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烟的心微微的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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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边祝烽离开了厢房之后,还特地吩咐人在门口去守着,让他们小心服侍,若里面有任何动静,就立刻过来禀报他。
那些人自然是小心的应着。
然后,他便带着顾以游和佟斯年去了书房。
走进去坐下,看到两个人走到面前来站着,虽然年轻人显得非常的精神,但出去跑了这两天,没怎么休息好,眼底大片阴影,眼睛里也满是红血丝。
他们两是南烟的兄弟,祝烽看着他们,也跟看着自己的弟弟一样。
柔声道:“累着了吧?”
两人急忙摇头:“不敢。”
祝烽笑了笑:“累了就是累了,不敢是什么。”
两个人低着头,不敢吱声。
祝烽笑道:“你们都是年轻人,要敢说话,别一天到晚跟着顾亭秋学得老气横秋的。”
两个年轻人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笑。
顾亭秋的确是老成持重,家中年轻一辈的人也都是他教导出来的,格外的有威严,但也的确有些老气沉沉,让他们看着都绕路走。
祝烽伸手指着旁边桌上的杯盏。
“自己去倒水喝吧,听说你们两回来连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谢皇上恩典。”
两个人小心的走过去,每个人也只拿了杯子倒了一点杯底。
喝下去,倒是解了干渴。
然后祝烽正了正神情,说道:“你们出去勘察地形,情况怎么样。”
一提到这个,大家都严肃了起来。
顾以游立刻上前一步,沉声说道:“回皇上的话,草民等前天出发,往西北方向绕了一段路,到了热月弯的后方,勘察了那附近的地形。”
“如何?”
“这个荒原,早年……当然,是不知道几千百年前不是这个样子,从地貌来看,这里以前是一条河流,或者至少有过一场大洪水。”
“哦?”祝烽微微挑眉:“怎么看出来的?”
佟斯年道:“地面断口的纹路。”
“……”
“那种纹路,是水流冲击之后留下的。”
“……”
“包括很多地方的地形,也都是这种痕迹。”
祝烽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这个跟热月弯有什么关系。”
顾以游道:“热月弯那种奇怪的地貌,就是早年洪水冲击而形成,可以把它看成一个巨大的河谷,里面有万千沟壑。”
“……”
“叶大人他们行军打仗,进入热月弯的地方,当然就是那个河谷的一个出口。”
祝烽听到这里,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那,它的入口呢?”
佟斯年道:“是一个裂谷。”
“……”
“但微臣大体测量过,那里落差太大,而且地形险峻,行军是万万不能的。”
“……”
“况且,那个地方既然是热月弯的后方,里面的沙匪就不可能完全的放任不理,只怕也有派兵在那里把守着。”
听到这里,祝烽的眉心微微的蹙了一下。
这样,岂不是仍旧没有办法?
看到他这个样子,顾以游急忙上前一步,说道:“但皇上,微臣等还是有其他的发现。”
“哦?”
祝烽抬头看向他:“什么发现?”
顾以游和佟斯年两人对视了一眼,还是顾以游轻声说道:“既然是洪水冲击而形成的地势,也许只有一个来处,但必不会只有一个去处。大凡见到的河谷,固然是有一条主河道,往往也会有一些旁支细流,另觅其他的出口。”
祝烽的眉心微微一蹙:“你是说——”
顾以游道:“热月弯,一定还有别的入口。”
听到这里,祝烽沉默了一下,又看了这两个年轻人一眼,知道他们年轻气盛急于立功,这样的人他当然也见过不少,但到底是贵妃的家人,不好再加苛责。
于是淡淡的一笑:“这是自然。”
一看到他的笑容,两个年轻人立刻明白了什么。
他们想,皇上一定觉得他们两此行并无收获,只用一些话语去敷衍而,而仗着贵妃得宠,还想要向他邀功。
两人顿时红了脸。
佟斯年上前一步,沉声说道:“皇上,这并不是微臣的猜测,微臣在裂谷上方听了半夜。”
“听?”
