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暮云沉着脸道:“那现在呢?她还背着人来见你?”
刘越泽道:“她是来看我这个老师的,毕竟当年教过她一场,她来看我,也算是我们的师生之谊,暮云兄不必如此介怀。”
司暮云冷笑道:“我介不介怀无所谓,要是让皇上和娘娘知道了,那就不是介怀这么小的事了。”
刘越泽道:“公主殿下来这里自然是避着人来的,你不说,我不说,她也不说,谁会知道?我已经远在西南了,暮云兄少说一句话,我就不必再被发配到更偏远的地方,我的妻儿也少些颠簸之苦,还望兄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司暮云冷冷的瞪着他。
另一边,心平有些失落的走出了驿馆,抬头就看见初云趴在门口看着里面,一见她出来立刻迎上来:“公——小姐!”
心平立刻说道:“舅父来了,你怎么不进来通知我?”
初云苦着脸道:“这里就一个门,奴婢看到司大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哪里还跑得进来?”
说着,她又轻声道:“公主,里面——没事吧?”
心平苦恼的说道:“不知道。”
这时,她也看见了司暮云的马车,因为之前也去司家府上玩过,所以赶车的认识她,急忙过来行礼,心平也没说什么,只摆摆手,拉着初云上了马车,心事重重的坐在里面。
驿馆内,司暮云大概听明白了刘越泽的解释,他想了想,然后说道:“这件事,我自然不会到处去说,心平也这么大了,她的名声要紧,说出去了对大家都没好处。你——你早些离京吧,别留在这个是非之地,再生事端。”
刘越泽苦笑道:“本来就是要走的,没想到她会来。”
说着,又看向司暮云:“也没想到暮云兄会来。”
司暮云这才有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还好意思,十几年不见,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还有,你送到舅父府上的那些东西都是些什么?你也不怕丢人?”
刘越泽笑了笑。
司暮云接着说道:“还有,你教了心平一场,她还知道来看看你,当初舅父又是如何教导你的,还一手把你提拔起来,你十几年不回京,这一次回京连老师都不去看一眼吗?”
刘越泽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暮云兄何必明知顾问?”
“……”
“那咸菜……我拎进宫的也是这些东西,这些年来,我是真的没攒下什么家底,若真的要我送些贵重东西,那回去的路资都没了。”
司暮云轻哼了一声。
刘越泽又接着说道:“我是外地的官员,进京来就只是为了述职,皇上最忌讳京官与地方官的勾结,尤其现在,老师还有个做太子的女婿,为了太子,为了老师,我更要谨言慎行才是。”
“……”
“所以,不见是我不对,但不是不义。”
“……”
“还望慕云兄体谅。”
司暮云看了他一会儿,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也缓和了不少,道:“舅父也是这么说的。”
“……”
“他看着你送去的咸菜,居然还很欣慰。”
刘越泽笑道:“老师果然还是老师。”
司暮云也忍不住笑了笑,自从走进这个房间之后,第一次认认真真,上上下下打量了刘越泽一番,然后说道:“你也开始长心眼儿了。”
刘越泽笑道:“活到这把年纪,若还没点心眼,那不是白活了?”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说到这里,闲话也差不多说完了,司慕云斟酌了一下,很谨慎的说道:“你这一次进京,皇上跟你说了什么?”
刘越泽微微的挑了一下眉毛。
司慕云立刻说道:“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们一个京官,一个地方官,是不应该私相授受的。”
刘越泽笑道:“那慕云兄怎么还问?”
司慕云道:“可是,你十几年都没回过京城,这一次皇上突然把你叫回来,一定有什么要紧的事。我们这些,都是离皇上身边最近的,不能不好好体察圣意——”
第3617章 我今后,自己去看
司慕云道:“可是,你十几年都没回过京城,这一次皇上突然把你叫回来,一定有什么要紧的事。我们这些,都是离皇上身边最近的,不能不好好体察圣意——”
刘越泽笑道:“所以在京城做官,显赫是显赫,也是真的辛苦。”
司慕云坐下说道:“还望贤弟体谅。”
刘越泽笑了笑,也坐到了他的对面,斟酌了一下措辞,才慢慢说道:“陛下这一次把我叫回来,主要是问一问蜀地的情况,和下一部的举措。这些,想必兄台也没有兴趣知道。另外有一件,陛下问了问严夜,和他身边的人。”
“严夜……?”
