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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照良宵_破折号yiyi【完结】(78)

  剑灵刑天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想听,又如何?本尊只是随口一说,想要刁难你而已,那琴谱早已失传,你不可能重现这首曲子。”

  “我会帮你寻到的,”樱招一脸郑重,“随口说出的话往往是埋藏在心里最深的执念,我会帮你寻到剑谱,重现那曲仙音。”

  她一连向他承诺了两遍。

  啰唆。

  刑天一脸冷漠地将差点戳破洞窟的巨剑收回来,接着,他未发一言,直接化作一股轻烟钻进了樱招手中的刑天剑当中。

  半晌,他又扔出一句:“本尊累了,你这小修士今日之内不要再来打搅本尊。”

  “噢。”

  樱招捧着剑,应了一声,然后利索地将剑背在身后,转向一直等在一旁的斩苍。

  魔尊似乎真的很心疼被刑天破坏得乱七八糟的洞窟,在确认樱招已然全数将那三十年灵力炼化,再无爆体而亡的风险之后,便悠哉游哉地开始布阵修复四周的残垣断壁。

  他的法阵真的很厉害,不,应当是,哪里都很厉害。

  其实樱招没有那么蠢的,在阵中被困了这么久,她早猜出来斩苍的真身是什么了。

  初入黑齿谷,被四种地狱模式折磨得生不如死时,她便知道,要脱身,必须找到阵眼,而阵眼便是那棵她怎么找都找不到的扶桑树。

  斩苍的小院正是坐落在阵眼之中,才会日日都这般风和日丽。可他从来不许她出去,因为她一旦踏出院门,便会发现这座院子处在扶桑树的腹中。

  今日之前,这一切都是猜测,直到刑天那个大漏勺,故意漏出的那几个关键词,才让她确认——

  斩苍的真身的确就是那棵传说中可以连接三界的扶桑树。

  他化形的年纪虽比她要短,但真身几万年以来日日承受着十个太阳的神力,也难怪强到这个地步。

  此时斩苍已经将洞窟修复得差不多了,见到樱招慢吞吞地走过来,下意识地想去牵住她。

  向来随心所欲的魔尊决定不去理会樱招说过的与他不熟的这句话,头一次决定顺从自己的心意,在她清醒的时候与她亲近一点。

  她喜欢黏着他,不是吗?

  那他也可以将他的手递给她,只要她牵住,不再甩开就好。

  斩苍看着被破坏成灰烬的树枝石块在法阵的作用下从从容容地一样一样复原,自己也俨然装作从容地伸手示意她拉住自己。

  但樱招很奇怪地看他一眼,踟蹰着问道:“我方才沐浴时,被蚊子咬了一口,是你将法阵修改了吗?”

  斩苍:“……”

  “法阵既然可以修改,那是不是表示,我们可以出去了?”

  黑齿谷的法阵,由斩苍一已操控,他其实,一直都是可以出去的。

  根本就没有什么“要满四十九日才能开启生门”这种说法,这不过是他在救下她的那晚,随口胡诌的一句戏言。

  起初,斩苍只是不愿意太快回到厌火魔宫,坐回魔尊的位置而已。他自从坐上那个位置之后,虽然每天都被形形色色的魔族所包围,日子被各种繁杂事物所充斥,但他时常会有一种荒芜感。

  一棵普通的树离了根,会不能活。

  他虽不是普通的树,化形之后亦不会被根茎束缚,但对于来处,总还存着不小的眷念。

  这里的一切都繁荣茂盛、日暖风清,是他扎根了几万年的地方。化作人形的短短几十年光景,在茫茫大块熔炉里,是完全不值一提的尘埃。

  樱招当然是个意外,当初随口胡诌的那句戏言,让他作茧自缚,备受折磨。

  虽然他在第六日晚上便擅自觉出了别的乐趣,并且直到现在,他也没弄明白这份乐趣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樱招已经在提前叫停了。

  在他准备认真思考的时候。

  不过这样也好,那些一想到她,就堵在胸口无法消散的沉闷黑云,那些令他意志薄弱、变得不像自己的无解情绪,还有,那些令他几近失控、身躯快要焚尽的渴望,这些全都可以被巧妙地消解掉了。

  “嗯,可以出去了,”斩苍说,“明日。”

  “我是要被你抓回魔宫去,还是可以自行回中土。”樱招又问了一句,意在确认他此时此刻的想法。

  “回你的中土去吧,”他说,“通缉令,我会撤销。”

  那她犯过的那些事,就这样一笔勾销了?

