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源危机让异种和人类站在了对立面,如果人类想活,异种就要死;如果异种想要活,人类就要死。
持续多个世纪的混战让仇恨不断发酵,变成如今水火不容的局面。眼下的生物能源计划看似消灭迫害人类性命的异种,实则也将人类推向了仇恨轮回的漩涡,最终一定会走向自我铺垫的危险终局。
所以,她要一步一步往上走,得到最高的权力,用她的方法结束这一切。
虽然没能如愿进入白塔,但她和白塔之间的距离少了十分。
值得庆祝,不是吗?
晋级赛的排名结果已经全部公布,88名预备役生的生、升的升、死的死,都拥有了各自的结局,出于种种考量,原本该有的结业仪式却遗憾取消,大家也只能在沉默声中各奔东西。
用魏紫珊的话来说,就是:“谁能想到一场比赛中间发生了这么多事,到了真正离开的时候,竟有些恍惚,不知道这些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
某种程度上,他们八个人是幸运的,没有面对生与死之间的遥远距离,却也无可奈何地要面对分别。
蓝祈因为抗战有功,已经正式加入黑甲队为白塔做事,而齐商言也因为在最后一场比赛中的突出表现,被指挥官点名要求留在白塔。
一个不受任何污染物影响的高级哨兵,应该去往属于他的战场,成为白塔最棒的杀人武器。
酒时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心里说不出的堵。
她希望他还记得那天她说的话,就算所有人都把他当成机器,他也要把自己当成一个会痛、会累的人。希望她再次回到白塔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未曾麻木的人。
至于郁闻安,他已经成为了白塔之上的祭司,背负起了“希望”之名,困满异种的净化台是他的归宿。
酒时半靠在飞艇的舱壁上,手里捏着那张仅有十分的晋级卡,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她发呆的时候,柏瑞安夺过她手里的卡,一把拍在她腰上:“好东西就别拿出来晃了,小心我嫉妒。”
“嫉妒?”酒时被拽回现实,下意识用手按住腰间下滑的卡片,开玩笑:“和你认识这么久,我竟不知道你还是个善妒的人。”
“那你现在知道了。”
那理直气壮的口吻,和酒时气人的时候如出一辙。
说起来,比完赛后柏瑞安对她的态度异常冷漠,以前那股子贱嗖嗖、黏人的劲儿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且每次对上眼神他都要别过脑袋,哼出一声很重的鼻音,好像酒时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惹他生气了。
想了想,她又拿出晋级卡,“真嫉妒我啊?这玩意儿可是花了我半条命呢,结果连白塔的门槛都没碰到。”
“我问你。”柏瑞安挤了过来:“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瞒着你?那多了去了。”
嗤。
柏瑞安心脏中箭的声音。
他瞪着无辜可怜的蓝眼睛,“我们之间的感情居然已经走到如今的地步了吗?”
“你没事情瞒着我?”酒时可不信他。
嗤嗤。
心脏连中两箭。
柏瑞安咬牙,坦白:“我直接问了,你和郁闻安怎么回事?”
他还特意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凑到酒时的耳边。
回程的飞艇其实没有白塔的人,都是学院自己人,他不必如此谨慎。
但他如此,搞得酒时也偷偷摸摸:“你不是知道吗,我需要他的向导素啊。”
“可你玩玩就行了,干嘛让他做你的专属向导!你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你怎么知道的?”酒时懵了。
嗤嗤嗤。
三箭连发。
柏瑞安听到她承认的那一刻,天都塌了:“天杀的郁闻安!”
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能让小酒儿愿意在一棵树上吊死。
第68章
“你不是喜欢......”柏瑞安两只手捧着下巴,装成一朵听话的小花,“温柔可爱的的男向导的吗,郁闻安既不温柔,也不可爱,你看上他什么了?”
说到温柔、可爱,这两个字,他还要刻意强调。
酒时眼睛往船舱顶部瞥,陷入思考。
印象中的郁闻安虽然说话冷淡了点,但总是一声不吭地默默照顾她,每次的疏导请求他也不会拒绝,会变着法的满足她,几乎有求必应,不温柔吗?
而且,他害羞到耳朵红了都要强撑着表情,总是在接吻的时候莫名哼唧,像一只黏糊糊的小奶猫,不可爱吗?