“是。”
他认真的说道:“一般的河谷,因为蜿蜒曲折,当风吹入的时候形成气柱震动,不同的地势会发出不同的声音,也就是说,被堵塞的河道和畅通的河道,会有不同的声音,不同地段的河道,也会发出不同的声音。”
“……”
“草民听到了,里面有不少的河道,但是都被堵塞,发出的声音十分短促,但也有不同。”
祝烽看向他:“你,能分辨?”
佟斯年低着头,谨慎的说道:“草民不敢夸口精通,但听了一夜,草民能够确定,除了叶大人他们进攻的那一处入口,热月弯至少还有一条河道是通畅的,可以通到里面。”
祝烽一听,眼中闪烁出了精光。
“在什么地方?”
“在热月弯的北边。”
佟斯年说了之后,又想了想,谨慎的加了一句:“北边,偏西处。”
“你确定吗?”
“草民可以确定,那个地方一定有一条尚还通畅的道路。”
“……”
说完这句话,他们几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佟斯年和顾以游小心的看着祝烽。
只见祝烽坐在椅子里,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对他们说道:“好了,朕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是。”
第1280章 爱屋及乌
只见祝烽坐在椅子里,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对他们说道:“好了,朕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是。”
两个年轻人从书房里退了出来。
顾以游有些迟疑的回头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佟斯年。
小声的说道:“皇上是不是不高兴?”
“……”
“是不是觉得我们俩是废物?”
“……”
“可我们两的确探查出来了啊,怎么连个好都没落下。”
佟斯年原本一脸谨慎严肃,听到这句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瞪了顾以游一眼,道:“你不要胡说八道,要是让顾伯父听见,你又要跪祠堂了。”
听到“跪祠堂”三个字,顾以游立刻吐了吐舌头。
两个人走远了几步。
佟斯年才又说道:“皇上是个很谨慎的人,我们两这一次跟着出来,是以贵妃的娘家人的身份,若不做出点成绩来,那外戚的名头就落下来了。”
“……”
“皇上不夸我们,也有理,毕竟,这也算不上什么功劳。”
“……”
“等拿下了热月弯,你才能有自己的名字。”
顾以游听着,也点了点头。
他的话有理。
人要成功原本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没有谁能一蹴而就,况且在皇帝的面前,更要谨言慎行才行的。
于是,两个人商量着,慢慢的离开了。
祝烽坐在椅子里,想了一会儿,让人铺开了地图,自己在上面写写画画,不知不觉间,时间流逝。
等到他回过神来,已经是傍晚。
夕阳西下。
肆虐了一整天的风沙,终于在这个时候平静了下来,厨房送来了一些小食,祝烽吃了一些,一边喝茶一边问小顺子:“外面怎么样了?”
小顺子回道:“厨房那边还在休憩,但开火是没问题了。”
“嗯,冉小玉呢?”
“贵妃娘娘让人打了她二十板子,如今又回叶大人的房里了。”
“二十板子。”
祝烽听了,笑着摇了摇头。
这算是对上对下都有交代了,只不过冉小玉也硬气,竟然一点都不肯休息。
说起来,南烟身边的人——除了她那两个不知死活的姐妹,其他的人倒真的是都不错,并不是他爱屋及乌,哪怕除开跟贵妃的关系,这些人身上也多多少少都有些能让他看重的地方。
连顾以游和佟斯年这两个年轻人,刚刚跟他们那几个士兵来禀报情况的时候也说,在雪地里一趴就是大半日,甚至还亲身下到悬崖的一半,去探查那里的情况。
出身名门的贵公子能做到这一步,是不容易的。
将来,可以用。
只不过,要斟酌着用。
他并不希望看到另一个大家族的崛起,更不希望在自己执政的这段时间,出现高皇帝那样杀功臣的大案。
休息了一会儿,便离开书房,往南烟的居所走去。
一去却发现,南烟还没回来。
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怎么那个瞎女人那么麻烦,大半天了都还没厘清真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