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不敢袭击你们的房子,或者说你们的房子有防御作用?”
村长双腿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没想到一上来就问重磅的,“我......我......”
周茜懒得搭话,只将刀刃挨得更近了,快要陷进肉里——
“我说!”村长脱口道,“是之前一个道士告诉我们的!”
“他说这里有深重的怨气,如果没有防护措施的话,就会被怨鬼袭击!所有人都会死!然后我问他怎么办,他给了我们一道纸符,说是放在我家供奉起来就可以了!”
“真的?”周茜微微颦眉,佯装不信。
“真的!真的!”生怕自己死于非命,村长连忙道:“我可以带你去看!”
周茜沉默一瞬,拒绝道:“我不去,你让村民把纸符带过来。”
谁知道这段路上会不会出现意外。
村长眸光一闪,“......可是纸符一旦挪动了位置就会失效。”
木屋摇得越来越厉害,房顶甚至有瓦片掉落在地上,周茜失去了耐心,弯刀直接没入他的脖子,只听“啊——”地一声惨叫,汩汩鲜血沿着躯体滚落,“说不说,给你三秒钟的时间,还想耍诡计,这把刀就会直接割下你的脑袋。”
“我说!我说!”村长抖着手臂指了指张四,“你......你去把纸符带来!”
被点名的张四抖如筛糠,嗫嚅着唇,脚步潦倒地离开了。
周茜饶有趣味地瞥了村长一眼。
她原本只是出于谨慎才拒绝的,没想到还真有人死都临头了分不清轻重缓急。
村长躲避视线地低下头,却导致弯刀刺入得更深了,一时间痛得一个哆嗦,绷紧了身体,再不敢乱动。
张四很快带着纸符返回,要交给周茜,周茜拒绝接过,让他交给村长,同时将刀刃远离了他的脖子几分。
村长缓了口气,高举起纸符,以便周茜能够看见,“这就是那位道长交给我们的。”
纸符是黄色的,和影视剧里常见的纸符几乎一模一样,符上写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单看没什么异常。
周茜:“怎么用?”
村长:“只要这么放着,什么都不用做,就能保护我们不被伤害。”
“什么都不用做?”周茜皱了皱眉头,“不用把指尖血滴在上面?”
比如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虽然她不看,但她妈很喜欢追电视剧。
——哦,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现实世界的熟人了。
“不用。”村长解释道:“道长说,只有修炼不到位的人才会借助指尖血,功力高深的人画完即开始起效。”
周茜没说信,也没说不信,“能够抵挡新娘的攻击吗?”
村长浑身一震,也顾不得脖子上还抵着一把刀,猛地转头目瞪口呆地盯着周茜:“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茜眼疾手快地挪开刀,才避免了一场血案。
“眼睛看的,她不是穿着喜服吗?”她随便编造了一个缘由。
“你居然看到了她的外貌还能活下来!”村长自言自语地喃喃,“......怪不得......怪不得!”
周茜没空听他感慨,催促道:“你还没回答我,能不能。”
村长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干了什么蠢事,如果不是外乡人动作迅速,他可能已经尸首分离,“!!!应该是可以的,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他离开的时候说,她的怨念会越来越多,早晚有一天纸符压不住,让我们趁早搬走......”
“为什么不搬?”
“那个道士才离开了十天,我以为不会有影响......”
才十天。周茜暗忖,每个副本轮回时那个道士都会来一遍?他也是这个副本的一部分?
“他有没有告诉过你,会不会返回?”周茜问道。
村长一愣,“我留过他,但他说他还有诸多任务在身,不便停留。”
——诸多任务。
周茜腹诽,类似于在多个副本里穿梭,铺垫故事线的任务?突然感觉自己触碰到了游戏深层的运转机制。
第36章
章关于生存游戏的发展……
关于生存游戏的发展,周茜有过诸多猜测。
不过她以前更相信各个副本之间是完全独立的、互不干涉的这一说法,否则诸多不同等级的副本混淆在一起,很难不发现循环的本质,然后发生类似NPC觉醒的事故。
可村长的话却给她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会不会有工作人员在暗中维护副本运转,推动各个副本的运行?
但新的问题随之而来:工作人员又是谁在担任?
