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直哉笑得特别开心,
“我会用尽全力记住你的。”
听到这种奇怪宣言的五条悟:“……”
他呲了下牙,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缺了一颗牙,笑得好蠢。”
禅院直哉连忙闭上了嘴,那一瞬间的神色慌张且羞耻。
五条悟:“而且你说话还漏风。”
禅院直哉:“……”
他瞳孔地震,整个人都摇摇欲坠起来。
耻辱!耻辱!
啊啊啊啊他刚才还在自信的微笑!
为什么会掉牙!为什么?!
侍从趁机上前,要把禅院直哉拉走,“直哉少爷,伤口,伤口!”
这回禅院直哉乖乖走了,像捡到台阶一样急急溜走,连转头看冬阳的脸色都没敢。
冬阳若有所思的瞅了眼郁闷盯着他的背影的五条悟。
五条家主凉凉的斜睨了冬阳一眼,“你对那小家伙做了什么?”
冬阳:“不知道,看了他的兜裆布?”
五条家主:“……”
冬阳打趣道,“童言无忌,他长大后估计恨不得要撞墙了。”
五条家主看了一眼悟,小声道,“我觉得有些人不当这是童言。”
那对于五条悟来说是种挑衅。
有关于孩子之间的争夺欲,占有欲,领地被侵犯视线被转移的危机感。
冬阳可能看得很随意,但是禅院直哉的想法和目的在五条悟眼中可是暴露得一清二楚。
他嘁了一声,“讨厌的小鬼。”
竟然想从他身边夺走妈妈。
他拉了拉冬阳的手,“我们以后还会来这里吗?”
“嗯?”
五条悟应该不喜欢这里才对,因为那些小家伙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他们极度的慕强,外露自己的敌意,好像拳头大了便不需要在乎自己的言行是否令人不适,不如说,他们还把伤害“弱者”当成一种乐趣,一种勋章。
“直哉的咒术很有意思。”五条悟说道,“所以打败他也算一种修行。”
冬阳笑了笑,“哈哈哈…你们总有机会接触的,因为他是禅院。”
五条悟似乎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他说,“妈妈,为什么我们那么不一样……?”
五条家试图掌控他,而这份“掌控”是不愿意展露在六眼面前的核心目的,他们呵护神子,对他采用了各方面吹捧宠爱的怀柔政策。
在冬阳带他看了五条拙古的另一面之前,他只是觉得那些老家伙对他事事巨细无微不至的啰嗦样子有些烦人,觉得某些族人对他卑躬屈膝唯唯诺诺的模样很是怪异,但从生活上的方方面面来讲,他没有受到苛待。他也没有靠着这份特殊而欺凌别人。
但是禅院家不同,禅院直哉不同。
他们向五条悟展露了为武者尊,漠视他人欺辱弱者的一面。
并且,不只是一个人。
整个禅院家都是这样。
从孩子到大人,从少主到侍从。
五条悟忽然有了“腐朽”这一词汇的清晰概念。
冬阳说:“因为家风不一样,教育出来的孩子也不一样。”
五条悟颤了下眼睫。
家风?家族的风气?
他想,如果他和母亲在的五条家是这样的话会是怎样的景象。
……不,应该说,五条家不是这样的吗?
五条悟一时有些迷惘。
他想到母亲很强,还加入了自卫队,可这似乎并不能证明五条家很开明,有很多事情他都不知道。
怎么改变?
将这些人杀掉吗?
杀不完的。
高层,大人,这些是“腐朽思想”的宿主,不是本体,真正的敌人不会因为杀死某些人而消失。
那边,聚集过来的禅院家术式队打算离开,“既然孩子都找到了,事情解决了,我们下班了。”
冬阳轻扬起语调,“解决?解决什么了?”
她转过头,“罪魁祸首都没找到呢,这就歇火了?”
术师队脸色有些不好,“这件事我们会查。”
冬阳呵笑了一声,“等你们出结果,对于我们来说不就相当于就这么算了。”
第52章
“那么你想怎么做?”
一个禅院对冬阳说,“不只是六眼失踪了,直哉也失踪了,你是想住在这里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吗?”
