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此人并非如同这两人所言一般落入王玉盈手中,甚至还帮着王玉盈杀人埋尸……
只是这些事,纪萝也与谢元墨颇为默契地选择了隐瞒。
回永宁侯府的马车上,纪萝一直在思忖着方才的事,心里也已经有了安排。
纪萝见过几回王玉盈的母亲李氏,知道李氏的性子,她若知道王绍死在了王玉盈手中,定是不会轻易放过了王玉盈。
况且依着她之前的那些作为,为了给王绍铺路甚至能逼着王玉盈嫁去孙家,也足以见得她心底是有偏重的。
所以只要让李氏知晓王玉盈所做之事,那无需纪萝动手,李氏自会将此事闹大。
只是……
等此事了了,她也得再为自己好好想想了。
和离的念头从萌生之初到如今,始终不曾变过。
只是赵承嘉恐怕却不会轻易应下。
好在她手中也并非全无赵承嘉的把柄,她从书房中偷来的那两封信,便是她为自己留下的后路。
而那个可以帮她利用好这两封信的人。
她不自觉将目光放在了谢元墨身上。
身份足够贵重,不至于被赵承嘉所拿捏住,更要紧的是他可以让这两封信发挥最大的作用。
而且他们一起经历了这样许多,也足以说明他是值得信任之人。
如此,他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倘若我要见你。”纪萝忽地开口问道:“我该去哪里寻你?”
谢元墨一怔,“你要见我?”
“或者说,我有东西要给你。”纪萝意识到自己所言好像有些容易令人误会,于是又解释了一句。
只是她解释了之后,谢元墨的眸色似乎暗淡了下来,但却还是认真地做了安排,“若是着急的话,明日我也是有空的,我们可以在重景楼见面。”
纪萝自是觉察出他的失望,本想开口说些安抚的话,可不想谢元墨却先开了口,“原本这是你们夫妻二人的事,我似乎并不该说些什么,可到底我们之间也……也……”
他看向纪萝,片刻后才勉强道:“关系也算亲近。”
这话倒是不曾说错,他们之间的关系何止亲近,甚至是肌肤之亲。
说到此处,谢元墨大约有些尴尬,他轻咳了一声才接着道:“你那夫君这般待你,你何必还那样在意他。”
纪萝一愣,轻轻摇头道:“我会与他和离的。”
“你要与他和离?”谢元墨眼底的喜色几乎无法掩藏,“那……那我……”
那句话到了嘴边,几乎就要说出口来。
可纪萝却先一步开了口,“和离之后我想离开上京,寻一处像那庄子一般的僻静所在,不求钱财富贵,只够养活自己倒也算是自在。”
她这般说,就是将谢元墨准备说出口的那些话堵了回去。
她虽不知谢元墨的身份,可也知道他家中定然是非富即贵的,这样的家世,即便家中父母能应允这桩婚事,也绝对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不若索性提早将话说清了,反而少了诸多牵扯。
可不想谢元墨听得这话,却依旧未有退却之意。
只是看着她,神色很是认真道:“这样也好,我寻了空隙也可以去你的庄子里看你,我现在农活干得可好了,浇水施肥都不在话下的,有我在,你都不需要再花银子请长工了,可是能省不少心思了……”
第60章
永宁侯府,书房。
那日见过谢元墨之后,他总时不时想起那只香囊。
上边的刺绣总给他一种颇为熟悉之感。
可无论他如何回忆,却总想不起那样的花纹在何处见过。
直至今日夜里他换上了纪萝从前给他做的寝衣,看见袖口处
有些熟悉的竹叶刺绣他才猛然间意识到什么。
难怪他无论如何回忆都想不起来那样的花纹他到底在何处见过,原来他确实是不曾见过这种花纹的。
之所以觉得熟悉不过是因为这刺绣的针法与习惯都颇为眼熟罢了。
花纹样式自有千万种不同,可同一人刺绣的习惯方式却是很少会有太大差别。
难道天子腰间的那只香囊,竟是出自纪萝之手?
赵承嘉猛然捏紧了拳头,又想起母亲寿宴那日,天子房中的那名女子……
彼时没人相信纪萝与当今天子有私,但此刻,一切联系在一起,他却不得不生出怀疑来。
他猛然起身,匆匆往外间走去。
可等他到了青萝院,却并未见到纪萝。
他心底原本就存有怀疑心思,这会儿见纪萝深夜未归,更是几乎坐实了揣测,眼底的寒意越发瘆人,“说,夫人到底是去了哪里?”