提起这个人司慕云的脸色凝重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严夜,因为大伯司伯言的关系,两人从小便相识。司慕云不太喜欢这个人,一个才能出众的人总是在不自觉的时候就会恃才傲物,的确不容易让周围的人喜欢他。不过,司慕云也知晓了这个人在失踪这些年在倓国所做的一切,包括之后收复白龙城,击溃南蠡王,都有他的功劳,所以他对这个人的感情也很复杂。
突然听说皇帝问起了他,司慕云迟疑了一下,但脑子转得很快。
“跟薛运有关吗?”
严夜带着薛运出走这件事朝野上下无人不知,司家的人更是把这件事当成了忌讳,毕竟,这些年来能真正影响到贵妃的人和事不多,薛运的出现,的确让皇帝和贵妃之间生了一些嫌隙,司家的人,连同顾家的人,都非常的谨慎。
刘越泽却摇头道:“不是,是那个叫修筠的女人。”
司慕云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思虑片刻,他哑声道:“看来,要准备打仗了……”
刘越泽看了他一眼,倒也没多说什么,只说道:“好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就只能说这么多了。兄长回去之后若要告诉老师也一听要提醒老师,谨慎以对。这是一件大事,怕是会影响到整个炎国的国运,不能草率。”
“我明白了。”
司慕云立刻起身,对着他简单的拱手行了个礼,便转身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他又想起什么,回头看向刘越泽:“那公主……”
刘越泽淡淡一笑,道:“兄弟可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得收拾行李明天早点上路,家中妻儿还在等我呢。”
司慕云看了他一眼,也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挥挥手便走了。
出了驿馆,上了马车。
心平原本心事重重坐在里面,一看见他上车,立刻挺直了腰背,小心的道:“舅父……”
司慕云也不理她,只招呼了一声,车夫便甩开马鞭,赶着车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车厢摇摇晃晃的,里面的人也摇摇晃晃的,心平的心里更是忐忑不安,刚刚坐在这马车里等着司慕云的时候,她就跟等着上刑场的囚犯一样。
见司慕云不理她,她又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舅父。”
司慕云看了她一眼,才说道:“公主要跟我说什么?”
心平抿着嘴唇,两只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揪着自己的衣裳,轻声道:“舅父生气啦?”
司慕云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心平想了想,低下头:“生气我,我不该出宫,不该来见老师。”
司慕云又看了她一会儿,才终于缓过一口气,说道:“既然公主殿下知道自己不该私自出宫,不该来见刘越泽,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
“你可知道,若出了什么意外,你父皇,还有你母亲,会有多伤心?”
心平急忙说道:“我很小心的,也不会乱跑。”
“……”
“我想清楚啦,只是来见一面,见一面就走,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看着自己这外甥女儿,虽然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可想想她小小的年纪,就要经历这样的“不如意”,司慕云的心里也有了一点柔软。但他还是淡淡的说道:“只见这一面,又为了什么?”
“……”
心平想了一会儿,说道:“为了……了一个心愿。”
“……”
司慕云看向她。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心平的头发,然后说道:“舅父不会告诉任何人,你也不要告诉任何人。刘越泽——你老师,他明天就要启程回西川去,那里有他的妻儿在等他。今天这件事,和你老师那个人,就断在这里,再也不要提,更不要想,明白吗?”
心平抿着嘴唇,乖乖的点了点头。
于是,司慕云也没再说什么,他半阖上眼睛,只养神。
马车摇摇晃晃的往前又走了许久,这时,他的耳边响起了心平轻轻的声音:“舅父,西川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