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回头，右手不经意从胸前拂过，确认防护罩没出问题后朝街道的右边迈去。
第一公会的驻地临近中间站边界，笼罩着深不见底的浓雾，据说不管在雾里怎么走，最后都会回到起点。仿佛是为了配合神秘的氛围，第一公会的外观与普通商店没什么区别，颇有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姜枳站在门口探头望了望，没瞥见余楚欣和张怀玉的身影，于是敲了敲门，朝一个服务台处的成员道出自己的来意。很快，就有人领着自己往公会深处走去。
她堂而皇之地踏进了许多内部成员都进不去的会议室。
余楚欣和张怀玉坐在最里面，听见动静拖开旁边的椅子，朝姜枳挥了挥手，“过来坐！”
姜枳垂眸瞟了一眼领路的成员，见他埋低了头默默离开，才随意地带上门坐下，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张怀玉先发制人道：“昨天就听说你能出杂货铺了，没想到是真的！”
姜枳：“......视频都发出来了，还能是假的不成？”
“说不定呢？”张怀玉随口道：“伪造视频的人多的是。”
余楚欣打断了她丝毫不过脑的发言，“你今天来找我们有什么事？”
姜枳眉梢微挑，“没什么事，闲下来准备参观你们公会放松一下。”
余楚欣：“......公会都大同小异，有什么好参观的。”
“但我没见过啊。”姜枳已经懒得在她们面前遮掩一部分真相了，反正双方心里都有数，再遮遮挡挡反而浪费精力。
余楚欣凝视着她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叹了口气，“行吧。”
不就是介绍公会吗。
其实所有权力机构的组成都差不多。像审讯、会议......这类都是必备的，其它边缘部门则根据实际情况建立。
姜枳听得津津有味，一番寒暄结束后，才不急不慢地道出来意，“你们为什么不解释三天前遇袭的原因？”
余楚欣：“不合适，要解释遇袭就必须暴露出副本觉醒。”
姜枳不解道：“所以？”
副本觉醒是什么至关重要的情报吗？从她的角度来看，始终无法理解大公会各种粉饰的行为，不如直接公布出来，让普通玩家自行决断。
引起恐慌就引起恐慌，总比毫无防备的好。都在生死线上徘徊了，还控制不止自己的身体和思维，那活着也是捣乱。
但余楚欣显然不这样认为，“不是说不能透露，而是时机不合适。玩家之间的关系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平和，一旦矛盾激发，不是我们几个公会联手能控制住的。”
就算保护下来的玩家不是什么好汉，但多多少少也算个战力。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透露？”姜枳问道。
虽然思考方式不同，但她没有提出异议，考虑到主线任务和存活率有关，余楚欣的想法反而更有利于任务的完成。
余楚欣沉思一瞬，“等开完会吧。”
到时候具体方案制定完，也好付出行动了。
一般讨论大事的时候，张怀玉都很自觉地不插话，喝了满满四杯水，肚子撑得慌，正要去上厕所，房门被急促地敲响。
砰、砰、砰，让人心脏发紧。
张怀玉干脆一屁股坐了回去，高声道：“进！”
敲门的人是蒋洲。但他上午刚汇报完，现在突然找来，应该是有什么急事。
见他苦着一张脸，余楚欣凝了凝神，问道：“怎么了？”
姜枳扫过三人，踌躇着要不要主动告辞，话还没出口，蒋洲就道出了来意，“今天从E级到A级，均有两个副本存活率为0。”
一天足足有10个副本无人生还，按每个副本平均一百人来算，一共有1000个玩家遇难，据第一公会记载以来，这是单天死亡人数最高的一次，比第二翻了足足一倍。
余楚欣和张怀玉脸色巨变。
第72章
姜枳不了解这些数据代表着什么，但看她俩的神色就知道绝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微微坐直了背，认真听蒋洲继续汇报。
“按研究部的统计情况来看，这几天应该是副本变化最平稳的时候。前几天也确实如此，但不知为什么，今天数据突变，且来得毫无缘由。而且有人悄悄去论坛捅破了出来，现在大部分玩家的情绪都比较激愤。”
“我们查到蒋厉派人在论坛上引导玩家，把今天的事故和您被偷袭联系起来，说您是心中不平，所以强行让一部分玩家死在副本里泄愤。”