蓉芳与吉香等人跪在赵承嘉面前,都被他这般怒火吓得不敢多言。
而纪萝却正在这时回来,她看见里间的景象,眸色微微沉了沉,但很快恢复如常,她抬手示意蓉芳等人退下,而后轻声道:“侯爷怎么来了?”
蓉芳等人觉察到里间的气氛很是古怪,见纪萝令自己退下,自是识趣得退出了房间。
而赵承嘉的目光却始终落在了纪萝身上,他缓缓起身靠近,“这么晚了,你去了哪里?”
“有间铺子出了些差错。”纪萝早想好了说辞,这会儿解释起来倒也不难,“我方才去看了看,事情已经解决了。”
赵承嘉显然并未相信纪萝这番解释,他的目光中满是探究,“当真?”
“侯爷若是不相信自可以将铺子里的伙计召来问一问。”纪萝神色淡淡,全然不曾因着他所言而有分毫慌乱之色。
自然,纪萝也不担心赵承嘉当真去向铺子里的伙计叫来询问,一则这事实在不算光彩,赵承嘉应当不会像这事被旁人所知,二则纪萝手中亦有他的把柄,自然也不会怕了他。
可纪萝这副平静的模样却更是勾得赵承嘉心火更盛,他冷笑一声,“你既然这样说了,想来即便我找了那些伙计,也问不出什么来!”
纪萝的目光落在赵承嘉身上,片刻后她轻轻叹了口气,“侯爷若有心怀疑我,旁人的佐证自是不会信的。”
她其实早无心与赵承嘉这般虚与委蛇,只是眼下却还需要拖延一些时间,所以只能如此。
赵承嘉眸色沉得厉害,纪萝也不知自己的话他到底是信了几分。
半晌,赵承嘉一步步走到纪萝面前,刚欲开口,外间却传来敲门声,赵承嘉皱眉,便听外间传来他随从的声音,“侯爷,陛下急召!”
赵承嘉脸色一变,“可有说是什么事?”
“不曾。”随从语气急促,“只是说陛下急着见您,让您尽快入宫。”
赵承嘉想起自己的揣测,颇为怀疑地多看了纪萝一眼,只是纪萝神色如常,并瞧不出什么异常来。
而外间随从又催促了几句,赵承嘉到底不敢耽搁,只能匆匆离开。
看着赵承嘉的背影被夜色吞没,纪萝心底那个念头越发坚定,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现在一切都进行得极为顺利,唯一需要的,便是王绍的那具尸体。
只要能寻到尸体,便能证实王玉盈所做之事,一切也就简单了。
而翌日一早,阿福便带来了好消息。
王绍的那具尸身果真在西边的山林中发现的。
匪徒的头领当日掩埋尸身时时间本就仓促,也只能就近寻一处山林将这事了了。
所以阿福从侯府离开之后便直接往西边去,在距离侯府两个时辰路程的所在寻到了这一处山林。
正好这两日并未下雨,新翻的土地很明显便能瞧出不对来。
阿福在那山林中多绕了两圈,便寻着了这掩埋王绍尸身的所在。
纪萝得知这消息自是欢喜,她一边安排了人去与凝露通了气,另一边又安排了人向李氏透露这个消息。
王玉盈所做的这些事本就是自寻死路,纪萝也无需将莫须有的罪名安到她的头上,只需让她犯下的罪行被旁人所知道,便足矣令她再无翻身的可能。
***
王家。
李氏正在院中焦急地等着,安排前去寻人的下人至今未有消息传来,王绍常去的那些所在也都一一寻过来,可是都是这两天并未见过他。
其实若是平日,王绍偶尔一夜两夜宿在外边,李氏也并不至于这般兴师动众地寻人。
毕竟王绍那性子她这个做母亲的最为了解,在那些青楼酒肆有些出格之举都算寻常之事。
偏偏又不服从管教,若是李氏过于苛刻,他恐怕会更是做出荒唐事来。
所以李氏即便有心管教,却也有诸多顾虑,并不敢太过严苛。
只是这两日却不同,她从相熟的世家夫人那里打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是近日上京来了一位夫子,这位夫子不仅学识过人,更是在官场上颇有人脉,若想入官场,这算是一个不错的路子。
李氏原本就一直幻想着能将王绍送入官场,奈何他并非是读书的料子,落第之后更是不肯在上边用心,李氏心底便也明白靠着科举这条路应当是行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