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不在多,贵于精。
刨去仲夏,其余三人能跟时雨至今,非泛泛之辈,都有几把刷子,尽管各自目不同,终究是一个团队。
“只要人心齐,就能创造奇迹。”仲夏莫名想起时雨说过的豪言壮语。
时雨开始分派工作任务:“疾病的筛查范围,决定医疗诊断人工智能机器人的方向和功能,我们不是医生,不可能包罗万象,针对乡镇医疗水平的局限性,尽可能多的加入常见的老年疾病,比如三高、常见的呼吸道疾病。心血管和脑部疾病病因复杂,排查起来很困难,以现有硬件条件,暂时无法做到,不要把时间和精力投入到无意义的事情当中去。郭盛,你列个疾病清单,然后扒病因、检测方式和各项数据指标,我会根据市面上的硬件模块,进行筛选,最后决定它的功能范围。”
郭盛是时雨在普林斯顿大学校友,共事有段时间,心领神会,且神情专注,频频点头,干脆利落地说了两个字:“明白。”
在仲夏看来,他有点当年魏成哲的影子。
时雨把头转向曹晨:“你的工作不需要我说了吧?”
曹晨慵懒地坐在折叠椅上,侧着身子,一手搭在椅背上,有点玩世不恭的味道,勾了勾嘴角:“知道,把小盛子的数据,进行语音识别、文本分析、机器翻译,重点是改进算法,提高效率和准确性,同时编写维护文档,提供技术支持和培训,注重信息检索的便捷性。老年人耳背,很多人听不太懂普通话,加入方言太费时间,针对目前测试环境,我先加入吴语,后续再优化。”
郭盛对他翻了翻白眼,小声嘟囔着:“放尊重点,严肃场合,别人身攻击。”
曹晨笑着摆手:“OK,郭大侠,你别拖我后腿就好。”
仲夏发现,曹晨好像很喜欢给人起绰号,跟郭盛有点不对付,平时还好,一到正儿八经的工作场合,就开始明里暗里掐架。
其实她挺喜欢“小寡妇”这个绰号的,可是最近曹晨不这样唤他,至少不在明面上。估计是时雨听着难受,敲打过他。
时雨说的有点嘴干,抓起一瓶矿泉水,往口中灌,咕噜咕噜,没几下,居然一口气喝完了。
仲夏习惯性地想提醒他,喝这么急,对肠胃不好。
刚抬起手,想要张口,又落了下去。
都离婚了,还瞎操什么心。他爱折腾身体,随他去,跟我没关系。
喝死拉到,一了百了!
时雨厉声道:“仲夏,你嘟嘟囔囔什么呢?现在开会,认真点,别扰乱会议秩序。”
仲夏一个人坐在最后面,抬起头,甩给他一个白眼。
时雨像是被仲夏打断思路,默了半分钟,伸手拍许默的肩,想起这家伙不喜欢被人碰,落在虚空的臂膀垂了下来,交代事宜:“阿默,你这边任务最重,每个病患体质不同,针对个人情况,做深度学习优化,根据前期数据积累,不断优化,描绘出每位患者的人物画像,主要是饮食习惯和生活习惯,大多数毛病,是病从口入。”
时雨顿了顿说:“帮你又申请一台电脑,一会仲夏去人事领一下。”
仲夏干巴巴哦了一声。
又干苦力活,还真的是同事。
我是女生好不好!
其他人的工作交代完毕,仲夏盯着时雨,流露出期待的眼神。
终于轮到我了,天天泡茶、点外卖、打印资料,贴票据,无聊透顶。
时雨注意到仲夏的表情,望着她,不带情绪地说:“你的工作很简单,根据机器人诊断结果,在屏幕上显示表情包,目的是让他们深刻意识到自身疾病。”
他顿下,思考片刻,嘱咐道:“一定要契合实际病况,起到警示作用,但绝对不能给对方造成心理压力。”
仲夏撅起嘴:“噢!”
时雨说的既通俗又专业,但以仲夏对计算机和人工智能的浅薄认识,她搞不懂其他三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尤其是许默,他一人占四个工位,已经有三台电脑,现在还要加。
不过这些跟仲夏没关系,仲明楷跟她说过:“术业有专攻,做好自己分内事即可。”
她这部分的工作量其实并不大,针对设定疾病筛查和诊断,画出相应的表情包,就可以。
时雨坐在白板前,搁起腿,姿态闲散,一副皇帝等着下朝的派头,歪着头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仲夏果断举手,竖得笔直,五指并拢。
她还没能完全从学生角色里转换过来。
时雨抬了抬下巴,淡淡道:“你说。”
仲夏站起来提问:“我们都有各自的任务,那你干嘛?”
