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她有些踉跄了，冉小玉急忙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扶住了她：“娘娘！”
南烟恍惚了一下。
她转过头来，看到是冉小玉，对着她笑了一下。
“小玉。”
“娘娘。”
“你刚刚看到了没有？”
冉小玉看着她，迟疑了一下：“奴婢看到了。”
“我厉害吧。”
“……”
“冯千雁，她以为当上了宁妃，怀了龙种，就能踩到我头上？还早八百年呢！”
“……”
“我就算什么都没有，谁也不是，但‘司南烟’三个字，不是她能踩的！”
她自顾自的说着，而冉小玉一直沉默的看着她。
这时，伸手到她的脸上一抚，轻声道：“娘娘，你——你别哭。”
“……！”
南烟一愣。
她愕然的伸手一抹，才惊觉，自己的眼中，一滴泪，不自觉的滴落了下来。
第1310章 全天下，最孤独的回忆
南烟一愣。
她愕然的伸手一抹，才惊觉，自己的眼中，一滴泪，不自觉的滴落了下来。
“怎么——？”
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指尖上的一抹湿润，而就只是这样轻轻一碰，越来越多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扑簌簌的往下落。
怎么会？
她越发的不知所措，抬手用手背去擦拭脸颊，却止不住泪水泛滥成灾。
怎么会？
她一边抹着脸上的眼泪，一边不知所措的自问着——怎么会？
为什么还会落泪？
明明已经“了断”了，就算那把刀没送出去，可对自己的意义，已经完全不同，她也已经打定了注意，不管祝烽怎么样，冯千雁怎么样，她只要做回自己。
做过以前的那个司南烟。
哪怕那个司南烟孤苦无依，穷困潦倒，可是，心却是坚强的。
她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可为什么，还是会落泪呢？
眼看着她这样无措的，甚至有些笨拙的给自己擦拭眼泪，冉小玉忍不住了，她伸手阻止了南烟，拿出一块手帕来，轻轻的擦拭着她的脸颊：“娘娘，没事了。”
“……”
“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南烟望着她，半晌，凄然一笑。
原来有些话，只能说给自己听，也只能骗自己。
就算她当着所有人的面，那么倔强刚毅，要做个了断，可到头来，真正心痛如绞的，原来还是自己。
那些在刀锋上走过的日子，那些最艰难，一点一点熬过来的日子，别人不知道，祝烽也已经忘了。
只有她，还记得，还留恋。
那是全天下，最孤独的回忆。
感觉到冉小玉还在不断的为她擦拭泪水，南烟笑了笑，伸手挡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我没事。”
“娘娘……”
“我真的没事。”
她一边说着，一边笑着，慢慢的走回到火堆前坐下，看着那燃烧的火焰，她平静的说道：“所有的柔情蜜意，都是他给的，他要拿走，就拿走好了。”
“……”
“我不在乎。”
“……”
“我不在乎……”
看着她失神的样子，冉小玉说不出话来，只能坐到她身边，安静的陪着她。
夜色，渐渐的深了。
帝后那边都已经安静了下来，所有的嫔妃也都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而这些低品级的宫女太监就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只能露宿在外面。
幸好，冉小玉随身带着一张麂皮。
虽然南烟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带着这个东西，之前都没看到，而是她跟叶诤见了一面之后，就有了。
她也不多问。
两个人侧卧在上面，不一会儿，就听见冉小玉的呼吸声变得均匀而沉重了起来。
她睡着了。
而南烟却一直睁大着明亮，又有些空洞的眼睛。
周围的篝火都已经渐渐的熄灭了，暗淡的光线下，她一只手轻抚着那把短剑。
上面粗糙的花纹已经非常熟悉了，就好像刻在她的心上。
可她还是一遍一遍，轻轻的抚摸着。
这时，子时要到了。
南烟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冉小玉，她已经熟睡，周围的人也都睡着了。
