十多万的骑兵在草原上作战，那得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
难怪，地面都被震得颤抖起来。
南烟也没有坐回去，而是继续站在祝烽的身后，跟他一起并肩看着前方波涛渐起的玉练河面，因为天色的晦暗，玉练河也不再像一条蜿蜒在草原上的玉练，反倒像一条灰色的长绸，缠绕着，慢慢的流向远方。
时间，也跟那河水一般，慢慢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起风了。
这一片白桦林，虽然祝烽带来了许多人，可所有的人全都站在各自的位置上，连一声喘息咳嗽都不闻，只间或听见马匹轻嘶的声音，但这个时候，树上的叶子被吹得哗哗作响，不断的拍打着摇曳的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