骤然间,三人齐刷刷回头,有种茫然的错愕。
牛逼,这小寡妇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曹晨暗自咕哝,越发地对她产生兴趣,想着要不要拿她当偶像,可无端抛弃袁芮,又舍不得,心里很纠结。
其实仲夏也不是要干涉领导的工作,纯粹觉得,他把别人工作安排得满满当当,自己干啥也不说,不透明,也不公平。
时雨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琢磨半天,抛出一句带有明显调侃意味的话:“你是以什么身份,问这个问题?”
严肃的工作讨论,被他这么当众一说,意思变了样,仲夏体内腾起一股闷热,红到耳根。
她搜肠刮肚,想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明明是自己在提问,怎么好像被人反将一军。
最后仲夏很没有底气地回答:“助理,对助理,你这么懒,我负责给你写工作日志,总要知道你干了点什么,对吧!”
懒?老大还懒,这世上就没勤奋的人了!
郭盛想要鸣不平,想想对方是个女孩子,不跟她计较,到嘴边的话,硬是咽了下去。
时雨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叹息一声:“行,你跟我来。”
第11章 如果“二选一,没得商量。”……
除了每天泡八杯咖啡和送外卖,仲夏很少进时雨办公室。
她像只散养的小鸡,时雨没给她派过正儿八经的活,尤其是原画师这块,净把她当钟点工使唤。
透过玻璃隔断,仲夏只知道,他要不缩在工学椅里敲键盘,要不在窗边捣鼓一堆叫不出名字的器件。
路过仲夏工位,时雨抄起她桌上的硬面抄,把她按在自己座位上,站在她身后,熟稔地点开电脑里十几个文件:“你不是想知道我干了点什么?”
时雨从笔筒里抽出仲夏送他的钢笔,敲两下桌子:“记好。”
仲夏把钢笔插回笔筒,拿出自己的卡通水笔,煞有其事地准备做笔记。
时雨点开一张需求分析表说:“照理说,应该由我来决定机器人的功能,挑选设备零部件,画电路图,但郭盛本科硕士学医,是部门里唯一懂医学的。我需要他罗列出老年人常见疾病的病因、症状、分析检测、诊断依据,再决定选用哪些模块。我们这里的工作是反着来的。但有些检测功能,是我要求
必须加进去的,就像CT影像和血液分析。”
仲夏似懂非懂地记下关键词。
时雨又打开几张工业设计图纸,因为单元模块图纸比较小,时雨把头往屏幕前凑近一些说:“机器人是模块化的,这是每个模块的集成电路图,到时候根据功能模块,整合起来就可以,但问题在于机器人的外观没设计好,不过大致形状是有的,具体需要斟酌。”
他指向办公区里闲置在角落里的白色机器人。
两人挨得很紧,臂膀擦过仲夏的头发,时雨身体的味道沁入她的鼻中,令她有些紧张。
曾经无数个夜晚,他们躺在一张床上,这个味道,她再熟悉不过。
仲夏无法用言语描述这种味道,联想到他对事业的执着,散发出叫人着迷的魅力。
她姑且把这种味道当成男人味,每次看到他认真工作时,就忍不住想要靠近,犯花痴,傻傻地盯着他看,越看越帅。
以至于仲夏经常在她工作时,把两条白花花的大腿,搁在他的膝盖上,像水蛇那样,动来动去,一点都不安分。
时雨相当自律,有自己的作息时间,大部分时间遨游在知识的海洋,无暇欣赏旖旎风光。
婚后差不多有两个多月,仲夏竭尽所能,甚至不惜听取唐盈的馊主意,买了件布料少得可怜的睡衣,抛下羞耻心,在他面前晃悠,才成为一对真正的夫妻。
有时候仲夏回头想想,时雨就不是个男人。
是圣人。
那晚时雨在书房学习,即将去美国读博,他比其他同学少读三年硕士,必须加倍努力。
仲夏一个人没劲,端了盘樱桃去书房,坐在他腿上,双臂搭在他肩头,亲口把樱桃用嘴衔到他嘴里,极尽挑逗。
在送入他口中时,故意舔了舔他的嘴唇。
父母从小教导她,作为女人,要懂得礼义廉耻。
仲夏何尝不想。有些事情,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