综上,酒时对于柏瑞安的论点全方位否认。
不过,重点是这个吗?
魏紫珊似乎是捕捉到郁闻安这个关键字,带着她的温和面具飘了过来,和柏瑞安一起,两人一边一个,将酒时挤在中间。
她撞上酒时肩膀:“这话我赞同,你到底看上他什么,我好学一学。”
酒时在夹缝中生存:“......”
“女神,你一个万人迷,学他那勾引人的歪门邪道做什么?”柏瑞安不满。
“这能增加我的个人魅力,我当然要好好学习。”女神满意地撩动头发,香风全往酒时脸上吹:“万人迷也是需要努力的,不然早晚有一天会变成万人嫌。”
“当心我讨厌你!”
“你一个人的讨厌,换来千百个人的喜欢,很赚。”
哇靠!
好恶劣!
“女魔头!当心我将你真实的模样暴露出去!!”
S级的完美温柔女神可不是浪得虚名,眼神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眸光恰到好处地黯淡下来:“那也得有人信你呀。”
乍一听以为是妥协。
结果她玩味地冲他挑眉:“你要试试吗?”
话里话外分明是挑衅!
柏瑞安投降了,他这个B搞不过,搞不过,完全搞不过。
他也撞上酒时的肩膀:“小酒儿,你可得警惕了,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郁闻安和她走得近,说不定也是个两面三刀的黑心眼。”
“某人大脑简单,看谁都觉得复杂。”
左一句,右一句,左挤一下,右挤一下。
眼看着留给酒时的生存缝隙不多了,她立马撑开手肘,分别推向他们俩:“够了!”
“你们都知道我和郁闻安的关系了?”
那两个被推远的人立马又黏了上来,彼此看了眼,朝向酒时:“对啊。”
酒时:“?!”
“那天在治疗区的都知道了,郁闻安自己说的。”
酒时:“他疯了?”
“看样子不像。”柏瑞安一五一十地描绘了当时的画面,还着重强调了一下指挥官那五颜六色的表情,最后嗤地一下笑出来,后知后觉地捂上嘴巴,继续生气。
“天,我居然没事儿。”酒时摸上自己完好无损的脸颊,震惊指挥官居然没有生气到把她的皮剥下来。
毕竟他天天将祭司大人神圣不可侵犯挂在嘴边,仿佛看一眼都是犯了遭天谴的罪孽。
“那郁闻安没事儿吧?”酒时担心这个。
魏紫珊:“我还想问你呢,这里只有你经常见他。”
“我,不知道啊。”
“你走之前没有偷摸去看她?”
面对魏紫珊的狐疑,酒时拧着眉毛,小心翼翼:“没有?”
“你这一走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了,你都没有和他告别?”
酒时完全弱了下去,老实巴交地将手置在腹前:“没有。”
“天。”
一个字,足以表明魏紫珊的震惊。
酒时笑笑想结束这一环节,没想到魏紫珊还有追问:
“为什么不去告别?”
“怎么说呢。”酒时尴尬地双手捧住下巴,按了按明显消瘦的脸颊,垂眸不语。
良久,她做出总结:“感觉没有到需要告别的地步。”
“小酒儿,是我错了。”沉重的大手握住她的肩头,无比凝重,“看来你对他的真心也不过如此。”
酒时:“......”
“我就是不喜欢告别!”
**
净化台实验室的操作台边,郁闻安将异种玻璃盒捧在手心,仔细观察着它们的留下的碎片痕迹。
这是今天第八只爆体而亡的异种,而过去的每一天里都有异种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他看着这些不成文的符画,将它们通通记录在册子里。
高贵优雅的指挥官在他身边站了好一会儿,迟迟得不到关注,只能自己开口寻找一些存在感:
“祭司大人,酒时他们已经走了。”
“走了?”郁闻安册子上的图案多了一笔,毁掉了整张记录页。
“是啊,我还特许她过来和您道别呢,但她拒绝了。”
指挥官沿着操作台一路看,偶尔对着台面上的玻璃盒动动手脚,余光一直关注着郁闻安的反应。
新的笔画落在纸页上,郁闻安又开始描摹异种的碎片,他神情专注,“只是分开一段时间,又不是再也不见了,道别做什么。”徒增一些没用的情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