她小心翼翼的起身，朝着一旁浓密的树林走去。
第1311章 冷白月光下的狼眼
当南烟的背影消失在树林中的时候，一直在营帐内，那张舒服的大床上躺着的祝烽，也睁开了眼睛。
一整晚，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眼前，总是浮现着司南烟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对着自己微笑的时候，好像什么都放下了，云淡风轻的样子，却让自己五内俱焚。
不知道为什么，他难受得要命。
明明，是她对不起自己，明明是她没有保护好腹中的孩子，如今她这个样子，也是罪有应得，可为什么看到她那个样子，难受的反倒是自己。
她——
她给自己下了蛊吗？！
想到这里，祝烽更是感到一阵燥热难当，猛地一下坐起身来，一把掀开身上的毯子，丢到地上去了。
空气里，还有一丝凉意。
他呼哧呼哧的喘了一会儿，然后下了床，顺手拿起床边的一件衣裳披在身上，走了出去。
玉公公年纪大了，早就不让他在身边守夜，而另外两个小太监，因为连日来跟车伴驾，早就累得呼呼大睡，打雷都惊不醒，当然，祝烽也并不想让他们醒来。
走出帐篷，就感到了一阵凉风袭来。
他稍微的拉了一下衣领，正要往前走，就听见一旁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皇上？”
转头一看，却是叶诤。
他疾步走过来，对着祝烽行礼：“皇上怎么起来了？有什么吩咐吗？”
“没什么，朕只是，睡不着，起来走走。”
“那，微臣让他们几个小猴崽子起来伴驾。”
“不用。”
“那，微臣陪着皇上走走吧。”
“嗯？”
祝烽的眉头都拧了起来。
他原本只是想自己一个人随便走走，可现在叶诤一定要缠上来，让他行动都不自如了。
偏偏，这家伙今天不知道是看不懂自己的脸色，还是真的这么担心在荒郊野外会有危险，就是守在自己身边不肯离开。
祝烽没办法，只能一拂袖，往前走去。
叶诤也急忙小跑着一路跟了上去。
|
夜色深沉。
带着凉意的风吹过寂静的树林，将已经渐渐染上枯黄色的树叶吹得哗哗作响，被月光一照，树影摇曳，有一种鬼魅感。
南烟走在林中，又不敢点火，不由得就有些惊怕。
可是，一想到可以见到心平，她还是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沿着白天的路，勇敢的往前走去。
心平，马上就可以见到心平了！
被打入冷宫之后，她唯一记挂的，就是自己的这个女儿，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女儿，她心里油然而生了一股勇气，更快的往前走去。
不一会儿，就走到了白天跟黎不伤约定的地方。
这里，是林中的一处空地。
周围没什么树，冷白的月光照在地上，也将一个人高大颀长的身影投射在地。
南烟惊喜的走过去：“不伤！”
听到她的声音，那个高大的身影慢慢的转过身来。
一双狼眼，半隐在冷白的月光下。
“不伤！”
南烟高兴的往前走着，却不知为什么，当看到这双眼睛的时候，脚步下意识的有些迟疑。
而黎不伤微笑着看着她。
“你来了。”
就在这时，南烟突然脚步一滞。
第1312章 她，好大的胆子！
各处的篝火都已经熄灭得差不多了，只有少数几个地方，还有人守夜的，火堆还继续燃烧着。
祝烽看着这些扑腾的火焰，目光深沉。
叶诤跟在他身后，这个时候轻声说道：“皇上，已经快子时了。为了保重龙体，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
祝烽并不理他，继续往前走。
叶诤没办法，只能跟上去，而且他看着周围那些睡在地上的宫女太监们，算了算，似乎他们现在已经非常接近冉小玉他们休息的地方了。
他的眼睛亮了一下。
而就在这时，祝烽往前走着的脚步突然又停了一下，叶诤差一点撞到他的背上，吓得急忙停下来。
“叶诤，”
祝烽头也不回，声音低沉的说道：“那把短剑，是怎么回事？”
“呃？”
“那把短剑。”
祝烽微微的咬着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好像满不在乎，可叶诤是何等人，跟在他身边几十年，对于他的一点点情绪，都能掌握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