周茜脑海里倏地闪过一个想法。
玩家们都是被拉进游戏的死者,活人还在现实世界生活,唯一特殊的身份,就只有传说中的“复活”了。
如果以上推测全都正确,那就意味着从前的顶尖玩家并没有复活,而是被游戏禁锢,成为不得不游走在副本之间、甚至还比不上玩家自由的“工作人员”。
一切都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周茜心中一寒。
不过这个想法并不绝对正确,从“道士”到“维持副本运转的工作人员”这一阶段仅仅只是自己的猜测,并没有实际证据,更别提后面的联想了。
她握紧弯刀的手指稍稍放松了些。
木屋摇晃得更加厉害,一些搭固不够稳定的木材已然支出了孤零零的头,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木窗上不断传来“嗞啦”的灼烧声,boss好像在用肉身对搏。
看来木盒对她真的很重要......周茜从深思中回过神,保持架刀的姿势,继续审问了村长几个问题。
出于恐惧,他全都一一坦白,包括但不限于新娘生前的详细经历,前几天村民群体里发生了什么等。
末了,周茜遵守约定,将弯刀收回身侧。
此时的墙体已经左歪右倒,房顶的瓦片开始开始哗啦啦地掉落在地,咯吱作响的木屋已濒于垮倒的前夕。
“失去房屋的庇护,纸符还能发挥作用吗?”周茜问道。
村长一愣,“......不知道,道长没说过。”
意料之中的回答,周茜瞥了眼他手里的纸符,瞳孔骤缩!
原本完整的黄色符纸,边缘已经浮现出四分五裂的痕迹,符纸上的墨迹消淡了不少,仿佛即将彻底褪色。
她暗道一声不好,“跑——”
话音未落,庇护所已经彻底崩塌,木料劈头盖脸地砸落下来,狂风裹挟着阴寒感无孔不入。
周茜之前为了方便逃跑,特意站在靠门最近的位置,倾颓的一瞬间她瞄准先前就规划好的路线夺命狂奔,余光中只来得及瞥见村长手里的纸符蓦地变成一小团蓝光,随后彻底消失。
来不及思考符纸的异常,周茜拼命跑向六天前刚传送而来的地点。
那是一座索桥,在村庄的最东边,高达一两千米,其下是波涛汹涌的河流,两岸峡谷如同被刀劈开一样陡峭笔直。
她早在第二天就已在心中规划过逃生的路线,并且第三天和第四天除了探查消息,就是不断地演练,不说形成肌肉记忆,至少一些暗坑水凼都能避开。
但尽管如此,离索桥还有一两百米时,周茜身上仍布满了血痕。最深的两道分别在颈侧和大腿根部。
颈部那道伤痕差点就割断了大动脉,她不得不使用先前囤积的治疗道具。可使用次数只有一次,右腿根部只能任由鲜血不停涌出,连带着整条腿的温度开始下降,大脑也逐渐失去对它的感知力,幸运的是一时半会儿不至于危机性命,只要能逃出去,这些伤痕几秒之内就能恢复。
而新娘因为肉身撞坏防护罩受伤也不轻,好几次可以命中她的攻击都失之毫厘。
周茜就这么拖着一只残腿,跨上了索桥。
索桥是悬在半空中的,平常跑起来就摇摇晃晃,极易失去平衡,更别提她现在还重伤在身,而新娘却漂浮在空中,不受影响。
周茜半握着扶手,竭力让索桥摇晃的节奏与自己奔跑的节奏重合,为了逃命最大化,甚至任由一些无关紧要的攻击刮在脸侧、肢体上,终于让她找到了最合适的方法!
她一边奔跑,一边取出木盒,boss的情绪瞬间更加暴躁起来,她却置若罔闻,眼神紧锁前方,手上动作一点不停,摸索着解开了金属扣——
灰白色的粉尘顿时随风溢出。
周茜蓦地阖紧盖子,目光中迸发出一丝希望。
她堵对了!这里面装的是新娘的骨灰!
索桥已在不知不觉间越过大半,还剩十几步,等她踏上对岸,再将骨灰全洒进海里,这场副本就能通关了!
赌徒压下了超常的筹码,即将迎来丰收的时刻。
一道耀眼的橙光从天地间劈裂开来,天穹乍白,新娘因为灼热的光亮力量几分削弱,周茜敏锐地察觉到这点,任由睁大的双眼因刺痛分泌出泪水,将本就极限的速度又提高了一些。
脚踩上凝实的土地,距离因加速被稍稍拉开,却这是这点距离,给了周茜足够洒落骨灰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