姜枳睁大了双眼：“！！！”
不是，这散播谣言的水平也忒低劣了吧，这不一看就是假的吗？而且她记得蒋厉这个人虽然看着阴险，但智商不低啊，怎么会干出这种蠢事？
余楚欣反而不太意外，“能查到原因吗？”
蒋洲抿紧了唇，面上流露出几分难色，“研究部说暂时不能。”
因为没有一个幸存者，调查起来难如登天。
余楚欣幽幽地叹了口气，“论坛上又是谁捅破的？”
蒋洲：“一个普通玩家，没有加入任何公会。”
这下张怀玉也意识到不对劲了。副本变化的趋势，包括每日及时的统计等，只有大公会才有能力办到，“他一个不依靠任何势力的普通玩家是怎么知道的？”
余楚欣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背后有没有公会的泄密者？”
蒋洲摇了摇头，“暂时没有。那人没什么存在感，不管是他曾经去过的商店，还是饭馆，那些接触过他的玩家几乎都没印象，我们没查到他和谁有过稍微亲密一点的关系。”
姜枳脑海里忽地闪过一人，两眼一凝，“你说的那个玩家是不是长相特别普通，气质也很平常，很难把他记住？”
蒋洲一愣，不知道姜枳是怎么知道的，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瞥了余楚欣一眼，连连点头道：“是。”
姜枳心中突然涌上峰回路转之感，不合时宜地轻笑出声，见三人一脸莫名地看向自己，她很快收敛了神色，“大概十天前，我在杂货铺遇到过一个玩家想要用道具偷袭我，她长得也很普通，属于毫无存在感的那种。”
甚至时至今日，姜枳早就忘了那人具体长什么模样，只记得她很普通。
“卧槽！”张怀玉感叹道：“居然还有人想在杂货铺内偷袭你？！”
连她都破不开的防御，到底是谁在痴心妄想？
余楚欣警告般地斜睨她一眼，张怀玉讪讪噤声，她才看向蒋洲，“姜老板说的情况吻合吗？”
蒋洲正被一口猝不及防的大瓜塞得噎住，听见副会长的声音后反射性回过神，“八九分相似。”
话到这份上，其实都算保守之词了。
但偷袭姜枳的是个女玩家，而捅破消息的是个男玩家，要么是同一人使用了隐藏身份的道具，要么就是不同的人。但后者更棘手一些，因为能同时培养出两名毫无存在感的玩家，谁知道会不会有更多杀手就这么明晃晃地置身在人群之中。
甚至和ta擦肩而过都毫无感觉。
蒋洲就这么一想，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余楚欣拧紧了眉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越发难缠了，但她面上并未显露出忧色，“你确定他和大公会的成员没有任何牵扯？”
蒋洲沉默片刻：“......大概率没有，但具体定论还需要细查。”
“他会不会和蒋厉联手了？”张怀玉提出想法道，“蒋厉给他提供消息，他负责散播，但两人都掩盖了行踪。”
“不排除你说的这种情况。”余楚欣话锋一转，“你还有别的消息需要汇报吗？”
蒋洲摇头道：“没有。”
余楚欣吩咐道：“前面的情况你先照着之前的步骤继续查。至于蒋厉散播谣言的事......你用官号把他的心思捅出来。”
蒋洲心中一紧，“是。”
张怀玉瞪大了双眼，猛地扭头直直看向余楚欣，蒋洲刚关上门她就迫不及待地问出了声：“你确定要对他下手了？”
从头到尾都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姜枳：“？？？”
下什么手？
敏锐地嗅到大瓜的味道，她若无其事地竖起了耳朵。
余楚欣瞥了张怀玉一眼，“再不对他下手，难道等他弄死我们俩？”
张怀玉回忆了一瞬蒋厉的实力，否认道：“他弄不死我们俩，我会保护你的。”
余楚欣苦笑不得，“他一个人打不过你，难道整个第五公会加起来都打不过你吗？”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的道理张怀玉还是懂的，她颇为忧伤地叹了口气，“怎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这是势必的。”余楚欣相比起来就平静多了，“自从他叛出第一公会，还抱有那样的心思开始，我们就已经不死不休了。”
“那温会长怎么办？”张怀玉纠结道。
余楚欣云淡风轻的神色一滞，沉默好半晌才道：“......没办法，谁让他们当年能做出这种事，蒋厉会叛离我也没那么意外，被他放在心上