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凝犹犹豫豫地在床边躺下了，离着萧淮一米远。
她弱弱地开口：“你想听什么歌呀?”
萧淮的鼻息缱绻，声音有点漫不经心：“随便吧，只要你唱的，我都喜欢听。”
他的目的是让她留下来，至于唱什么，他并不在乎。
楚凝想了想，扯开细细软软的嗓音，唱了几首儿歌。
她的声音温柔，甜美，和着外面滴滴答答的雨声，让人的心境逐渐平静。
也不知道唱了多少首歌，楚凝又开始唱《萤火虫》。
“萤火虫，萤火虫，慢慢飞，夏天里，夏天里，风轻吹。怕黑的孩子勇敢去吧，让萤火虫给你一点光。”
逐渐进入梦乡里的萧淮，手指猛然动了一下。
他又陷入了那个梦境。
夜晚的江南古镇，风微凉，萤火虫在漆黑的水面上飞舞。
站在长廊里的漂亮女孩停止了歌声，惊奇地转过头。
“小弟弟，又是你呀。”
女孩看起来是十四，五岁的样子。
她背着书包，穿着一件蓝色的五分袖中式褂袄，露出白玉一样的胳膊，下面是黑色的百褶裙。
她扎着俏皮的马尾，冲淡了过于明艳的五官，看上去又娇憨，又可爱。
五岁的萧淮仰着头看着她，比起她现在二十岁的样子，她雪白的小脸上还有一点婴儿肥，像一朵还未绽放的饱满花苞。
明明她比自己大那么多，小萧淮却是一副酷酷的模样，他歪了歪头，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回家?”
女孩愣了一下，许是面前的小男生，眸光过于锐利，她老老实实地回答：“其实我是要去学校上晚自习的，但是又不想去。”
“为什么?”
女孩穿着扣带布鞋的脚，一下一下地踢着栏杆，昏暗的廊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看起来又脆弱，又寂寞。
她的声音也低沉了几分，“我爸妈离婚了，我是和妈妈一起，刚转学到这里的，和同学们都不熟。今天要组学习互助小组，我猜又没有人和我一组了。”
萧淮忽闪着命令的眼睛看她，“那就一个人一组啊，多特别啊。”
女孩愣了一下，旋即笑得眉眼弯弯，满目璀璨。
浓得化不开的静谧夜色，忽然就像有万千星光掉落。
“那你呢，你怎么不回家?”女孩问道，“你这么小，你爸妈一定很着急。”
萧淮和她站在一起，看着走廊下黑压压的河水，他淡淡地道：“他们只喜欢我弟弟，我不想回家。”
星光一点点熄灭，女孩的声音沉静又悠扬，“那看来你比我惨一点。”
她没有像别人一样，虚伪的安慰他，或者笑话他懂什么。
萧淮忍不住问道：“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女孩怔了一怔，她轻轻的点了点头，“相信啊，父母也只是普通人，也会有偏心的，像我爸爸以前也很喜欢我，但是他在外面有了儿子后，就不要我们母女俩了。”
萧淮哼了一声，霸气地道：“那是你们不要他了。”
女孩笑了起来，杏眸弯成美好的弧度，“对，我们不要他了。”
第45章 多少有点变态
望着长廊下涌动的河水，和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女孩又轻声哼唱起来。
“萤火虫，萤火虫，慢慢飞……”
萧淮的身子震动了一下，他这才发现，每当楚凝给他唱这首歌的时候，他才能到达这个梦境。
女孩唱了一会儿，又觉得兴致缺缺，她俯身在栏杆上，用一只莹白小手托着腮，沉默地看着远方。
“这首歌，是你们家乡的童谣吗?”萧淮缓缓地问道。
女孩点点头，“对，小时候，我奶奶经常给我唱这首歌哄我睡觉，是不是很好听?”
萧淮沉默了片刻，点点头。
女孩伸出手，拉住了萧淮的手。
小男生的掌心很热，十指无比修长。
“我们去逛逛吧，小弟弟。”
她笑意盈盈，眉眼秾丽，裙摆在夜空下翩跹，划出美妙的曲线。
萧淮呆了一呆，不由自主地和她牵着手，沿着青石板路走去。
两个人一直走出了古镇，外面，是一个很大的夜市。
夜市里卖什么的都有，小吃，衣物，日用品，玩具……
有一个套圈的摊位，摊主正在用力吆喝，“一块钱十个圈！一块钱十个圈！”
摊开的黄色毯子上，从远及近，有一些粗糙的玉器，毛绒玩具，包包什么的。
女孩在这个摊位前，停住了脚步。
最远处的一排，静静地躺着一枚银戒。
银戒上面镶嵌着一个不太好的猫眼石，在灯火通明的夜晚里，闪烁着微小的光芒。
女孩只是略略地看了一眼，萧淮马上问道：“喜欢那个戒指吗?”
女孩有点红了脸，她轻轻点点头，“嗯。”
她喜欢那枚猫眼石的光，就像古镇里自由飞翔的萤火虫。
虽然只是闪烁着微微的光，但却足以温暖自己，照亮前路。
老板走了过来，笑呵呵地道：“小姑娘，喜欢这个戒指?眼光真好，物件虽小，但是我这堆东西里最值钱的，要不要和你弟弟试试?”
女孩虽然不抱希望，但是一想才一块钱十个圈，试试就试试。
她从口袋摸出一枚硬币，换了十个圈，分给萧淮五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