禅院直毘人默默看着这一幕,不出声阻止也没有认同冬阳。
家族之间有管理权的分别,禅院家有可能出了叛徒,也该由禅院来处置,其他家族插手内部的事情向来不妥,但是因为事关五条家的六眼,她插手也便有了理由。
冬阳问,“你们打算怎么找人?”
他耐着性子答,“将今天在场的人带到审讯室,好好盘问一番,尤其是下人和侍卫,竟然擅离职守放任孩子们走近训练的禁区,他们有疏忽的责任,需要受到惩罚。”
冬阳:“然后把这些人都罚一遍,是不是就算给了交代?”
他压低眉宇,说,“那你想怎么样?”
归根结底——
他们对六眼的安危并不在意。
至于直哉,虽然他是家主的儿子,但毕竟现在还很幼小,对家族没有任何付出,如果不小心夭折了,那只能算他的命不好。
如果单单六眼失踪,禅院家可能会因此遭到咒术界的冷言冷语,但是真正受伤的是五条,而如果禅院的少主一起失踪了,两家的孩子都遭遇了不测,那么他们便也是受害者,还能洗去家族居心不良的嫌疑,这场闹剧反而成了打击五条的机会。
冬阳拿出了一个类似手机一样的铁盒子,细看下像是收音机的外形。
她操作了几个键,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外放声音,
【“直哉少爷,悟少爷,家主有事找你们。”】
一个男人的声音幽幽传了出来。
在场的人皆露出了有些茫然的神色。
他们像是见到了意外的一幕,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奇怪,这是什么声音?”
“手机吗?”
“这个时候她在和谁打电话?”
“真的是通话吗,这内容太奇怪了吧……”
“……我怎么感觉这个声音有点儿耳熟?”
人群中,有一个人瞳孔一震,立马犹豫的左看右看,不动声色的后退,借着身前人影的遮挡悄无声息的溜走了。
紧接着,盒子里传出了稚嫩的童声,
【“老爸找我?什么时候,他不是和那个女人一起离开了吗?”】
尽管经过了几分电子处理,也能让人准确的认出,这是禅院直哉的声音。
那男人的声音又道,【“他好像有事情要吩咐你们,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的职责是把你们带过去。”】
然后是五条悟的应声,
【“我不去。”】
他拒绝得斩钉截铁,【“如果母亲有事找我的话,她会让早春阿姨来接我。”】
神子的声音异常冷静。
他警惕道,
【“你叫什么名字?”】
现场哗然。
这,这是……!
是事件回顾!
有人的第一反应是,“术式吗?”
“不对,这个好像是……是录音?”
是录音。
现在是1996年,智能机还没有全面普及,大家用的都还是座机和能玩小游戏的翻盖手机,任何其他电子设备都是单独发展并让人购买的。
而对于他们这种传统封建大家族来说,更不可能有监控器这种东西,但是冬阳可以给悟随身带录音器。
在戴之前她问过悟,能不能接受这种没有隐私的生活,而悟很平静的说,“无所谓,因为我知道第一时间留有证据是最重要的事情,这是你用实际行动教会我的。”
他还说,“这个录音器很小,所以很好隐藏,但是电量并不充足吧,可以手动开关吗?因为当我离开你的视线的时候,它才有用处。”
事情真相很明显了。
冬阳说,“我一直和禅院家主在一起,从来没说过要让两个孩子来找我们的话。”
众人看向禅院家主,禅院直毘人肯定的点了下头。
随着话音,收音机里传来了古怪的肢体摩擦声,然后是一声极轻的,用声音披露术式的咒语。
接下来是两个孩子在咒灵训练场的苏醒,苦战,痛苦的哽咽,以及剧烈的破门而入的响声。
“叫人昏迷的术式?”禅院家的某些人脸色很不好,“看来是那个家伙了。”
【那个家伙】。
冬阳看向禅院直毘人,“所以是谁?”
禅院直毘人面瘫着一张脸,叫人看不出情绪来,但冬阳愣是觉得他在拼命压自己想上扬的嘴角。
他说,“禅院家平常把守地下室的人,术式便是使人昏迷,他叫禅院冽。”
五条悟适时插话道,“我记不清那个人的脸了,他的术式应该有让记忆混乱的副作用,且需要在目标的近处施展,否则也不会跟我们搭话,直接偷袭便好,我对他的咒力形式还有印象,如果再次看到的话,我能认出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