  斩苍没有解释为什么突然间法阵便能开启了,樱招也没问,因为她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并不是那么的和煦。

  樱招以为,自己来魔域这一趟,最重要的目标已经达成,应当是要欣喜若狂的。迫不及待地出谷,回师门报喜,才是她该做的事情。接下来她还要去给刑天寻琴谱,继续修行,以期早日得大道。

  漫漫仙途,一桩接一桩的事情,哪样都比困在这里更为重要。

  与她终究殊途的魔尊,即使好看到她一眼都不想移开,但他避她如蛇蝎,想必的确是不想与她这么个修士有过多深交。像今日这般偶尔递过来的手,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安慰。

  反反复复又捉摸不透的态度,令她险些妄起非想,耽于情爱。

  还以为,那些……不是梦。

  这样的情绪很奇怪,那道疤痕的消失让她寄希望于是斩苍做的,但倘若真是他做的,这也实在是一件恐怖至极的事情。境界差距过大,她连反抗都毫无办法,只能任他宰割。

  如同初见那般,没有丝毫余地。

  她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该做些什么,便只能捡着最重要的问题来问斩苍,不是催促的意思。

  只是她未想到出谷之日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如此,那便……最好了。”隐约有些不如意的失落堵在樱招的喉咙,她艰难地把这句话说出口,她看到斩苍的目光仍旧凝聚在她的脸上,冷冷冰冰的,情绪不明。

  樱招突然意识到,自己前一刻拿了剑,后一刻便问他能不能出去,真的很像在过河拆桥。她想着自己应当真心地对他表示感谢,于是赶紧补充了一句:“多谢魔尊大人,大恩无以为报,只求来日……来日……”

  她已经木讷到连场面话也说不好了,真是丢脸。

  好在斩苍根本不想与她有什么“来日”,见她好半晌闷不出一句完整话来,竟轻轻扯了扯嘴角怪异地笑道:“除了收留你,我对你也没多少恩情可言,那柄剑是自愿认你,我没有帮到你半分。一切皆是你应得的,樱招姑娘不必太过挂怀。”

  真是无耻,明明偷偷在她身上得了那么多好处,他却故意只字不提,反倒摆出这么一副宽容大度的模样。

  说着不必挂怀,实则句句都在求着她挂怀。

  听到这样的宽慰,樱招心里好受了几分,虽然情绪仍旧乱七八糟、说不分明,但她决定要开心一点。

  她冲着斩苍点点头,抱着那柄刑天剑问道:“那你要消除我的记忆吗?”

  他的真身是扶桑树的事情,被刑天三言两语透了个干净,樱招再也装傻不得,只能摊开来问他。

  “不必,”斩苍摇摇头,“今夜之事,单单消除你一人的记忆,也无济于事,那刑天知晓一切,迟早会再次向你说漏嘴。”

  “说得也对。”

  记忆消除之法,用来简单,但真正使用起来却漏洞百出。被消除记忆之人,神志清醒之后,若是前因后果联系不上,迟早会察觉出异常。

  “我会用言灵咒术约束他,让他除了我,再无法向别人说出这件事,”樱招向他保证,“我亦不会将黑齿谷的所见所闻向人透露半个字,包括我师父。”

  她张嘴说了些什么,斩苍似乎根本没有听清楚,只觉得她的嘴张张合合,整个人沉浸在要出谷的喜悦中,精神头十足。

  洞窟被修复好,月光也渐渐被阻绝。

  斩苍一连释放出数个凝光球,一个一个如同灯笼似的将来时的路照亮,流利得像一首离别的小诗。

  “走吧,”斩苍不再看她,转过脸在前面引路。走了几步之后,他又停下来,确认樱招有好好跟着之后,才默默地往前走。

  这段路已经不若来时那般,有需要隐藏的秘密。凝光球遍布在四周,将前路照得通亮,脚下凸起的根茎再也无法绊住樱招的脚,而斩苍亦再也无法借机将她揽住。

  沉闷的脚步声被压缩在封闭的树洞中,鞋底碾在泥土上的声响敲击着耳膜,黑夜突然变得凝重又冰冷。

  树洞当中飘荡的珍稀木香,与斩苍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的好闻。樱招曾诧异过为何一个魔族身上会有这种长年累月被阳光雨露滋润而形成的味道。毕竟,魔域那片天,常年不见太阳。

  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选择成为魔。

  但这些都与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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